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他仿佛没有实质的身体突然凝聚起来,最后凝聚成他从黑暗中射来的血腥的目光,如撕裂血肉的凶兽!
震惊!不甘!惧怒!杀戮!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箭?!
楚遇看去,目光比这黑暗更为浓稠,带着永恒的死寂和虚无。
他的手慢慢的抬起,瘦劲的手在黑暗中勾勒轮廓,但是却让这方圆十丈之地全部笼罩杀意!
他的手一放。
幽灵黑影猛地睁开了眼睛,突然向后一退,道:“走!”
但是,已经迟了。
小巷不知哪里围满了同样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下来。
楚遇抬起自己的手,用宽广的白袍轻轻的为江蓠挡住眼。
冷梅药香裹着,那瞬间杀伐而起的血腥味都被排挤,无声的杀戮,快得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用利刃隔断了喉咙,让鲜血喷将出来。
那个幽灵黑影心惊胆颤的看向楚遇,然后不管手下的死活,急速的往远处飞奔!
楚遇冷眼看着他逃窜的身影,没有任何的动作。
眨眼之间,地下只剩下一地死尸。
这是楚遇留在江蓠身边的暗卫,就算今日他不在这里,江蓠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是对于他来说,除了自己,他谁也不放心。
那些暗卫在杀完人之后,齐刷刷的半跪在地,低头等着楚遇的发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小的巷道中却远远的传来人声。
“统领,我的马就是那些人骑入这条巷道的!周将军的急件还在里面!”
楚遇的目光一闪,立马便知道这匹受伤的马上的人是边关的传信军,怪不得有弓箭。
楚遇的手一抬,那些黑衣人立马闪入黑暗,楚遇的手往马鞍上一摸,拿着信袋抱着江蓠往旁边的红墙内一跃!
当那个人带着京都巡卫军的副统领奔进巷子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的死尸,当即,所有人被眼前的一片狼藉给吓住了。
这么短的时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那个副统领从马上翻下来,蹲到地上,将那些黑衣人的面巾拉下来,皱了皱眉。
这不是中原人。
江蓠被楚遇一带,钻进了旁边的高阁。
楚遇抱着江蓠,在屋顶上微微一点,瞬间来到近处一个灯火辉煌的阁楼,然后轻轻落在走廊下,将江蓠放下。
江蓠站直了身子,楚遇还扶着她的手腕,道:“刚才受惊了。”
经过这次,江蓠心中倒放松了许多,抬起眼微微一笑:“还好。”
阁楼旁边放着一盏朱砂琉璃灯,剔透的灯火晕染在少女的脸上,清凌凌的双眸抬起的刹那仿佛被水润了般,盈盈如珠玉,笑颜如花。
但愿长醉不复醒。
“叮铃铃”的声音突然传来,挂在飞檐的护花铃细碎的响了起来。
楚遇转开自己的目光,然后在走廊上走了几步,一把推开了高阁中房间的门。
江蓠没有料到楚遇这么“不客气”,也只能跟上去。
楚遇刚刚先开门,就听到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响了起来:“谁?”
一个紫衣人影从三折蜀绣赵粉屏风后转了出来。
楚遇微笑着迎上去:“文兄,你在这里?”
转出来的人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嘴角孕育风流,但是却因为被人打扰而带着一丝烦躁之意,本来想给这个打扰他的人一个臭脸的时候,却硬生生将所有的怒气堵在了心口。
眼前的男子白袍如雪,站在那里仿佛将这世间的灯火全部扼杀,仿佛所有的一切皆为陌路。
这般的风姿,再加上那含笑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生不出脾气,竟然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有些迟疑的道:“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什么……”
楚遇眼角微抬,轻轻的“哦”了一声,一伸手在他的肩上一搭。
那人睁着不可置信的眼,一下子晕了过去。
江蓠走进来,倒是没有想到楚遇有这等骗人的本事,而这个时候,屏风内竟然又转出一名衣衫不整的紫衣女子,楚遇这回可没好心思陪她,捡起桌上的茶碗一点,那个少女瞬间便歪倒在地。
楚遇弯腰,伸手摘下那个金色的面具,只见面具下,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常说女子面若桃花,而这个男子,也当得起这四个字。
江蓠根本不知道楚遇想要干什么,但是她也不太好过问。
而这个时候,楚遇抬起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这是无边风月居。”
江蓠微微一怔,没料到竟然进了无边风月居。
无边风月居不仅情报网强大,并且还是王都最大的赌场和青楼,真是当得起“风月无边”四个字。这个地方几乎占据了长宁街半边,所以他们此时还在它的范围内。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突然传了过来,楚遇挥手将门关上,和江蓠互相一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把好听的声音。
“紫衣侯,赌局开始了。请您参加。”
人间何处有风月,风月居内风月局。
无边风月居这五个字在整个楚国,就仿佛“楚”姓一样象征着某一个的巅峰。前者象征的是权,而后者,象征的是财。
汉白玉地板从走廊铺往内堂,上面用南国的刀工刻满了西番花纹,华贵而典雅。姿容秀美的侍女拿着七星灯列在两边。
赌堂内,夜明珠缀满了墙壁,青铜鸟烛台衔着烛火,将整个空间的缝隙填满光明,整块黄花梨木劈就的长条木桌上,衣着华贵的男子坐在两边,戴着金色的面具,面色各异。身着纱衣的绝色美女含笑依偎在他们的怀里,用朱唇吻过他们想要的地方。
这是逢场作戏的王国,也是灯红酒绿的盛宴华城。
“紫衣侯到——”门口的少女柔媚的嗓音响了起来,然后伸手拂起珠帘。
面戴金色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华贵的房间竟然顿时有些俗了,他嘴角勾着一丝似笑非笑,眉眼间缓缓流动的冶艳,风华无双。而他的旁边随着一个同样紫衣的少女,虽然戴着面纱,但是一双眼睛清凌凌的,仿佛这满室的灯火都无法侵染那一份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