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暖阳和煦。三三两两的灵蝶拖着点点荧花之间,荧光惑人,百花撩人。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虽然简陋的很,但却格外温馨。
“芙儿,快过来。”一位青衫男子立于小屋门口,笑眼盈盈。云芙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不禁愣了愣。程师兄有多久没叫过她的俗名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三百五十年前吧,他御剑而来,兴奋地告诉她他喜欢上了沐师妹。“臭豆腐,你说我该如何追女孩子?”呵,都怪修士的记忆力太好,令她至今还记得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对程师兄当年的话,她并不是没动任何一丝涟漪,只是,那并不是你侬我侬的男女之情,而是惆怅,感觉自己养了好久的一条狗最终还是送了人的那种惆怅。毕竟她和程师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别人是“青梅绕竹马”,而他们是捣蛋二人组。
“臭豆腐,你杵在这干嘛?装柱子啊。”程师兄见云芙不来便向她走来,顺便抬手赏一爆栗。云芙见状,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躲开再回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发热了?”程师兄用手先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云芙的。“死橙子,你幼不幼稚啊,还以为我们像凡人那样会得风寒啊。”云芙用手拍开程师兄的爪子,“小橙子,对于沐师妹的事情。。我,我很抱歉”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吧。”程师兄笑着搭上云芙的肩头,“来,跟我走。”
云芙跟随其后,进入了小木屋,甫一踏进,云芙便被五色灵光缠住,被束缚在原地。这是五行阵?!会是哪种?只是束缚吗?不,云芙的脑海传来的阵阵刺痛表明这法阵不仅仅是束缚而且还是侵蚀精神力!怎么办。。
“这是改进版混沌小五行阵,云芙你还是别想逃出来了,身销道毁,这是你害沐儿所应得的惩罚。”
“程师兄,那天并不是我啊!那天,那天我不知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心神,所以才会……”
“那你说说那个是什么?”“我,我也不知道。。”云芙低下头,起先尚还清晰的字眼渐渐含糊,听不大清。
“不管你再怎么狡辩,你伤了沐儿已既成事实,你我情谊就此两断。”还是跟那天的对话一样……无论在哪里,都没人信她,对吗?
场面骤换
红,漫天漫地的红。
“这碧虚道君还真厉害,虽说是元婴道君,但毕竟是一介女流,竟娶了八位仙侣,其中竟有五位元婴道君,凌霄道君竟也在其中,真是奇了奇了。”
“可不?听说凌霄道君还学凡间的那些繁琐礼节,将五宝之一的衍金珠赠予碧虚道君作为彩礼。”
“可这衍金珠不是那拂尘道君的……”
“嘘——上面的事,道友还是别深入的好。”
“了了”
意识好像脱离了云芙的身,独成一界。云芙看着自己驶剑闯那百年难遇的喜堂,明知道玄微的结界难破却仍不要钱似的往那结界砸各种法宝,然后正主终于耐不住这番轰炸,开了结界出来。八位身着红色新郎袍修士在身着红色嫁衣的女修士身后一字排开,他从中缓缓踱出,眉眼依稀是旧时模样,和那人站在一起不愧是天作之合,不愧是。云芙看着自己声嘶力竭,然后狼狈收场。他的不屑,师兄的愤愤,以及她的漠然。这场闹剧或许只有自己才全力出演,其他人不过是嗑嗑瓜子。呵,不论是自己或是师兄的第一次的心动换来的不过是心伤。
心伤?心殇。不过是闹剧耳,只是为何隔了这么久自己还会痛,杂念,太深了?是吗?
