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疯了
夏日的太阳，总是格外的勤劳。
今天却显得有些晚了，或许是昨晚她隔壁家的夫妻俩折腾的太过厉害。
“老夫人……不好啦……”
清晨，天还刚朦胧，欧阳家的院落就被焦急的唤醒，声音清脆动人，本应该悦耳动听的，但此刻落入耳中，却让人格外的揪心。
“住嘴！老夫人刚睡着不久，你不能进去……”
面对门前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小青的阻拦，小紫脸色更加的慌乱，整个人突然间就陷入了癫狂，手上的力道比起平时重了一倍不止。
断路者顽强，闯关者疯狂。狭路相逢，勇者胜！
“哧啦！”
两人的纠缠没多久，小紫在牺牲一块衣袖的瞬间突破了小青的防线，身形宛如猎豹般扑向前方的大门，身后传来小青的慌乱的惊呼声。
“是紫丫头吗？快进来！不是告诉过你，只要是少爷或者紫丫头，就不必通报了吗？嚷嚷闹闹成何体统。”
就在小紫正打算硬闯进入之时，尽在咫尺的木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开了，接着便是夹杂着咳嗽的老迈的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夫人……”
慌忙扔掉小手中的碎衣片，望着大门后方手持铜杖满头白发的老人，小青连忙低头，声音显得极为委屈。
“少爷人呢？”
“什么事如此慌张？”
或许是门开的太突然，也可能是见到正主，小紫没有了先前的慌乱，望着面前的老人，脸色有些呆滞，没等她开口，老人倒是先喝问了起来。
岁月或许夺走了我们太多，特别是女人，但它却也让人学会了很多。
老人很冷静，冷静的有些可怕。
因为她不能不冷静，她是整个欧阳家的顶梁柱，要是缺少冷静，或许她的小孙儿就可能因此断送了性命，甚至整个欧阳家族，所以她不得不冷静。
但今天，随着小紫的突然闯入，她心中突然间烦躁不安，怎么也静不下来。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剧烈咳嗽，不高大的身躯开始颤抖了起来，要不是手中抓住根早已倾斜的铜杖，她或许早已跌倒。这也只能苦了铜杖，默默的承受比平时翻翻的抓力。
左手推开之前见机前来扶撑的小青，老人盯着小紫的双眼，充满智慧的双眼，之前残留的那些许慈祥之光，也都化为了凌厉之色。
“少爷……少爷他疯了……”小紫哗啦一声跪倒在老人身前大哭了起来，“老夫人，您赶紧过去救他！”
“疯了？”老夫人脸色一愣，接着胸口传来一阵阵犹如海浪般的刺痛，咳嗽越加的剧烈。
儿媳早逝，独子又不知踪讯，身旁只留下一个孙儿，而小孙子从小就落下病根，整天病怏怏的，拜访过扬州城所有的名医，至今却依旧未能找到病根。
“少爷又在乱砸东西？”老夫人左手捂住胸口，身体咳嗽的半弓着身，“让他折腾去吧，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砸了就换上新的。”
小紫不停地摇头，眼泪哗哗直流，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直接扑到老夫人另一边，抱住她的手臂，就直直的往外拖。
“少爷……他去后山了！”
或许觉得终究是藏不住，小紫刚刚咬紧的牙关终于松开了，只见一朵晕红在嘴角缓缓绽放开来。
“后山？”老夫人身躯一震，包含沧桑的瞳孔中尽数的被赤红色取代，“滚开，没用的东西，小青赶紧叫人，后山救人。”
欧阳家的后山，说起来也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后山，本来是一处闲暇之时赏景观月的好去处，在整个扬州城都极富盛名。寻常之时，附近的富人家的公子小姐，都会收到欧阳家主人的邀请，那时的欧阳家，高朋满座门庭若市，那像现在的满阶梯的青苔无人采。
但自从十几年前开始，具体的说，是从欧阳天辰出生开始，后山就突然间被一层高大的围栏团团围住，谢绝对外开放。这也使得四周的公子小姐惋惜了许久，同时脑海中也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好好的地方为什么突然间要搞得如此严肃。
若是街头出现一名蒙脸，身材曼妙的女郎，人们的目光总会落在那薄薄的面纱之上，甚至想亲手去揭开那丝面纱。
东西越神秘，人类的好奇心就越重。
但有时好奇心又会害死人！
伴随着欧阳家后山的围栏的建立，一个又一个的夜行者前仆后继，但无一例外的从此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从此之后，扬州城中对欧阳家的后院可谓是谈虎色变，就连欧阳家的仆人，在经过后山一旁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时，总会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好像真被一头远古凶兽盯着似的，若非真是什么紧急情况，宁可绕远点，也不愿走如此的捷径。
而此刻，欧阳家后山之中，一条刚刚被车轮碾压过的新鲜痕迹，悄然的盘延开来。
车轮印在人迹罕见的山林中，并不清晰，有些地段还杂乱无章，就像被野猪乱拱一气似的，显然来者行走的并不顺利。
来者是何人？
送死竟也有人送的如此执着。
这种时候往欧阳家后山跑，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傻子不会如此执着，看来是个疯子。
确实，现在的欧阳天辰，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次醒来，觉察到那所剩无几的生命，以及丹田中“吸血鬼”仍在不停吞噬着他的精血时，他就疯了，彻底的疯了。
山道上，欧阳天辰双手快速的拨拉着两侧的车轮，双脚虽然力道也不大，但尽量的扒划着地面，小手上的老茧早已磨破，鲜血侵染着两个早已变形的车轮。
痛，并不难忍，人生最可怕的是失去了信念。
没了信念，死，或许是一种解脱，但却是一种逃避。
欧阳天辰胸中的信念在翻滚咆哮，他，却想死。
上帝要他灭亡，必先让他疯狂！
迟早都要死，但死之前他想再疯狂一把。
信念燃烧了疯狂，疯狂成就了信念。信念的一把火，彻底的让欧阳天辰疯狂到了最后。
后山中央，欧阳天辰脸色呆滞的望着前方，在他前方不足三米处，一条深达百丈的沟壑宛若一条巨龙般盘绕。
沟壑下方是红色的不断汹涌翻滚的岩浆，但奇怪的是，那看似凶神恶煞的岩浆，一碰到距离地面三尺之处，就仿佛调皮捣蛋的小子遇到严父，瞬间就乖巧温顺了起来。
而在沟壑的腰间，犹如实质般的天地煞气滚滚弥漫，翻滚间一座刻着古老图案文字的祭坛稍纵即逝。
或许在天地煞气的背后还有一片天地，要不然这些煞气从何而来。
天地煞气不像天地灵气，到处都有，它的形成分为两种，一种是人为；另一种只有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才会孕育而成。
有天地煞气的地方，之前必是一处凶地。
但欧阳家后山，之前并非是什么凶地，反而是一处风水宝地。
是什么人能够有如此手笔，布置出如此凶地？始作俑者的目的又是什么？
欧阳天辰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现在他只想疯狂一把。
“辰儿……不……”
待老夫人赶来，看到的只是一道快速坠落的身影。
一切似乎都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