江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遇将她红嫁衣挂在一边,然后手指移到自己的腰间,将玉带一抽,然后那件大红袍也松散开来。
江蓠飞快的抬起一眼,正好看到他微微松散的中衣内那两抹勾着斜飞的锁骨,一滴水珠滚在那儿,顺着他微微的一俯身转瞬没入。
江蓠的脸更红,心跳的更快,觉得嘴巴干干的,手心里全是汗,慌得很。
楚遇俯下身,乌墨般的发挡住那繁盛的灯火,问道:“灯火照着好么?”
江蓠干巴巴的道:“还好。”
楚遇手一挥,屋子里的火熄了大半,他道:“留两盏龙凤花烛吧。”
“好。”江蓠觉得火光这么一灭,这氛围更是说都说不清楚,只能讪讪的应了,然后微微的往里面一退,想要隔他远一些。
这人的容色和气息实在太过逼人,即使这样,她也觉得心在飞快的打着鼓。
楚遇却在她移开的位置下躺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她睁着眼睛,却早已经没有了平常那股子清冷的劲,脸也开始泛红了,耳朵更是红的快滴血了,素莲却变成一朵乍开的红莲,艳丽添在她身上的每分每寸,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却是极清极淡的,恰如她的人一样。
他的手伸过去,拨开她的一缕发,觉得汗腻腻的,他含笑问道:“很紧张?”
江蓠动了动嘴唇,很想说出个“不”字,但是却挤不出来,全身僵着,她确实紧张了。
楚遇微微一笑,挥手打下厚厚的芙蓉帐,轻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睡吧,我的姑娘。”
江蓠没有料到自己会一夜安眠,睡得极是安稳,本来料想今夜会在忐忑中度过的,可是被那温暖的梅香裹着,却比任何安神定气的药物都有用,片刻就睡着了。
卯时初的时候,她便醒来,眼角触着那鲜红的颜色,微微一怔,然后迅速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旁边,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但是那冷梅香却依然在床间,浸进这大红的锦被。
楚遇似乎怕她受冻,走得时候将被子紧紧的捂住她的脖子,在被子的一角压了软枕。
她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微笑,伸手将软枕拉开,然后将身子蹭过去。
这个时辰的冬晨,还是漆黑的一片,屋子里留着的龙凤花烛还在微微的跳动着火苗,轻轻地,就像她此时的心跳。
她从床上坐起来,用手去拨那垂落下的芙蓉帐,刚刚掀开,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醒了?”
只见对面靠窗的榻上,楚遇披了件白裘坐着,左手拿着一卷书册,就着旁边的灯火看着,此时向她看来,眉目仿佛被山水浸透,一笔笔皆是无尽的风华,如被刀刻般的隽永。
江蓠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点了点头,微笑道:“是。醒了。”
楚遇站了起来,将书卷放到旁边的案上,然后走过来,道:“先进去躺躺,我去叫明月把衣服送来。”
江蓠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身子缩进床内,楚遇的脚步声淡淡的远去,不一会儿,另一个脚步声传了过来,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外屋,隔着帘子问道:“姑……王妃,衣服送来了。”
听见明月的声音,江蓠下床穿好鞋子,道:“进来吧,明月。”
明月抱着团软云般的衣物走进,看见江蓠,脸微微一红,喊了声:“王妃。”
江蓠伸手接过她的衣服,微笑道:“怎么紧张了?喊着不顺溜?彩云的身子可大好了?”
明月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江蓠,然后慢慢的开心的笑了:“彩云的身子已经完全没事了。”
江蓠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道:“清歌在哪儿?”
明月道:“殿下将她安排在了别处。”
江蓠点了点头,道:“现在她恐怕还在睡觉,等醒了就跟她说我很好。”
明月点了点头,这时候楚遇的声音传来:“待会儿还要进宫去一趟,要耽误两个时辰。”
明月在楚遇进来的时候便全身凝住,眼睛只看着地下,仿佛随时随地准备着屈身跪下去,也仿佛只有跪下去,才能表示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在他们面前展现的强悍的力量的敬畏。
江蓠自然能感觉到明月在楚遇进来之后的紧张和惶恐,心中微微奇怪,但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明月先下去吧,先给我端碗梨花露来。”
“嗯。”明月急忙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去。
江蓠手里托着衣服,然后看了楚遇一眼,却见他正在打量自己,不由脸上又是一红,然后低低的道:“我先去穿衣服了。”
楚遇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蓠抱着衣服走进侧厢,里面放着三折泼墨山水图屏风,她站在里面将衣服穿好了,然后走了出来。
明月已经将梨花露给送来了,楚遇正在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将梨花露就热水一滚,看着她出来,眼角微微一抬,剔羽般的长睫在旁边挑着的灯火下划出一道细微的光芒,他的眼睛落到那一身白底青花的衣服上,含笑道:“很好看。”
若是别人这么一说江蓠也就淡然一笑,可偏偏对面那人不论容华气度都是举世无双,这样被他一说,心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只能当做没听见。
楚遇慢慢的搅着热水,道:“还有些烫,先等等。”
江蓠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昨晚他喂东西给自己吃的情景来,微微踌躇道:“嗯,子修,以后的东西,我自己能动手的,让我自己动手好不好?”
楚遇看着她一会儿,轻轻一笑:“好。”
江蓠的心顿时落下去大半,无论怎样,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办好一切事情,这些东西在她的身子里根深蒂固,想要摆脱却是不能。
这时候丫头们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用的盆子,水,帕子,青盐布等东西进来。
江蓠和楚遇洗漱之后,然后江蓠才去将温度刚好的梨花露喝了。
这厢明月和彩云却端了早饭进来,按照的是江蓠平时的口味,极其的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