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川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自己的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时居然有些忐忑,她担心她低头看到的会是那个刚认识的小孩的鲜血,她不希望自己杀了他。
“尼玛啊!”
池川低叫一声。让她失望的是,她手上真的全都是血,她或许真的杀了……
“你终于不疯了吗?哎呀你伤口怎么又裂了?大腿又流血了!”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人就贴在池川耳边说话,把失神的她吓了一跳。
“我去你没死啊?”池川一个口快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感情她手上的血是自己的吗?白担心一场。
“差点就死了好吗!”伯玉反驳道,“当时你六亲不认地想要对我做什么,然后……”
池川大汗:小朋友会用成语是好事,但老夫和你没什么亲戚关系啊……还有把话说得这么引人遐想是要闹哪样啊!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被人救下来了!”伯玉作势挥了挥拳,“不过这个队伍的主人没有露面,是他的护卫出的手,他们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把你给打晕了呢!”
原来你对于厉害的评分标准那么低吗?不过,能把力量失控的她控制住那也了不得,毕竟九公主可是有独身对抗皇宫十数位禁卫军,然后成功撕了皇妃的战绩,杀伤力不容小觑。
所以说原来她走的还是无敌流路线吗……池川感叹,但随即想到这股力量她好像不能发挥得出来,于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走走废材路线,必要时爆发爆发小宇宙什么的……如果不是无差别攻击那就更完美了。
她无视正在东侃西侃的伯玉,观察起了他们正在乘坐的马车。这种马车在异世界算不上很名贵,朴素的陈设,普通的木料,只能算得上中下。
但这才更令人好奇马车主人的身份。池川从车窗探出头去看了看,在他们的正前方和正后方各有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正在莘州城外辽阔的平原上稳步行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看来这一夜已经快过去了。
莘州城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隐隐可以看到那升腾而起的黑烟。那副景象在黎明中显得苍凉无比,除了伯玉和池川,没人知道那只是一座空城了。
“这辆马车的主人是个商人,还是皇城的一家大户的公子,说是要去谈一笔生意,回来的时候顺便来这一带看看亲戚,碰巧就看到了莘州城这边的异状。救下我们完全是巧合,本来他们是打算让你自生自灭的,是我求他们他们才带上你的……怎么样?我够义气吧!”伯玉用胳膊肘碰了碰池川,一脸“求夸奖”的小模样。
“呵呵,您真义气……”池川干笑道。
“接下来我们得去找爷爷了!乘着这辆马车去……爷爷他就在皇城!”想到爷爷,伯玉露出了微笑,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只要想到爷爷,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卧槽,皇城……”
“皇城不远,再走个一天就到了!”伯玉以为她是担心这个,便安慰道,“放心,到了皇城我就给你找医生,你的腿会有救的!”
劳资哪是担心这个啊!池川下手很有分寸,她可不是那种傻到把自己弄成残废的那种人,她的腿只要伤口愈合就没事了,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初她还感叹过两位狱卒大叔是多有耐心,把她带到了离皇城那么远的地方——这地方还出奇地偏僻。可现在她鄙视狱卒的不尽心。干嘛不再远一点?去皇城?那不就是去这公主的大本营?她现在可没有易容,被带回去之后被认出来的几率很高,现在易容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被带回去等于蹲监狱,蹲监狱等于下一轮的谋害……傻子才回去嘞!她压根就没有宫斗的天赋好吗!
必须要在中途跑路!池川暗自握拳。
“我们得在中途下车。”池川诚恳地对伯玉说。
“为什么啊?”
“你傻啊,你爷爷出去了多少天?这个时候也该折返了吧?我们如果坐车到了皇城的话,恐怕会扑个空。所以我们得在半路上边走边找你爷爷,这样才有更大的把握和他会合。”
“啊?那万一……”
“万一遇上危险我保护你。”池川拍拍胸脯道。
伯玉立马摇了摇头:“我现在觉得你很危险了!”
那你丫的还不如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好了……池川深吸了口气,加大了忽悠的力度:“放心,我那个异常状况不常出现,平时我还是很可靠的。”
伯玉的眼神依旧满是怀疑。
这小孩不好哄啊!池川正在想下一轮对策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人头探了进来。护卫对着池川微笑道:“小弟弟,我们公子有事要找你。”
“哈?”找她干嘛?研究研究她的脑神经结构还是啥子嘞?
