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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走在清幽的小路上,随风飘落的菩提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水宇天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这一路上那带着萧索、苍茫的气息,总让他沉浸其中。自从他记事起他就住在这里了,十多个年头,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姐姐的亲弟弟,可是长大了他发现他们长的一点都不一样,他没有去问她,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说的,对她来说血缘并不是障碍,于是他问了师傅寒秋,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告诉了他实情,他脖子上带的血玉是他的家人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他被无情的抛弃的原因就是他长了一双妖孽的蓝眸。

他失望过,痛苦过,也后悔过,甚至想过将来会要找他们报仇,可是后来想到也许是他们的生活太难,真的没有办法,并不是真心的不要他,所以他释然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有疼他的姐姐就行了。

水宇天走向竹屋,并没有发现寒秋的身影,“师傅不会出崖,那他会去哪儿呢?”水宇天小声的嘀咕道,他对他的这个师傅还是有点畏惧的,不过他要是为难他,姐姐都会出面制止的,想不到师傅很听姐姐的话,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离叶惜和宇天走了不到一年,寒秋就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好久,好漫长。以前自己也是一个人住在这无边崖崖底,可是也没有这种感觉啊,难道是人老了,感到孤单了吗?寒秋自嘲的笑了笑。

这里是叶惜经常来的地方,是一大片的梅林,他清楚的记得,她喜欢在这里打坐,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也喜欢在这里发呆,每当他找不到她时,他都会到这里,也是一找一个准,他记得她说过她喜欢梅,喜欢它们的品质,也喜欢它们的孤单、凌寒独开,那是一种忧伤的气质,而她也只属于这里。现在她离开了,只是梅林还在,反倒他自己也经常来这里,有时候感觉她还在这儿一样。

寒秋承认他是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从小她就让他觉得难以捉摸,她让人感觉离她很远。叶惜和她娘亲雪柔很不一样,雪柔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善解人意,一看就让人很容易接近;而叶惜是因由内而外的魅力吸引人,也许是对外界的排斥感让她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只要走近她的人就会发现她的好。这些他从来都知道,本来今生没了雪柔,他只想了此一生,而后孤单的离开,没想到上天赐给了他叶惜,他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代雪柔照顾她,一生无憾!她和雪柔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当水宇天找到寒秋的时候,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迎风而立,重重梅影中,纷飞的衣袂,随风自由的起舞,未束的墨黑长发,如黑缎般耀眼。这人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般,让人不敢逼视。立在那里,犹如千百年来,就徜徉在这梅林中,从来不曾离去。水宇天震撼住了,他一直都知道师傅是清冷的,向来都很安静,几乎整天都不说话,但从来不曾知道他竟是如此的悲伤,令人心痛……

“师傅……”宇天轻轻的出声,唯恐自己声大破坏了这片安详的土地。

寒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听到了宇天的声音,他不是跟着叶惜在一起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寒秋不自信的转过身去,心里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当看到宇天那熟悉的面庞,招牌的蓝眸,寒秋笑了,扬起淡然的浅笑,看的宇天觉得一切都活了起来,师傅的笑竟有如此的大的魅力。“宇天,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呢?”寒秋跟着宇天回到竹屋,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淡淡的失望,她没来呢,还在怨恨自己吗?

“师傅,姐姐很忙,没有时间过来,所以她让天儿来请师傅跟徒儿一起去飘雪,姐姐说她想您了。”收起了在叶惜面前的可爱乖巧,也没了在其他人面前的冷酷无情,只剩下对长辈的恭敬和遵从,宇天很顺从的说道。他并不知道姐姐让他来请师傅的原因,但他知道姐姐对师傅并没有怨恨,其实姐姐是记挂师傅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寒秋迟疑了,她没想过叶惜还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他是决计想都不会想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是,他说过没有特殊情况他此生不会再出无边崖,何况,那个地方是属于他的,他不想去。寒秋没有开口。

“姐姐说凡事都会解决的,逃避不是永远的办法,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永远也别想重来,尤其是感情。”水宇天见寒秋这幅表情,便把叶惜教给他的话说了出来。只是宇天不知道的是,叶惜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很矛盾,她知道有些话说很容易,但做起来就很难,但关键还是要看当事人。

