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日,金钟长鸣,殿试即将开始。朱雀门前,从号房走出的贡士们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到达最后一个关卡。
阳墨作为会元,是为贡生之首,他垂目敛眉,一袭白衣,站在最前方,默默思索着。
俄顷,朱色宫门缓缓打开,几个小黄门带领贡生们步入皇城之内。大家走过承天门街,进入承天门,到达殿前。众生静默不语,等待着国之主宰对自己的审视与度量,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阳墨。”
“是。”
阳墨入殿,下拜,“臣阳墨,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阳墨,朕问你,新军如何训?”秦帝问道。
阳墨俯首答道:“回陛下,臣以为,新军应分为三部分。一为骑兵,二为步兵,三为精锐部队。骑兵与步兵的训练方法可以如故,只是更需严格。至于精锐部队,所属应样样精通,每一个士兵都务必做到以一敌十,这一部分人数不需要多,两百人到五百人之间皆可。还应挑选一部分人,接受与之相同的训练,视为次队,用以补充伤亡。所有训练都要十分严格,以一什为单位,不合格者全部淘汰。”
“此计划倒也可行,你认为谁应领兵?”秦帝看着阳墨,眼中尽是帝王之尊的威压。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我朝英武良将数不胜数,陆鼎将军、阳戍将军、卫国公、文曳将军,均可担此重任。”阳墨答道,不卑不亢。
“呵呵,朕省得了,你退下吧。”秦帝挥手,衮服宽大的袖角随之摆动,袖上的金龙晃花了人的眼睛。
“臣告退。”阳墨后退,转身,他所穿的白锦是秦国国锦,只有皇亲贵胄可着。他走向殿外,背影却不似往常那般谦和儒雅,带着独属贵族的冷漠和疏离,背后是君王,脚下是苍生。
阶下,打头的是一个白衣书生,看起来有些瘦削,见到阳墨出来,第一个行礼。阳墨撇了他一眼,这时,小黄门叫到:“沈复初。”书生应声,便进殿去了。
日头西移,殿试终于结束,这些朝廷未来的支柱列着长队出了皇城。见到赵凉,阳墨低声吩咐:“查沈复初。”
“是,少爷回府么?”
“不,先去找大哥。”
得到命令,赵凉赶着马车向城外奔去,留下滚滚烟尘,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军营里,到处都是正在训练的新兵。阳墨下了马车,直赶往校场。还未到地方,便听见汉子们打斗发出的叫喊声。
只见校场中央有两人正在比武,赤手空拳,却看的人惊心动魄。阳墨静静地瞧着,等待比试结束。
随着汉子们的叫好声,只见一人跌下擂台,而留在台上的,便是阳府的大公子阳征。他下台扶起那个士兵,指点几句,而后走向阳墨:“今日不是殿试么,怎么还有空过来,走吧,去我那里说。”
阳墨跟着他,一言不发,阳征心中一怔: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待二人都坐下,阳征看着正在喝茶的阳墨,没有发问。
阳墨放下茶杯,说道:“大哥,今日殿试陛下问我军中之事,说不准是要让我去兵部。”
“现在兵部全是我们的人,陛下这么做,不合常理。那个地界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阳征蹙眉。
“的确,如果陛下打发我去兵部,那咱们之前的一切计划都要做改动。”阳墨说道。
“这样吧,小铎那边我来通知,你先回府告诉父帅,还要去陆府说一声。”
“是,那小弟先告辞。”阳墨站起身说道。
“你先去吧,切莫着急。”阳征嘱咐道。阳墨转身离开,让赵凉赶车去往陆府。
到了府上,管家引着阳墨做到堂中,说是主子片刻便来。他等了等,却不想等来的是陆璟。立马放下茶杯起身施礼。
陆璟回礼:“三公子莫要怪罪,爹爹和大哥此时都不在府上,若有什么要事,您可先吩咐我,我转告他们。”
阳墨略有迟疑,陆璟说道:“还望三公子莫担心,我自幼随父兄征战沙场,许多事他们都是要告诉我的。咱们书房说话?”
阳墨敛袖:“还请小姐带路。”
二人进了书房,陆璟问道:“我瞧着三公子匆忙而来,有要事?”
阳墨答道:“还请陆小姐先告诉在下,你知道多少,这样在下好明白要怎么跟你说。”
陆璟道:“我们都是大梁遗民,灭国之时父亲携家眷潜入秦国,如今惨剧已过去许久,大家正在计划复国。利用新军,促成大业。”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想必你也知晓我们的人都在军方,今日殿试我瞧着陛下像是也要安排我进兵部,这样对我们而言太过不利,必须想好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