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对着玻璃橱窗下那一盒盒精致的隐形眼镜片小愉发出一声发自肺腑的赞叹。蓝的、紫的、橙的、粉的、绿的……
好多的隐形眼镜啊!而且都好漂亮,色泽鲜明,晶莹剔透,戴在眼睛上一定会是亮晶晶的吧。不过,好像都好名贵的样子,不像是我这种钱财贫贫的小丫头能买得起的,感慨!
“好看么?”他温柔的眸子带着真切的笑意。
“恩!好好看!”她觉得自己都可以用爱不释手这个次来形容自己对那些明亮东西的喜爱了。
“可是学长,你的卧房里怎么会摆着这么多漂亮的隐形眼镜?”说话之余,她还不忘摸了摸脸上那副还未摘下来的黑框眼镜,以做做比较。
会问这样的问题一点也不怪,本来就是,一个卧房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隐形眼镜,又不是在开眼镜行。
“因为我觉得它们很漂亮。”他浅浅一笑:“半圆的形状有种圆圆的美感,淡淡的颜色像琉璃一样明晰剔透,尤其是当它们被浸泡在液体中时,那种似有非有,似无非无的视感……”他顿了顿,眼神中漠然闪过一丝黯淡:“更加让人觉得想去珍惜它。”
和那时一样,在海边时他的神情一样。
她的眼睛悄悄捕捉住他那一闪而逝的错落神情。
他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他好像很孤单的样子,却又好似一直在在意着什么放不开。
“学长……”
“恩?怎么了?”他面带笑容的看向小愉。
“你……没有想要,珍惜的人吗?”闭了闭双唇,小愉轻轻问道。
“……”微微一怔,他的神情有一缕恍惚。可是很快地,那抹不经意间的恍惚随着他的笑容消逝不见。
“小丫头,瞎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学长似乎很寂寞的样子。”抿了抿唇瓣,小愉悄悄看了看他的面颊。
一阵错愕。
瞬间,他的眼神有些呆滞。
看见他愣住,她慌忙住口:“啊,对不起学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虔淅眨了下眼睛,静静望着她,理了理自己方才的震撼。忽然笑了:“傻丫头,没有,别乱想,没什么的。”
“真的么?”小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恩,真的,小愉。”他亲切的笑着,磁性的嗓音仿佛天生就有着噬人的魔力般,让人心动。
好吧,既然学长说没有,那么就没有了吧。嘻嘻笑了一下,她不自觉地又望向正在对她微笑的虔淅。
“那么,小愉,选出一副隐形眼镜吧。”他的眼睛似乎在笑。
“啊,好!”她正欲笑嘻嘻地打开玻璃橱窗,忽觉不对劲。
那么名贵的东西……
呃……
“在想什么?”他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柔的响起。
“……”
太名贵了啊!
这样名贵的隐形眼镜,恐怕她三年积攒下来的零用钱也不够买一只的吧,让她怎么敢伸手去拿呢?
虔淅好笑地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小家伙,选一款吧,我送给你的。”
“……?”小愉诧异地盯着他如月般皎洁的明眸:“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难道不是吗?”他的眼睛笑得像一弯清清的新月。
“那,真的可以么?”她小声的问道。
“当然。”他的嘴唇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哈哈,太好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兴奋到快要手舞足蹈了起来。
眼睛里大放异彩,小愉紧盯着那些淅透的柔软镜片,嘴巴里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水蓝色让人感觉清新,淡紫色让人感觉尊贵,橙黄色让人感觉温暖,粉红色让人感觉温馨……”
“透明。”
他含笑的话音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透明的色泽更适合你。”
“……?”
“你的眼睛像水晶一般澄清,不含有任何杂质,所以无色的透明会比较更适合你一些。”
看着他温文的笑容,小愉毫不犹豫地打开橱窗,拿出那对透明的隐形镜片。没错,淅亮的透明才是最适合她的颜色。正如虔学长所说的一样,因为,她拥有着一双水晶般澄清的眼睛!
