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法是七阶灵体,张彻明白在和他的对战中,自己的灵力感知优势会变得很小,而对方也同样能看穿自己的招式。
至于灵力程度,薛法已是知天巅峰境,据苏毅说,薛法的青之力已经达到五段,这已经是凝意初境的标准,只不过还未凝意成功而已。
所以自己要么在七天内达到青之力五段,要么就只能在剑法上下功法,找到一本合适有针对性的的剑法,在对抗中才能有些许胜算。
张彻很快就来到了剑诀阁前,一座朱墙玄瓦的双层阁楼。张彻对这个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他不能修炼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大半的时间就是呆在这里钻研剑诀。
“那位学子……剑诀阁还未到……开放时间,下午……再来吧。”
颤颤悠悠的老声从紧闭的镂花木门中传来。
“柳爷爷,是我,张彻。”
张彻大声回应。他对剑诀阁很熟悉,自然也和里面的看管者很熟。
“吱扭”一声,剑诀阁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位须发皆白,身形枯槁,拄着拐杖的老者。
张彻知道这人叫柳珂,是剑宗年纪最大的人,至于多大,八十岁?一百岁?兴许更大,反正他也不清楚。
老人看着眼前的黑衣学子,深邃的眼眶里闪过一抹喜悦,唤道:
“张彻,是你吗,你回来了?”
这个“回来”让张彻倍感亲切,在剑诀阁的时光里,他经常和这位老者促膝长谈,从老人的口中,他知道了很多剑宗的往事,也领悟到很多剑道心得。时间一久,老人有好几次把自己当成他的孙子,而事实是,剑者柳珂为了钻研剑道,一生未娶。
张彻快步走上前去,大声说道:
“柳爷爷,我是张彻,我能修炼了,我回到内院了。”
老人听后,脸上的皱纹竟组成和蔼的笑容,伸出如枯枝般的手去抚摸他的脸庞,说着:“回来就好,能修炼就好,像你这么好的苗子不能修炼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彻笑着说:“柳爷爷过奖了,我这次来是想借一本剑诀,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呀,什么时候来都行。”老人边说边转身,张彻连忙上前搀扶。
在进屋的过程中,老人还不断念叨着:“在你走的时候,我还给掌门说,把你留在剑诀阁,接我的班,我说你的对剑道的理解很独特,对其他学员有帮助,可是掌门不听,还是执拗地把你下放。”
张彻连连道谢,然后把老人扶在座椅上。
“这半年新增加了六本剑诀,五本中阶的,一本低阶的。低阶的那本就在西边角落。”老人又补充。
张彻穿梭在摆放得井井有条的书架中,这些剑诀年代不一,材质不一,有写在竹简上的,有画在巾帛上的,更多的是线订的书籍。
剑诀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剑宗编写的,更多的是那些已经出师的易水剑客在功成名就后,将自己新炼成的剑法,新创造的招式编纂成册,无偿捐给剑宗,供下一代学子修炼。
张彻从第一个书架第一本剑诀开始翻阅,即使已经半年多未看,但他仍能得记得这本剑法的每一个招式,每一句口诀,清晰如同雕刻在脑海般。
他放下这本清剑诀,翻阅下一本。
崩石剑法,乱流剑法,晚云剑诀,泯灭斩,无情刺剑……张彻翻阅了一本又一本,直到最后一个书架最后一本。
穿云剑法,最新入库的,征和四年出师的剑侠乔天所创,张彻拿起略微翻了翻,最后还是放下,因为这本和之前的几百本并无任何本质区别,只是招式略微改动,灵力运行的快慢不同。
张彻看着这偌大的剑诀阁,竟无一本能够自己使用的,他原本以为这里的剑诀会有他以前遗漏的,没想到一个也没有。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几百本低级剑诀,他早已烂熟于心,并不需要太多练习,至于薛法也不会比他差多少,用这些是无法战胜他的。
而薛法还会有邺城十九式压箱底。
张彻想了想,朝二楼走去,这里的剑诀都是中阶的,地届的人本是不能进入,但他和柳珂关系好,所以可以随意阅览。
所谓中阶,即是使用灵意的功法,高阶,即是使用元气真气的功法,等级越高,门槛也愈来愈高。
张彻随手拿起一本剑诀,第一句话就是先聚集剑意……,他看到后立马放下,因为他还没有灵意。
第二本,第三本,张彻翻了一整个书架,所有的中级剑诀都要求的使用剑意,这些他都不能使用。
张彻没有继续翻阅,因为不用想,后面的肯定也是要求先凝意成功。
他无奈地走下楼梯,看来今天要空手而归了,知天境的人果然只能使用低级剑诀。
当他走到剑诀阁门口时,老人问道:
“怎么?没找到你想要的剑诀?”