寒秋敏感的盯着水宇天,想从他眼里得到点什么,突然想起这些话是叶惜说的,难道她知道什么?不过寒秋承认她说的很对,自己这几十年来的逃避,却什么也没忘记,反而记得越来越深刻。雪柔已经走了,他们之间也没了障碍,也许正如叶惜所说的面对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哎呀,你等等我嘛,干嘛走那么急,真是的……”抱怨的声音又在无心脑后响起,凌可心里可是有怨言了,人家那么可爱,他却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人家一下,就知道赶路。

无心一路上可是得出心得了,直接无视就好,她简直就是一只麻雀,不,比麻雀还麻烦,想到自己心中的她是多么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无心看着凌可的眼神就露出了厌恶。凌可很眼尖的看到了无心眼里的神色,心中顿觉得一阵委屈,她就那么讨人厌吗?不过,她是不会那么轻言放弃的,不然也不会纠缠着他从大老远的地方到飘雪来了。

“两位客官,里面请。”小二老远的就看到两人了,见二人快走到跟前了,赶紧热情的迎上去。

无心冷冰冰的自顾自的走进去,也不开口,凌可也是习惯了,“来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再来一壶好酒。”凡是吃饭住店都是她开口,她倒成了他的管家了,不过银子都是他的,这点还算他有良心,凌可心里暗暗想到。

凌可走过去很自觉的靠着无心坐下,“你到底找谁啊?”一闲下来,凌可就追着他问,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不,她这一路上不是问出了他的身份,还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只是这个机灵鬼小可姑娘哪知道,无心只是告诉了他的名字,身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而目的也是无心随口说的,因为他嫌她烦。

“哎,大教主,你找的人是男是女啊?”凌可也不在意无心没有回答,继续自己的话题。无心瞪了一眼凌可,示意她闭嘴,无心真的不能理解,她说了一路的话,不累吗?就不能消停会儿。不是都说古代的女子矜持吗?连看一眼男子都会脸红,更不要跟男子说话了,还说了这么多,在她身上他怎么就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呢。

凌可被他瞪了一眼,略微收敛,不过还是唯唯诺诺的辩解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男是女吗?若是男的,人家就帮着一起找;若是女的,”凌可看了一眼无心,撇撇嘴,“也帮着找。”其实凌可真想大声的说出来,若是女的,她就坚决不去找,不过在恶势力的压迫下,她还是聪明的选择了去找,不然又要被他扔下了。无心见凌可安静了,终于舒展开了眉头,眼睛朝门口随意一瞥,竟看到了熟人,他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正是血煞,刚刚练成叶惜交给他的武功秘籍,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有所小成了。并且他得到提示,说小姐让他来飘雪,到时会有人带他去见她的。他刚刚到京都想找个地方吃饭,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教主。血煞低垂了眼帘,他们之间并没有背叛的说法,只是他为了一个人的遗命才做出了杀害他的事,可是他也已经得到报应了,现在他的命是主子救的,只会为她而存在,其它的事他都不想再去管了。

血煞走到无心面前不客气的坐下,“教主,”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他,因为以后不会再有血煞,有的只是问天。

无心定定的看着血煞,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血煞变了很多,功力也大涨,“她呢?”他不是应该跟在第一姑娘身边的吗?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无心从来没想过他们还可以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交谈,对背叛的人他从来不手下留情,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背叛者,他痛恨背叛,所以他来到这个世界寻求原谅。

“这次来这里就是找主子的。”找到她之后,他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主子?无心听着这么熟悉的称呼,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好快,曾经的他也是这样被人称呼的,只是今日这个主子已经另有其人了。血煞真的很不错,如果不是这一切的发生,他还真想有这样的一个兄弟呢。

“哎,你们在说什么呢?”凌可很糊涂,她怎么就听不懂他们的话呢。好像这个男的也是出来找人的,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还有,有句话还真的说的不错,人以群分,这两个都是个冰块。

血煞听到凌可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刚才不是没有看见她,只是他不是很确定她真的是跟在教主身边的,除了媚娘,还真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这么接近教主,教主冷心冷情,对任何女人都没有感觉,还一度让人觉得他那方面不行呢。看了一眼盯着教主看的凌可,血煞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记得他刚遇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纯真无邪,只是没有这样的呱噪,那个时候他还很防备她呢,可是她却救了他两次,给了他新生,若是他能……血煞突然掐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在想什么,这怎么可能呢,他永远都会是她的影子,不能有其它的思想。

三个人陷入了沉静,直到有人把剑指向了血煞。

凌可睁大了眼睛看着跟血煞打架的女子,真是太帅了,难道她是一个跟她一样喜欢上冰块的女子,只是他想要以武力征服他,好勇敢啊。凌可偷偷瞄了一眼在一旁观战的无心,她打不过他呢,只好用别的办法了,嘿嘿,笑的很贼!