“出太阳了!”小愉大笑着,推开洁净的玻璃窗。
丢下黑色粗框眼镜的她,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眼底发出阵阵明亮轻快的光芒,精神的马尾愉快地绑在脑后,像是一个风中的仙子,活力、自然。
“虔学长,你看,天空的那一边,还有七彩的绚丽彩虹,好华丽!”她的感觉没错,因为有虔学长在身边,所以太阳一定会眷恋着她,让她感受到阳光带来的美好,彩虹的美丽。
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从小愉身后递到她面前。
“小愉,你果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带笑的话语包含着友善的趣意。
“那是自然的!”她有些臭屁地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吃吃地笑着。还有一句话没再说出口,那就是,因为有你在啊。
嘿嘿。
“还习惯吗?”虔淅端住自己手里那杯属于自己的咖啡,在杯子边缘轻轻唾了一小口。
“恩?”小愉下意识地看向他在笑却透露着微微关心的眼睛,不太明白他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他温弱的眼眸弯弯地笑着:“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刚才根据你的度数挑了一款,但还是没有正规的去验光,戴着会不会有些不太舒服?”
啊,原来是指这个啊。学长真的好细心哦,这点都能够想到。
转了转眼珠子,透明的隐形眼镜随着她的眼睛一起转了几圈。
“嘿嘿,没事,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睛,嬉笑地说道。
他握了握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温柔:“那就好,我担心你会不适应。”
“不会不会,现在好的很呢!”她空出一只手在胸前摆了两下。不过也真的挺奇怪,还记得小时侯第一次戴眼镜,那时会觉得很不适应,总觉得戴着它好麻烦,而且眼睛也不太舒服,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没有正式的验光,只是虔学长根据她的度数帮她挑了一对,却一点不适应的感觉也没有。真怀疑虔学长是不是专业眼镜行的人员呢,嘿嘿,或恚娴亩哉夥矫婧芰私庖菜挡欢ㄅ叮?
“小丫头!”他看着她的表情失笑地轻笑了一下:“不过最好改天你还是去配隐形眼镜的地方检查一下。”
“恩,我知道!”比了个OK的手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虔学长的关心让她一颗心雀跃不已。
转过头,小愉乐呵呵地再次看向窗外美丽的景象,无意间,一个低头,瞟见窗外湿漉漉的马路上,满是潮湿的雨水。
雨水……?
她呆呆地愣了愣。
眉心皱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定了定神,又一次看向地面。
呀——!
表、表呢?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一个人跑向沙发,从包包中掏出手表。
五……五点三十八分了??!
恍然间,她记起自己好像……
一个石子、两个石子、三个石子……
讨厌!怎么好像今天地面上的石子特别的多,总也踢不完似的。有点怀疑刚才街角边开过的那辆汽车里是不是满载了一吨石子,丢得哪里都是,既有碍文明建设,又大伤城市风化。
再次踢了下脚下一块不大不小、不圆不扁的小石头块,小愉习惯性地向鼻梁旁摸去。
咦?
怎么感觉空荡荡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差点忘了,现在的她形象跟以前不一样了,再也用不着了那副黑色粗框眼镜的陪伴。不过说实在话,它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现在说扔就扔,还真有些余心不忍、难以割舍。
低头看着地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石子,心里像打翻了无味瓶一样,乱乱的,烦烦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在为眼镜的事闷闷不乐。相反的,去掉了眼镜的她,真的像虔学长说的一样,显得精神了好多,而且,透明的隐形眼镜是虔学长选的,按道理来说,她现在的心情应该非常棒才是,可是,她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
失约了!
有气无力地着脑袋,她觉得自己像个飘荡的游魂一样在巷口里有一步没一步地踱着步子,顺脚踢踢地面上那些看上去型象有些好笑的小石子。
昨天下午再去电影院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电影也早就散场了。虽然她是被那个臭小子硬给逼去的,可毕竟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啊!守信这一点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而且听艾学姐说那个臭小子今早又没来上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她承认那个小子嘴巴是坏了点,可他愿意请她去看电影,也算是把她当个朋友吧,况且,他每天早上都会做一下她的闹钟,虽然叫她起床的方式比较可恶一点。
现在,放了人家一个那么大的鸽子,可能是她做的有些过分了吧?
不过,昨天下午雨下得那么大,有可能他也没去也说不定哦!
嘿嘿……
想到这里,整整一下午没有笑容的小愉,脸上再次多了一抹笑嘻嘻的笑意。
可是,话虽那么说,但还是该去他家看一下比较好了。就当作是登门道歉吧。
不知不觉,她脚下的步子渐渐放快了速度。
没过多久,一扇厚厚实实的墨绿色防盗门呈现在眼前。
小愉轻轻按了一下门头上方那个红色的按钮。
“别急别急,芝麻就开门啦!”一个男性嗓音怪里怪气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倒地!