“铮——”锐金剑发出一声清鸣惊醒了她,纵使其他的人会离自己而去,小金都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啊。而且,大道无情,又何必拘泥于这乱七八糟的情感中?云芙感觉自己那久久不能突破的屏障隐隐有松动,这……看来得快点从造化塔出去了,云芙念及此,便唤出魂竹笛,呜呜吹了几声,金色灵力随着乐声向四周散去,击破了这幻景。
画面更迭。向四周逃散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冲天的火光,刀光剑影,还有血……
这是哪里?云芙疑惑地抬头看向那块额匾。“徐府?”正当云芙在疑惑着自己明明是在问心,怎么会跑来这里时,一道急促的呼唤传来,“华儿,快走,华儿……”一个少妇站在厅门槛内,向着外面喊着,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从眉眼依稀可窥见其风姿一二。但这人怎么那么像自己?带着疑问,云芙随着那妇人的目光,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女童被一个男人拉着,向门外跑去。正当他们的脚跨出门槛时,一道青光缠上两人,不过顷刻,那两人便血肉模糊。那少妇见状,便向那脚踏飞剑的罪魁祸首冲去,那道士不过一个弹指,那看似温顺的青光便欲缠上那少妇。看来是凶多吉少了,看着那妇人紧缩的眉头以及羸弱的身姿,云芙不禁心一紧,捏起一道符篆,蓄起灵力,欲救下这名妇人。这时迟那时快,正当绿光缠上那夫人的衣角时,突然一道护体金光从那妇人身上冒出。这光芒好像是……但这怎么可能,一个凡人而已……容不得云芙再多想什么,那道士见状便急不可耐向那妇人扑来,将她手中紧紧握着的金珠拿走,而后唤出飞剑,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火星燃起,瞬间便将整个府邸覆盖。
这,就完了?这造化塔就这样完了?闭目端坐的云芙缓缓睁开了眼,疑惑之色愈浓。这造化塔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问心佳器,可勾出人心底最不愿提及的过往,再一一破去心魔,好在晋升关头为自己能够晋升成功多上一份筹码。但,为何刚刚发生的事我却半点映象都没有,这……还有母亲以前总是叫我叫她“云姨”,徐府,云姨,看来得去凡间走一趟了……
凡间某处府邸里
“绿使,有人在搜查四百多年前徐府覆灭的原因。”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跪在地上,向一个闭目打坐的男子行礼。
“老规矩。”“是。”男子起身向门外走去,出门后,随踏剑而去,没有灵气颜色,这至少得是化神后期,这世上化身强者不多,仅剩的那几个要么是隐居山林,要不就是云游四海,绝不会像此人做人打手,怪哉怪哉。
衍月门灯殿
成千上百盏长明灯静静悬在半空,灯火摇曳。交错的灯光拉出正坐在草垫上睡觉的守灯童子的身影,他的头一点一点,活像只正在啄米的小鸡,颇为好玩。离他不远处的长明灯的火光似乎也跟着他一起点头,忽明忽暗渐渐没了。——噗——的一声在幽静的大殿显得格外突兀,将那正一点一点的童子惊醒,这是,拂尘师叔祖?先前不是才……童子感到十分惊讶,急忙拿出乾坤袋,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传音符在哪,一咬牙一跺脚,只好现行离开灯殿去禀报人事师叔,这灯殿平日里也少有人来,离开一会应该没事吧,童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唤出飞剑向正东方向飞去。“喵~~”一只黑猫从大殿后门走了进来,伸出粉嫩的猫爪子似乎想要打一个大大的哈欠,但一个不小心,将离它最近的一盏灯给打翻了。火苗窜起,将灯殿染得通红。那只猫似乎见状不妙,赶紧溜之大吉。按常理说,长明灯是不会被打翻的,但今天的一切显得那么奇怪,不仅是元婴道君身陨,而且一只看似凡物的黑猫都能进到禁制重重的灯殿,这长明灯的打翻也就不足为奇了。
“叮——”一声长鸣在微无道君的意识海荡开,原先闭着的眼帘向上掀起,然后又闭上。“‘藏昀于凡,破魇归凰’芙儿——”余下的那声叹息在空旷的品盛殿消了声迹。
天元七百六十四年,衍月门拂尘道君在外出游历中无故身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