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行动。”
张宛有些吃惊，泉州是海边城市，水网密布，夜间行动一般都需要动用船只。
不要说水上，就是在陆地，晚上都是一个很大的禁忌，因为，好多人都是夜盲。无论是北方的敌人还是宋军，实际上都对晚上的军事行动有忌讳，士兵很容易跑丢或者成为敌军开胃菜。除非进行夜袭，一般谁都不会在晚上进行军事行动。夜间在水上行动很危险，尽管张宛对水军不特别在行，可他也知道这最基本的常识，海船出海很容易触礁，哪怕是不出海，漆黑的夜间在河道中同样容易出各种问题，作战是一个极度冒险的行为。
苏晓这是要干什么？
还扯上自己，难道苏晓要来一次夜间操演？
“提举是不是要让父亲看一看水军的夜间的操演？若是如此，父亲不妨去看看。”张磐的猜测和张宛竟然一致。
一个只有虚名没有实权的团练使，看什么水军操演？还是在夜间，估计苏晓是想展示一下泉州水军的力量，让自己为他操练士兵。一个带着武官头衔的文官，能这样注重军事已经很不容易。
不去也不行，苏晓这等于是军令，张宛点点头：“去看看也好，多年未曾在晚上随军了。”
......
苏桓对晚上进行军事行动没什么意见，苏晓果然变得越来越强横，这是苏桓最愿意看到的。夜间行动对于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司空见惯，为了达到目的地，无论是正经营生还是做海寇实际上都无法避免晚上航行。
夜幕就要降临，十几艘巡逻战船因耽误了时间无法回到泉州湾，于是，这些战船选择停靠在了浯岛的码头。
码头还在建设中，这些中型战船的停靠让本来就拥挤的码头更加拥挤，泊位不够，战船根本无法停靠过夜。无奈的晋十三赶紧指挥人用缆绳开始连接船只，这是港口最常规的做法，只要风浪不大，凑合一夜没问题。
“我看就不要停了，我们立刻出发！”
抬头，却是苏晓，晋十三一愣。
“此是团练使张自覆张团练，同时张团练也是泉州兵马教头，晋指挥还不拜见。”
苏晓的话让张宛有些愕然，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泉州兵马教头？
晋十三对立刻出发有些发懵，苏晓大晚上跑来鹭岛干什么？要去哪？作为低级军官，团练使也是高官，晋十三也无暇问苏晓这是要去干什么，赶紧拜见张宛。
这时，文山赶过来，他向苏晓等人施礼，紧跟着苏晓理立刻发布命令：“今晚我们就赶往南澳岛剿匪，后日完成登岸，晋指挥、文指挥去召集人手，立刻出发。”
文山领命而去，晋十三有些惊讶，随后心情难免有些落寞。剿匪命令来的很突然，苏晓终究是不完全相信自己。
三百里的路程，对于晚上来说是一个挑战，而且一夜之间绝对赶不到南澳岛。
“都管，南澳岛周边地形复杂，暗礁林立，下官与手下人不熟，再者，那里属于广南路，还请都管要小心！”
岛屿多、港湾多、礁石多这是南澳的又一特点，越境的军事行动有时候搞不好就要被言官弹劾，尽管对苏晓隐瞒自己进行军事行动有些不满，可苏晓毕竟是收留了自己，对自己不错。何况，晋十三以后还要依仗苏晓，这些提醒充满善意。
苏晓看着黑暗中的大海：“无妨，有人在为我们领路，只要能够登岛，麻十六跑不掉。”
绝处逢生的人名叫沈小乙，他原来是一名碇手，水性极佳，后来小有成就成为一名与人合伙凑钱出海的包租海商。在海寇夺船之时，深知海寇不会留活口的沈小乙趁人不注意，他顺着船舷滑入海中。
运气非常好，在海寇杀人灭口抛尸的时候沈小乙趁机换了口气，当海寇离开，随后他在海水中碰到了一截断木。
沈小乙有亲戚在南澳岛东北端不远的海丰县，这个亲戚没法不帮他，因为他的妹妹家在那一带很强势。
沈小乙的妹夫名叫雷歌，雷歌是畲人，畲人祖源就在潮州不远处的凤凰山，隋唐之际，畲族就已居住在闽、粤、赣三省交界闽南、潮汕等地、宋代才陆续向闽中、闽北一带迁徙。尽管不少畲族人不断改变集聚地在迁徙，但绝大多数畲族人还是居住在潮州一代的山区。
各地畲族都以潮州凤凰山为其民族发祥地，传说他们的始祖盘瓠就葬在这里，并认为妇女的头饰扮成凤凰形式，就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始祖。
山民彪悍，文化程度相对较低，因自保的原因习武成风。畲族时称“畲民”和、拳民”“西畲”，自称“山哈”。这与他们的居住环境、迁徙历史有关。“山哈”是指山里客人的意思，先来为主，后来为客，先来的汉人就把这些后来的畲民当为客人，正因为如此，畲人与汉人起初在一起生活的很融洽。
唐朝时，由于战乱，强大起来的畲族人也参与其中。于是，征讨畲族成为粤、赣、闽、皖、江、浙六省官员的政绩表现一项，元朝更是最黑暗时期，元朝色目人官员的奏折里经常出现今天斩三万畲人明天斩两万畲人的奏折，由于战争，畲族人由宋代的两百多万减至只剩下几万人。
宋代是一个包容的时代，朝廷为了笼络住这些“化外之民”施行了“官府不治，畲田不税”的政策。畲王被授予蕃官，并制定承袭、俸给、赏罚和地位的行政法律规范，大宋是唯一不讨伐畲人的朝代，经历了唐代以及后来五代十国的大屠杀，这些畲人对大宋朝廷的宽厚感恩戴德。他们从未在其他朝代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于是，畲人成为大宋最坚定的支持者。
可这些畲人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朝廷在畲人这里收不上多少税，因为畲人是山民，以狩猎与种田讨生活。山民都是旱地，没有多少出产，因此朝廷不算吃亏，能够安抚这些“蛮人”，何乐而不为？
在真实的历史上，在宋末元初鼎革之际，福建畲族人民在陈吊眼、许夫人领导下，组成“畲军”，他们配合文天祥、张世杰等抗元武装，展开了激烈的抗元斗争。
正因为这段历史，畲族人在后来被蒙古人视为最不开化的民族（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比畲族人民能开化到哪里去），于是，一次畲族人的大迁徙开始......
能够娶一个汉族女子为妻，这是雷歌的骄傲，当然，雷歌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畲王都带着世袭的都巡检头衔，当然政府绝对不承认畲王，因为封王不符合大宋国家制度，国家只承认他们是族首。族首授予都巡检，次首是军主，第三首领是指挥，下至十将，都有廪给。
雷歌是一名蕃人指挥，也就是说，他是畲人族首的第二继承人，畲首的次子，因此，雷歌也可以称呼他为雷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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