又是这一句!
她无奈地用头抵住大门中央。那小子设置的门铃声还真是有够特别!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这种土的快要掉渣的句子做开门语,也不怕别人听了呕吐外加晕倒住院!真不知道他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肖10秒钟,一双手缓缓打开门,一张慈祥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米妈妈,您好。”小愉很有礼貌地向开门的和蔼妇人问了声好。
看见眼前的俏人儿,妇人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小声开口:“小、小愉?”
“对啊!是我啊!怎么米妈妈不认识我了吗?”小愉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很不可思议米妈妈那样的反映。她还是原来的她啊,变了么?
“呵呵,不是啊,是小愉变漂亮了,连米妈妈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她笑容满面的看着小愉,看上去非常喜欢小愉的样子,好像比以前还要喜欢。
顺手揪了下脑后精神的马尾辫,小愉似乎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她已经改变了形象,也难怪米妈妈刚才会有那种怪怪的眼神。不过,真的很漂亮吗?她轻揉了一下太阳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
小愉不好意思的轻低了下头:“米妈妈夸奖了。”
“没有,是真的。来,小愉,别光站在门口说话,快进来坐吧。”具有亲和力的微笑堆满了米妈妈的面颊。她微笑着拉住小愉的手,把她拉进屋里。
“恩,好的。”小愉恭恭敬敬地回给米妈妈一个大大的微笑,随着她走进客厅。
说真的,有的时候她还真挺羡慕那个臭小子的,像他那种坏坏的小子居然能够拥有一位这么友善、这么慈祥的母亲。
每一次见到米妈妈时,她都是笑脸迎人,和蔼可亲,人也很温柔,是位贤惠的米太太呢!比起她老妈那大嗓门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不过,老妈也是非常好、非常热心的人呢!只是……
她热心的方式不同而已,嘿嘿。
“小愉,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拿些饮料来,这秋老虎还没过去,现在还是挺热的。”米妈妈安详的笑着,慈善的面容让人一看就有种舒适的亲切感,才不像那个臭小子呢!
有时候还真怀疑过米煜是不是被捡回来或者领养回来的。因为米先生和米太太都是属于那种好好先生,好好太太类型的,哪里像他?嘴巴坏得想让人自杀!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米先生和米太太却又对他出奇的好,百般呵护,照顾备至,这样看来,他怎么也不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大概那臭小子身上坏坏的因素就是因为米家和蔼的二老太过于溺爱他、宠爱他,一切都由着他才产生的吧?时间一久,那种坏坏的因素自然就会不断滋长,以至于发展到现在这样一个名副其实的坏小子了。
嘻嘻笑了下,小愉吐了下舌头。似乎她推理很有道理呢。等毕业后,干脆改行当推理专家好了。不自觉得,她为自己伟大的计划掩嘴偷乐了一下。
不到一分钟,米妈妈端了一杯新鲜的柳橙汁送到了小愉的面前,眼角的微笑中透露着丝丝欣悦的气息:“小愉,是来找我们家阿煜的吧?”
小愉乖巧地从她手里接过透明的玻璃杯,大灌了一口橙黄橙黄的柳橙汁。赫!好清凉啊!冰冰凉凉的感觉直达心底,着实让她体验了一下凉爽的快感。
有些闷热的初秋喝上几口这样冰凉的饮料,真的挺让人舒服的。
“是啊。米妈妈,他在吗?”
“在。”她温婉地笑着,应了一句。“他在自己的房里睡着,好像很困,已经睡了一天了,叫他起床也不愿意。”
“啊?!都睡了一天了?”他还真是属母猪的!小愉条件性地歪了下嘴巴。
“是的。他昨晚似乎很晚才回来。一个人悄悄走进自己的卧房,连灯都没开一下,大概是怕吵醒了我和他爸吧。这孩子,有时候还是挺有孝心的,就是嘴巴上不说。”她窝心地笑着,看上去对那小子孝顺的举动很是感到温馨。
她亲切地摸了摸小愉的肩膀:“我刚才想去叫醒他,正好你来了。不如你去帮阿姨这个忙,帮我叫醒他,好吗?我去给他做些吃的来。”
“恩,好啊!米妈妈想得真周到。”小愉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向他的卧室走去。
自从她回来以后,早上都是他叫她,现在终于轮到她叫他一次了,感觉挺兴奋的。
不过,那小子昨晚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不会……在等她吧?
