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香山寺之行顺顺利利,慕容寿伏在秦素背上回家,免不了慕容老爷一顿唠叨,但说完也就急匆匆的出去了,好像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
越到年底就越是多事之秋,江南忽然发生了瘟疫,两天之内已经死了无数人,京城中无不人心惶惶,生怕瘟疫蔓延过来。
慕容寿倒是无所谓,整日除了上课就是回家,极为勤奋自觉。
天色刚刚沉下来,苏太傅就没了讲课的兴致,挥了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寿跟秦素约好了明日一起出去溜达,便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回家去。
快要到家门的时候,街上的人群忽然涌动起来,仿佛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周边的吵闹声忽然更加清晰起来。
“小姐,前面人群太多,马车过不去了。”马夫的声音在帘子外头传来。
“知道了。”慕容寿掀开帘子,睨了一眼外头,踩着凳子走了下去。
这一带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人去看热闹,还有人纷纷提着水前去。
“……哎呀,真是惨啊,这么大的家业竟然就这么烧光了……”
“……是啊是啊,听他们说,里面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呢!”
“……这下真算是人财两空了,盛极一时的慕容家就这么没了!”
慕容寿猛然回过头,眼神迷茫空洞,上前一把抓住说话的两个男子。
“你们说的是哪个慕容家?!”她的胸口仿佛被掏空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盼望能从他们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有些不耐之意,“还能是哪个慕容家,当然是京城首富慕容天啊,府中莫名的着了火,都烧红了半边天呢!”
慕容寿一时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疯狂往慕容府的方向跑去,脚上的鞋子也掉了一只,但她全然不顾,只顾着往前奔跑着。
昔日辉煌的慕容府现如今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一大片火焰全部覆盖,没有一点空隙的地方,全部都烧了个透。
周边不断有人拿来水桶,一下一下的浇上去,可是顷刻之间火焰又窜了上来,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慕容寿直愣愣的站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恍若身在梦中一样,身后不断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却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
她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焦急的绿衣,眼前忽然一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
锦绣华贵的屋子里,几名太医都快愁白了头发,床上躺着的这位还不醒来,身后站着的秦小王爷目光凶暴,说不定待会儿就会处死他们。
“秦小王爷,臣等先回太医院查阅古籍,待找到好方子再给这位姑娘试试可好?”几位太医实在是憋不住了,派出太医院之首来打个商量。
他们在站这儿这里,不被秦小王爷弄死,也要被自己的心脏病吓死,厉王府太可怕,他们要回家啊喂!
“你们想要什么古籍,待会儿我便进宫去拿,但是你们要记住了,如果她醒不过来,你们就等着陪葬吧。”秦素已经是盛怒之中,简直是一群庸医,平时他们比谁都能吹,可是到了紧要的关头,一个个只会来回推脱。
“秦小王爷饶命啊!”一群太医背着箱子赶紧跪下,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只求能够活命。
“少废话,赶紧去治!”秦素烦躁的挥了挥手,心中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只要慕容寿能醒过来,这会儿就算是需要仙丹,他也会拼了命的找来。
一群太医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又经过了一遍商讨,拟出了个药方,再加上侍女们轮流着煎药,终于送来了最后一碗“救命”的汤药,救的是几位太医的命。
一勺勺黑乎乎的汤药喂下去,慕容寿终于有了些生气,不停的咳嗽起来。
秦素连忙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坐在床边替她擦拭着唇角的药汁,耐心的一下一下拍着背脊。
“秦素……”慕容寿的眼睛半睁着,第一眼看到的是秦素,她的心中稍微平稳了一些,但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在呢,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秦素连忙将药碗递给身旁的侍女,语气之轻柔和刚才判若两人。
身旁的几位太医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同时也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这条老命终于保住了,床上这位再不行来他们就真的玩完了。
慕容寿不再说话,只是翻过身去脸朝里头,将自己缩成一团,静静的躺着。
“你们都下去吧。”秦素皱了皱眉,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这个时候她正伤心,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太医和侍女们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慕容寿浑身缩成一团,脸埋在被子里,瘦弱的背脊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在无声的哭泣。
才半天的功夫,整个京城似乎都变了个样子,慕容家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所有东西都化为了灰烬,慕容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京城首富慕容天竟然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怪慕容寿伤心欲绝,这事儿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崩溃,慕容家现在只剩下慕容寿一个人了,所有都已经死了。
“你想哭就哭吧,没人笑话你。”秦素心情很是复杂,那个表面上和和气气,心底里骂他小兔崽子的慕容老爷竟然没了,这些事情仿佛还发生在昨天,他还在和慕容寿偷偷的溜出去玩耍,慕容老爷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依旧响彻在耳边。
慕容寿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想着自家老爹平时说过的话,还有小时候每一次出门给她带回来的玩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养大,虽然有些事情并不太合格,但却是用心在做,总是害怕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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