张彻点点头,回道:
“这里的确没有我想要的剑法。”
“你想要什么样的剑诀?”老人反问。
张彻迟疑了一会,说道:
“我想要从一而终的剑法,现在人们编纂功法总是有严格的境界要求,达到某一境才能练习某一阶段的功法,这样看起来很合理,但在实际战斗中,当你近战需要动用灵气时,你必须使用低阶剑诀,当你远战需要使用灵意时,又要换回中阶剑诀,来回的切换会让灵力流通变慢,固定的招式会给敌人更多看出破绽的可能。
真正完美的剑法应该是,同一招式,你既能用灵气打出,又能用灵意打出,飘忽不定,又流畅自如,可攻可守,可远可近,方能称为剑道。练习时,没有境界限制,境界越高,威力越大。专一的练习,也会让剑法更加娴熟。”
老人听着突然像孩子般大笑起来,双手不住地开开合合,话语也仿佛变得年轻起来。
“孩子,你今天的话语和表情让我想起一个人。”
“是谁?”张彻提起了兴趣。
老人回道:“那是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学员在即将闭阁的时候从里面怏怏不乐地走了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他回答‘易水剑宗徒有虚名,这里的剑诀不过是些地摊货!”
我当时大吃一惊,心想着是那个院的,竟然敢口出狂言,没想到他继续说道,‘剑道就应该专一,这里的剑诀繁杂不堪,等阶森严,招式拘泥,没有一点灵性,如果遇到真正懂剑的人,恐怕来不及拔剑就会被砍死吧。’
我当时很生气,斥道‘大陆三大剑系,御风剑系,易水剑系,出阳剑系,都是如此,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他更加愤愤不平,‘那我就让着风停止,水结冰,太阳再也出不来!”
老人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张彻在旁边认真聆听。
“当我第二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是易水剑宗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那之后,一年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剑诀阁里,我们偶尔会谈论几句,张彻,你知道吗,有时我跟你谈话就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人。”
“一年后,他就消失了,当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是全国有名的化元境强者,他给了我一张犀皮纸,说道‘我已经找到我要的东西,接下来该去实践了。”
老人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张彻。
张彻打开这张泛白的犀皮纸,上面的图案似乎是某种剑法。
老人的话语仍在继续:
“后来,他去了北方二十余年,当他回来时,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打过他了。”
最后一句话让张彻合上了手中犀皮纸,问道:
“柳爷爷,这个人是谁呀?怎么这么厉害?”
老人亲切地说道:
“渐离。”
渐离?张彻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老人又补充道:
“你们通常都叫他剑尊。”
剑尊,这两个字声音不大,但却重重敲击在张彻心上。
这位传奇的易水剑客是他当初选择易水剑宗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很崇拜这位剑尊。几十年前,这位剑道天才突然消失了二十年,当他再度出现时,同时向大陆三大剑派挑战,也包括他自己的师门。
数不清的剑道强者前来应战,但都倒在了或死在了他的寒剑之下,他的剑法谁也没有见过,一挥手就如白夜降临,招招致命。没有人能击败他。当他返回楚国时,楚国皇帝派出三万人的皇室精锐部队日夜盯着他,防止他有任何不轨之举。
在易水剑宗,他被授予剑尊的称号,成为百年来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
张彻迅速重新打开犀皮纸,难道这张纸就是剑尊那独一无二,难于捉摸,让风息,水止,日倒行的剑法?
“这张纸上就是寒剑的雏形,可能有一些差异,但八九不离十。”
老人的话语印证了张彻的猜想,没想到无数强者剑客日思夜想,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闯入剑宗偷取的剑法竟然在这个普通剑诀阁看管手上,要知道这种剑诀阁里并没有剑宗高级剑诀。
“我想渐离留给我原因是,不希望有第二个从剑诀阁里失望而出的易水子弟,你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提出同样问题的人,而且我感觉你和他很像,你们的见解都很独特。渐离死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这份剑诀可能是唯一有关寒剑的东西,留给你一定能传承发展下去。”柳珂的语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张彻砸了砸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这份传说中的剑诀就这样归自己了?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柳爷爷,这份剑诀为什么只有图案,没有口诀呢?”张彻知道剑诀一般包括这两个,图案是招式,口诀是灵力运行方式。
老人微笑着回答:“这份剑诀没有口诀,我想以你的悟性一定能猜测出来,还有一点,根据我几十年的研究,运行寒剑需要的不是青之力。”
“不是青之力?”张彻歪头问道,释放易水剑法可都是依赖青之力的。
“不是,这种剑法需要的是寒白之力!他不属于易水剑法。”
寒白之力,白石上的灵气,张彻心想着,说了半天,这份剑诀根本不可能炼成。
“柳爷爷,白石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在那极北的苦寒之地,我怎么可能获得寒白之力?”
老人缓缓说道:“孩子,不用跑那么院,紫都地下城的黑市里就有商人售卖,虽然量少,但足够你现在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