“不约,我们不约。”于是她慎重地做出了回答。
纯洁的护卫明显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他依旧礼貌地邀请:“只是交谈一下而已,你不必紧张,公子他人很好,不会为难你的。”
“好吧,我腿脚不好,你扶我一把?”
护卫憨憨地笑了笑,直接走进马车把池川抱了起来。一个七岁小孩的重量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池川这才想起她自己已经是个小屁孩,而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和伯玉呆一起久了,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这个设定。
护卫口中的公子坐在两人前面的那辆马车之中。护卫把池川带到马车上就算是任务完成了。他很善良地把池川放在了帘子前,并没有把她送进去。
池川只好怀着对护卫好人不做到底的怨念拖着个腿爬了进去。她已经可以感觉到对面那人嘲讽的视线了,她抬起头想要验证……那人眼睛前面缠着的白布就是对她的最好辩驳,人家啥也没看到。
或者说是,人家啥也看不到。
“是刚才那位小友过来了吗?”那个年龄只比池川大了一点的公子开口问道。不同伯玉的清脆响亮,这位公子的声音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稚嫩的嗓音像是一阵春风,抚平了池川所有的不良情绪。
再仔细一看,池川发现这位“大哥哥”的容貌更是出挑。虽然眼睛被布包着,但她能从他那优美的下巴曲线和白皙的脸庞勾勒出这个人本来的样子……可以窥见他长大后对少女们的杀伤力……绝对是难以抵御。
可惜他看不见。
身为颜控和声控的池川被双杀了。她难得收起了不正经的态度,很不要脸地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正经地答道:“正是在下。”
“请坐。”
“多谢您救了我们兄弟两个。”池川随意地坐到地上。
“只是偶然而已,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大事。”大哥哥保持着和煦的微笑。
“刚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席。你们兄弟俩是莘州人吗?”
看来那小子没有多说什么啊……池川摸着下巴,谨慎地作出回答:“我俩在莘州出生。”
席公子的声音带了些疑惑:“但是你的口音好像和伯玉小兄弟的有些差异。”
居然还有口音这东西?!池川算是长见识了,她没预料到这一手,大脑急速运转之下,她答道:“哦?那你猜到了我和伯玉分别是哪里人吗?”
席公子嘴角微微翘起:“伯玉小兄弟我可以分辨出来,他是土生土长的莘州人,可你……坦白说,我没有听过这种乡音。所以,你们真的是兄弟吗?”
能听过才怪了……池川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栽了跟头,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拜把子的不行吗?”
席公子笑了笑,他能听出面前这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讨论,于是转移了话题:“那么,莘州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知道。”池川瞪着个死鱼眼答道。
“那你知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
“可我知道。”
“……我怎么回事你知道?”
“当然。”席公子依旧是微笑着的,可却多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听到目前最关注的消息,池川依旧能稳住,她假装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席公子有何高见?”
“是蛊。”席公子很爽快地给出了答案。
“蛊?”
在九公主的记忆中,一切总是显得十分脆弱,她不疯的时候发呆,发疯的时候破坏。正因如此,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接近于零,除了自己的基本属性以外其他一概记不住,连亲人的脸也是一样,更别说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池川只能亲力亲为,自己搜集信息。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她对这个世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还是无法弄清自己身上出的问题。
如今被人一说,她总算有了解决问题的方向了。当然,前提是席公子得是对的。
池川知道这个世界以一种叫原力的力量为基础,原力分为很多种属性不说,不同体质的人又可以有很多种职业选择,巫蛊师只是其中一种。
世人对巫蛊师的认识只有这些人可以以下蛊的方式战斗,对于他们蛊的效果却是一无所知。巫蛊师这个职业实在是太稀有了,没人能找出现存的巫蛊师,连皇家也不例外。
难道这个什么公子是个巫蛊师?
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席公子接着就摇了摇头,否定了池川的猜测:“在下只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做过一些调查,比平常人了解得多点罢了,并不是巫蛊师。你身上的蛊,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虽然有点失望,但池川觉得自己和小席的谈话也不是并无成果,她真诚地对席公子道了声谢,接着思考行动方针——皇城什么的她绝对不会去。
席公子摇头:“不必如此客气,你大可以去落森林那边找找药兽结下契约,它们可以压制百毒,对于蛊应该也有点效果。”
落森林么?
直到下了席公子的马车,池川也依旧在思考着什么,全然没注意到背后那位少年嘴角的一抹微妙的笑容。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