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过一个街角之后,我的命运被永远的改变了。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当时我正好结束了高考,于是想要逛街释放一下积聚了多日的压力。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大早我就开始一个人闲逛,吃过午饭后我走到老城区,拐进民国留下来的老街,想要好好体味一下我以前从未注意的、家乡的历史风韵。
转过街角,再绕过一棵大槐树,扭头右看时我注意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对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阿拉伯的妇女。我快步上前,拍拍对方的手臂,问道:“您还好吗?”
对方缓缓的转过头,我看见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是个老妇人。她的声音有一种沙哑的甜润:“我可能是中暑了,姑娘,你能扶我去那边的阴凉地歇一会么?”老人吃力的抬起手指,指了指一条狭窄的过道。我扶了下眼镜好看清楚过道,这过道是由两幢房子相隔而成的,两端分别连接老城的居民区和商业步行街,约有一百米长。阳光被悉数挡住,一眼扫去就觉得走在里面会十分凉爽。
我小心地扶她起来。这老人刚一站起,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像是在抓一条随时会溜走的鱼。我心里“咯噔”一声,自己莫非撞见了报纸上倒地不起讹诈好心人的老人?不会的,一定不会。我哪有那么倒霉!我在心里给自己安慰,告诉自己千万别想太多。
没想到,一条有两幢房子相隔而成的过道竟会如此漫长。我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自我扶着这位老太太进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一百米怎么也不至于走五分钟啊。更何况老人的步履稳健,几乎是虎虎生风,和刚刚倒地不起的羸弱模样有天渊之别,速度快的让我有一种是被她拖进去的感觉。“您能不能松一下手,我手有点疼。”我忍不住皱眉,“您老手劲儿太大了。”
“等一下就好。”她慈眉善目的冲我笑,“我家就在前面,你送我回去就好。我怕等会儿又在路上晕过去了。以前经常出这事儿。”
“那您不怕在家里晕过去?我不如送您去医院吧。”
“家里有人,不用去医院麻烦医生。”
我只好继续跟着她走,眼睛盯着脚下的路默默期望能赶紧到她家好立刻走人。
“到了!”
我抬头看着前方,却看见一堵血渍累累的墙。
那老人转过头,看着我笑。这一次,我看见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风声呼啸。
我拼命地往回跑,然而没跑多远,就看见了一个岔道。可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岔道啊?我停下脚步,心里已然明白自己中了幻术。
这个妖怪早已布好了陷阱,我不过是误入其中的猎物。
“知道停下来才是乖孩子。”妖怪阴森的语气让我全身遍布寒意,僵直的站在岔路口无力迈步。她从后面一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锁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感受到你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毕竟,病秧子的血不好喝。”
她要喝我的血,莫非是个吸血鬼?
突然间,我脑海里灵光一闪,用力肘击她的腹部,对方吃痛的松手,我撞翻她拔腿就往左边逃。没跑几步,道路就变得无比冰冷,散逸出浓密稠白的雾,仿佛是由干冰铺就。脚底一滑,我猛地撞向一旁的墙壁。
我没有迎来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就连雾气和冷意也荡然无存。我定睛一看,眼前二十米处赫然出现阳光泼洒的石板路,老槐树葱郁的枝叶招展为迎风的旗帜。我居然歪打正着的跑出了幻境!来不及庆幸,我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奔向前方。
五米、三米、一米……就在最后三十厘米的地方,一条自后而来的藤蔓死死的缠住了我的脖子,继而“啪”的一声,另一条藤蔓狠狠抽在腿弯处。我无法克制的跪下,双手和脖子处的藤蔓拉扯,另一处的藤蔓伺机绑紧了我的腿。
妖怪缓缓地走来,脚步声沉重无比,我挣扎着回头看去,看她像一个真正的老人那样佝偻蹒跚。她张开了散发着腥臭气息的血口,我转回头去深深呼吸。
或许是最后一次呼吸了吧。
獠牙的森然寒意袭向脖颈,我找准时机猛地侧歪身体,让她咬上了我的右肩肩胛,同时左手摘下鼻梁处的眼镜,努力伸出,把它尽可能递到阳光下。
阳光通过镜片的反射照在妖怪的脸上,迅速在她的脸上蔓延起火。她惨叫着松开我,扬起衣袖挡在脸上,瑟缩在更深处的阴影里。束缚我的藤蔓悉数化为灰烬,我捂住右肩艰难站起,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狭窄的过道,沐浴在和煦而温暖的阳光下,任光线笼罩每一寸的皮肤,然后轰然倒地。
看来她真的是只吸血鬼啊,只是在落日之前,应该会有人经过这里吧?
我扫了一眼刚刚差点要了我命的过道,吸血鬼已不知去向。
再睁眼,只看见惨白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医院?”呛人的消毒水气息顽固的往鼻腔里钻。我微微偏头,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一个护士匆匆的进来:“好点没?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跟我说。”
“谢谢关心,请问是……”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爱漂亮不爱身体!”护士是个大妈,只顾自言自语教育人,丝毫没注意我是想问什么,“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营养不良还贫血,血糖又低!”她把床摇起来,又倒了杯水递给我。
“谢谢。”我大口大口的喝水,同时假装无意的看向右肩。奇怪的是,本该缠上绑带的肩膀完好无比,连皮肉擦破的痕迹都没有。我试着活动一下肩膀,居然一点都不疼。
难道我没有被吸血鬼咬伤?
“你感觉好点没?”护士又问。
“好多了。我可以离开医院了吧?”我翻身下床,感觉头略微有点晕。
“你不等你哥哥来接你么?”
“哥哥?”我一下子傻了,我没有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