脑海里忽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甩了甩脑袋。
怎么可能?!想太多了。昨天后来她也有去看过,他根本就不在。指不定昨晚跑哪里鬼混去了,那个臭小子!
“喂!臭小子,起床了!开门!”敲了两下他卧室的门,小愉对着木门叫道。
木门因她的敲击微微震动了下,门头右上方,一个长相怪怪的棕色鹿头惚地发出一句庸懒的声音:
“妈,别吵我,让我多睡会,今天没课。”
好——小——子——!竟敢欺骗米妈妈,什么没课?!今早他们班可是人山人海,上课上得不亦乐乎!
她无聊地瞟了眼那头“鹿”,两只手倔强地握住两只长长的鹿角,冲着那头嘴巴正一张一合的鹿头大伸了一下舌头。
“每次来就你废话多!”
收回两只手,见房门内没反映,她又再次敲动了看似有些脆弱的门板。
“臭小子,你在做什么?!快点起床!懒得和猪差不多!快点起来给我开门!!”
“嗖”地一声,房门猛然间被打开,打断了她还想再继续敲击下去的拳头动作,害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因重心不稳跌进房内的空地上。
半晌,没人开口。
一张略显疲态的脸阴深深地盯着她,似乎她与他有着不供戴天之仇:“美人鱼,你吵够了没有?”
“睡死过去了么?”小愉抬起下颌,勇敢地对上他有些恐怖的眼神。
“拖你的福,还没有到死的地步。”他右手扶着门把,将头轻轻朝里一点:“进来吧。”
“喔。”
她一个健步跨进屋内,大大咧咧地走向宽大的床沿,安然自得地坐在床边。
其实男生的床和女生的是不一样的。男生的床会很大很大,而且床板都会是硬硬的,不像女生的床,小巧小巧,软绵绵的,让人一碰到就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嘿嘿,更有一点的是,男生的床上,通常被子都是随意地摊开,很明显是因为懒,所以才不会去叠被子,而女生则不了。
在床沿挪动了下身子,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才安安稳稳地不动了,不过,两只脚可没闲着,一直在床底下前后踢来踢去。
“要喝水吗?”他揉了揉自己那一头短发,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问道。
“还没睡醒啊你?”看他那副睡意惺忪的样子,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猪投胎的。
“恩,太困了,一点劲也没有,就想着闭上眼睛赶快睡觉,眼皮好重。”他捏了捏鼻梁骨,神态有些弱弱的不自然。
眼皮重?
听到这句话,小愉不自觉得恍惚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她敏感地从他的床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用右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好烫!!
她第一反应是抚住他的额头不放。
“你发烧了!!”小愉诧异地大叫了一声。
没有预兆的,他一把堵住她的嘴巴:“叫什么叫?!”
“唔……”
撇了撇他的手,她硬是将他置于她嘴巴上的手拿开了。对上他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睛:“你真的发烧了,而且还烧地不轻,额头都是滚烫滚烫的。”
她把他的头轻轻拉低,覆上她的。
果然没错,比她想像的还要烫,跟她的额头比起来,简直就是火炉和冰窟,像个大火球一样,而且,这么近的距离,感觉到他的呼吸也变得火速起来,鼻子似乎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喷着火一般的热气。
真是难以想象,像这家伙这么健康的一个人也会生病发烧,看来人还真不是钢铁做成的。
他别扭地拉开她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原因,她看见他的脸特别的红,像是刚烤熟了的番薯一样。
“生病了怎么不说一声?睡觉就可以睡好了么?”小愉微微皱起眉头,眉宇间有一丝朋友间该有的担心。
“恩,睡会就没事了。”他轻声应道。
“不行,我得告诉米妈妈。”看着他通红的面庞小愉说道,下一秒钟便移动了步子,准备朝外屋走去。
“不许去。”他轻微的一句简短的话语像是命令那般,让她不自觉得停下了刚预备抬起的步子。
“没想到美人鱼还会多管闲事。”他幽然得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多管闲事?!”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开始为他的话感到有些愤然。
“不然呢?呵呵……”他牵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摆了下手,这小子,生病时还不忘调侃她一番。真是可恶!