无心可不像凌可是个门外汉,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他们的招式虽然凌厉,但没有丝毫杀气,不像是拼命,倒像是切磋。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只是跟无心又是什么关系呢?

旁边的人早就在他们打架的时候躲到一边去了,刀剑无眼,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他们可就不划算了。店家看着两人把他的座椅打烂心疼的要命,却不敢开口说一句,钱虽然重要,但小命更值钱。

跟血煞过招的正是受叶惜的命令前来的紫烟,紫烟跟血煞交手,心里却很佩服:想不到短短的两个月,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提升,看来他确实下了苦功夫,她深知自己的身手不如他,不过想轻易的打败她也不容易。

血煞当然也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她出手想来也是为了试探自己,恐怕是主子的命令吧。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自己提高了多少,有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当刷刷刷刷,无心连出迅捷异常的四剑,最后把剑架在紫烟的脖子上时,紫烟狡黠的一笑。正当无心感觉不妙时,早就藏在紫烟手里的细针已经飞向了他,无心急忙抽身用剑挡针。

“姑娘确实厉害,血煞佩服,甘拜下风。”虽然她是投机取胜,但毕竟是赢了,要知道正真动手时,并不在乎这些,胜了才是硬道理,血煞很清楚这道理。

“你称自己叫什么?”紫烟严肃的说道,他难道忘了小姐说过的话了吗?当他再次回到小姐的身边时,他就是小姐的问天,而不再是以前的天下第一杀手血煞,还是说他反悔了。要是他敢背叛小姐,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他。

像是感觉到紫烟的怒气,血煞赶忙开口道,“从此我就是问天,小姐的影子。”他真的可以如愿以偿了吗?血煞,不,以后都要称问天,问天心里很激动。

“这还差不多。”紫烟点点头,他的性格都符合小姐的性子,有他在暗中保护小姐,他们也就放心多了。紫烟歪过头,看到了一直都在看戏的无心和满眼崇拜的凌可。走上前去,“无心教主好悠闲。”这么有兴致的看他们表演,她是不是也该期待他的演出啊。

无心皱起了眉头,她怎么认识自己?他的印象中可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通过他们的对话他可以猜到这女子是第一姑娘的人,“姑娘认识在下?”

凌可见无心这样说,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紫烟,等待她的答案,这样武功又好,长的又这么漂亮的女子跟无心认识,真令人羡慕。

见到二人的表情,紫烟没有多大表情起伏,她当然知道他们的好奇,只是,“无心教主不是来找人的吗?难道我说错了?”紫烟故作好奇的问道,她虽然不知道小姐和这个叫无心的人有什么关系,但他让小姐伤心是真的,这样的人就别想她能有好脸色给他。

无心紧握的拳头在不着痕迹处又松开了,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她的身份特殊,他不能意气用事,“姑娘还是说清楚的好。”幽深的眼睛,邪魅的语气,不容置疑的态度,无心岂是简单的人。

微扯了一下嘴角,紫烟还是一身从容,“教主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我有句话想提醒一下无心大教主,飘雪皇宫不是任人来去自由的地方,教主还是耐心等待的好,到时自会有人来接教主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要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完成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小姐早就叮嘱过他们,若是遇见无心就告诉他一声,她不想皇宫被他搅得乌烟瘴气,还说一切都要有个了结了。

若是刚才是有点怀疑,那他现在就是心惊了,他一个人上路已经是小心加谨慎了,怎么还会被人随随便便的知道行动,眼前女子口中的人应该就是第一姑娘了吧,不,应该说是飘雪的长公主轩辕婉清吧。看来人还真是不可貌相,想不到她的身份竟然是个公主,同样是离家出走的,无心的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凌可,他不会也是个公主吧?

而一旁的凌可见无心看向自己,早就心花怒放不知东南西北了,他终于正视自己了,自己的努力有一点点效果了,不是吗?只是,无心的下一句话就又把她打进了地狱。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着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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