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过后,“礼物”剧组的流程终于变得顺畅,男女主演相继进组,剧本也一集一集地交上来,讨论通过。
这时候就强烈体现出赵任娴的控制欲,她没有带徒弟,沈约一个人给她打下手,在她修改主线的时候增补人物对话、场景变换,哪怕再小的部分她都能挑出毛病,然后非得按她的想法重新写一遍。
本就繁重的工作量还需要乘以二、乘以三,沈约咬牙挺下来,煎熬得三天就瘦了七斤,睡眠不足五小时,两个黑眼圈比眼镜框更大。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那更像是昏迷,思维突然断弦接不下,一头就栽进黑甜乡里。
再有意识时,感觉自己晃晃悠悠地坐在什么移动的物体上,不知怎么,想起了在牛车上做梦偷爬黑木崖的令狐冲,或是在郭靖背上重伤吐血,时睡时醒的黄蓉。
这样的半昏迷状态下,她听到了车轮辗压水泥地面的“簌簌”声,很规律,很轻,像是落雪的声音。
又过了很久,沈约霍然清醒,翻身坐起。
她在顾涵光的车里,刚枕着他的大腿睡觉,车窗外夜幕四合,路灯顶着一团团暖融融的光。
“……几点了?”她艰涩地问,喉咙像是被刀子割开又粗鲁地缝上几针,仍然往外淌血。
驾驶座上的顾涵光动了动,沈约用眼角余光瞟到他伸直那条腿,不知她枕着睡了多久,是不是麻痒栓塞,难受得连他这样善于忍耐的人都忍不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按亮给她看,锁屏上时间显示为七点零三分。
锁屏图片是一只浅深灰条纹的猫,大大的眼睛无辜的表情。
“看不出你还是猫奴,”沈约使力按揉额角,“我以前也养过猫,比你这只小点,叫豆浆,可惜跑丢了。”
顾涵光不吭声,接手替她按摩,他的力道比沈约自己用得精准,大概也有经验,几下就缓解了快要爆炸一样的头痛。
三天没有洗澡洗头,她的脸皮和头发想必干净不了,他也不嫌弃,按完了顺手把一绺睡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沈约:“……”
她觉得气氛不对,赶紧朝车窗外张望,打个哈哈:“你怎么又把我拉你家来了……待会儿回去多麻烦。”
“你可以留下,”顾涵光推门下车,也不管这一句把沈约吓得差点心跳停止,不慌不忙地补接下一句,“有客房。”
上次沈约做完饭非要走,也不准他送,因为旁边就是十三号线的地铁站。顾涵光想不出办法留她,痛定思痛,后来就亲自动手收拾了一间客房。
今天晚上又是沈约做饭,顾涵光站在厨房里看,她全程都觉得脖子后面被目光烧疼。
吃饭的时候相对沉默,客厅里电视没有发出声音,顾涵光并不仅是因为声带手术才少说话,沈约想,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也喜爱沉溺于这般无声的氛围中。
她试图和他保持同样的步调,却控制不了大脑中两个思维在激烈争吵。
一个震惊:他是不是喜欢我?
另一个不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是啊,二十八岁的失婚妇女vs二十三岁的偶像,小明星也是明星,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凭什么看上她?
这样想着,沈约喧嚣的脑内总算平静下来,积攒的疲惫又狂涌而上,誓要接管她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