眨了下眼睛,透明的隐形眼镜片发出亮亮的光泽:“算了,今天你生病,我不跟你吵。”
“美人鱼……?”他轻轻摇了摇头,好笑地慢慢悠悠晃到床边,轻然坐下。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米妈妈?”小愉有些狐疑。
“因为……”
他缓缓低下头,又轻轻抬起来,对上她明亮的黑瞳,看似随意却有不随意地说了句:
“我不想让她担心。”
微微一怔。
小愉没有开口说话。
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慢慢在脸上溢满。
外面,没有风,热热地。
她的心也像刚刚过去的夏天一样暖暖的。
原来,这个臭小子,真的是很孝顺的啊……
“昨天下午你是不是没有去?”坐在床沿的米煜抬起眼帘,轻看了一眼笑意昂然的小愉,顺手扬起了手腕,用两只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为自己还在发烫隐隐作痛的头部缓解缓解痛楚,提提神。
恩?
听到他突来的问话,小愉愣了愣神,把思绪从刚才简短的宽慰中拉了回来。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现实往往都是要比幻想来的残忍的。瞧他那副神情,虽说没有恶狠狠地瞪着她,但那种若即若离漠不在乎的轻率态度,才更是让她有着极深的负罪感。
她故作轻松地朝他咧了咧有些俏皮的嘴唇,为的是营造出一种轻松诙谐的气氛,以免待会苗头不对,不能全身而退,嘿嘿。当然,毕竟是自己不对在先嘛!
“昨天……下雨了,呵呵,不过,我后来有去过,只是你不在了。”她傻呵呵地笑了一下。
“是吗?”他唇边有丝笑意,但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笑。他轻轻闭了下眼皮,似乎这样就是在小憩片刻。
“你是在为自己的失约找借口呢吧?”他又笑了,且目光闪烁。
这个笑容她能分辨出来,是坏笑,绝对是坏笑!因为,这是他的笑容中最典型的标志。
“才没有!”几乎是反射性的,一句完全否定的话脱口而出。没办法,一看到他那种笑容,她就不免想跟他争上两句。
“是么?”他含笑反问。
“当然!”她回答的铿锵有力。
“那你到说说看为什么没去?”他的眸子里有种轻佻的意味,让她看起来觉得好不自在,就像在逼问似的。
他一句简单明了的问话,让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今天处于生病状态的臭小子讲话有点怪怪的,有点咄咄逼人的英气。
是啊,说下雨可能确实是在找借口,没去的真正原因其实是……
可是,该怎么回答呢?
她始有些束手无策了。本来以为来道个歉就算完了,谁会想到这个臭小子会问得那么仔细啊!
见小愉一副吞吐吱唔的模样,他又佯装生气故意逗道:“如果是其他男生呢?”
“恩?”她疑惑地望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更进一步地重新问了一遍:“如果是和其他的男生去看电影呢?”
“……?”她睁大了眼睛对着他黝黑的双瞳。
“我是说,如果不是我,而是和别的男生,你一定就会去了吧?”
别的男生?
她有些呆呆地看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而后,她双手环胸,目不斜视地对上他的目光。她回来了多久也就杠了多久,也不差今天这一回。
“没错,如果是别的男生,就算是下雹子,我也会奋不顾身地赶到!”
“就那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啊?呵呵……”他嗤嗤一笑,问道。
“你现在才知道么?”她斜着眼睨着他:“我不是不喜欢,是非常非常地不喜欢!况且你还用那种条件来逼我,喜欢才思想不正常!”
想想就气,他虽然不是坏到骨头快被腐蚀了,但有时也挺会使用些卑鄙手段的,这才是让她最义愤填膺的。
“喂,美人鱼。”他放低了声音,好像唤住她有什么很严肃的问题要交谈似的。
“呃?”小愉抬起眼皮望着他。
他的头发短短的,不会因为睡觉而变的蓬乱不堪,简短却又显得精神,高耸的鼻梁坚挺有型,不薄不厚的嘴唇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橙色的光彩,古铜色的肌肤在敞开了一半的睡衣下隐隐显露出来,结实的胸膛忽隐忽现,看上去真的想让人有种可以依靠的冲动。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长相,现在终于可以有些小小的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孩都会对他那么有好感了,果然,他的长相确实不赖,虽然这点她不太愿意承认。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么?”他的话音有些低沉,似乎没有了方才的逗趣味儿。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他不同与以往的坏坏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的、一种在他脸上绝少出现的表情。似乎,那种表情中还夹杂着些许失落和怅然,不由得让人为他的表情心猛地一揪,一阵落寞的心酸。
她被他的话问呆了。刚想像平常一样斗嘴说“是”,可是看见他那样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讨厌他吗?
她想不。如果讨厌他,就不会上门为自己昨天的失约行为而道歉了,也不会跟他做朋友,虽然他们一直在吵,更不会为了他刚刚那个表情揪心了一把。
可是,不讨厌吗?
但他总是频频不断地惹火她,总爱找她的麻烦。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开始凝结了一般。
直到他的开口,才感觉的到有空气的存在。
“喂,美人鱼,我刚问着玩呢,别当真了啊!拜托,这年头还有谁会问这么寒酸老土的问题啊?我只是没事做逗逗你而已。再说,咱们之间,指不定谁讨厌谁呢,嘿嘿。”米煜大笑着,摸了摸下巴,与先前刚进屋看见他时那一脸庸懒病态完全两个模样,如若一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像是正在高烧的虚弱病人。
“你——!”她瞠目结舌地瞪向他,眼睛瞪得比饭团还要大,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差点没缓过劲来。
“怎么了?”他笑嘻嘻地看着她,似乎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挺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算了,不跟他计较。不过刚才,她的确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认真,即使那种表情持续的并不长。
“你昨天去了吧?”她问他。
“如果我说去了呢?”他笑着。
小愉歪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去了就是去了,干吗还要加上‘如果’两个字?”
他用手拖着下巴,乐着,眼神中有一丝丝猜想:“如果我去了,你是不是会因为放我鸽子感到自责?”
她看着他,轻声“恩”了一声。失约原本就是不对的,再加上若他是因为等她而生病了,她自责就更是应该的了。
他忽然轻松一笑,眼神中带着丝丝让人不可琢磨的神情,看似高兴,但却更像欣慰:“那你不用自责了。”
“恩?”皱了皱眉头,小愉望着他的笑容。
“因为我没去。”他稍稍侧了下头,用手揉着自己正因发烧而通红的脸蛋,随意地说着。
“你没去——?”小愉有些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调。
“对啊。”他扬起眉角,对她的表情加以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下那么大的雨,去了才是真正的疯子。”
她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开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因为不想让她自责才会那么说:“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的?”
“昨天我一个朋友也去看电影了。他说他没有看见过你。”他又闭了下眼睛,说道。
“你真的没去?”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他点头,轻笑了一下:“不然为什么你后来去没有看见我?”
“可是……米妈妈说你昨天回来的很晚。”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他似乎在欺骗着她什么。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看着她带有质疑的眼光:“我昨天和朋友有事去了,所以才会回来那么晚。”
“那你怎么会生病的?难道不是因为昨天下午淋了雨吗?”小愉还是一如既往地寻根究底下去。他那样健康的体魄,倘若不是淋雨的话,又怎会有病发烧?实在是想不出更加能够使人信服的理由了。
“不是,你别问了。”他看上去很是无奈地瞟了她一眼。
“真的不是?”她再度问他。
“不是。”
虽然他回答的坚定,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没去么?”
“美人鱼,我真没去!怎么忽然发现你比我妈还要罗嗦?!”可能是被她问烦了。他一头扎进床心,用枕头将自己的脸盖地严严实实的。
“哦。”他说没去就没去吧,正好她可以不用为自己的失约愧疚了。何乐而不为呢?
掩上嘴巴,小愉偷偷笑了一下,这下子,心里确实舒畅多了。不是因为等她而生病就好,嘿嘿。
“臭小子,你在家好好养病吧,我明天去学校帮你请假,好了的话就要赶快回来哦,不然缺的课会太多。”
“恩,我知道了。”蓝色枕头底下,传来一句沉闷的声音。
“那我走了?”她看了看。见枕头底下没了什么声响,估计是真的累了吧?毕竟他病得也不算轻。
最终,她还是不放心地从他的抽屉里找了些退烧药摆在了他的床头。放好药,又叮嘱了几句,小愉才准备走出他的卧室。
床上的臭小子忽然毫无预警地掀开枕头,叫了她一声:
“美人鱼。”
“恩?”她停下步子,转过身看他,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又预备说些什么。
“忘了告诉你,你的新造型很漂亮,以后就这样好了。”说完,米煜嬉皮笑脸地一个倒身,再度躺回床上。
小愉摸了摸自己这张去了黑框眼镜的脸。
真的改变了造型就变漂亮了吗?为什么以前自己去了眼镜都不会觉得呢?
恩,大概是真的吧。
她脸上绽放出一个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因为,这是虔学长的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