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副局长考虑了一下，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以考虑下。为了彼此守信用，可以先签个协议。”
对面的男人说，“没问题，这份协议你看看是否合适，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签了。”
罗副局长接下来一直在看这份协议，大概过了几分钟，王队长亲眼看到罗副局长从上衣口袋拿出了笔，在这张纸的最下面刷刷地写了几个字，那表情和姿势，很像平时给下属签字的感觉。所以王队长估摸着，可能罗副局长同意了这份材料，所以最后签字了。
但是那张纸到底写的什么，这令王队长感到非常的好奇，他看了看走廊，还没有其他人走过来，也就是说暂时没人发现他的偷窥，于是他继续朝里面看这俩人到底要做什么。
对面的男人接过罗副局长签好的纸一看，哈哈一笑，说了句：“日本人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北平和上海都是你的天下了。”
罗副局长也很欢喜，举杯敬酒说：“来，为了能有三分天下的那一天，干杯。”
王队长愣傻了，站在门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三分天下？北平？上海？什么意思，难道日本人要把北平和上海送给罗副局长？是不是罗副局长签字那张纸就是答应日本人开出的条件了？那张纸的条件是什么？”
王队长很想知道那张纸的内容，但是亲眼看着被对面的男人放进了他自己的公文包里，无法得手，心里很是着急。此时忽闻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王队长赶紧离开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了不远处自己订的那个包间。
回到饭桌前，家人在热热闹闹的吃饭，没人注意到王队长脸上的忧郁神情，王队长一直在考虑那张纸的事情，还有对面的男人的身份。所以王队长的心思一直在门口走廊那边的动静上，没心思吃饭。
这时，他隐约听见罗副局长的声音越来越近，因王队长坐的位子离门口很近，所以他装作去包间门口旁的柜子上拿水杯，但走过去时顺便把门开了点小缝，恰好看到罗副局长和这个男人走过去的背影。
王队长回头看看吃饭的家人，老老小小其乐融融，他觉得此时大家根本没注意到他，于是他悄悄开了门就走出去了。
他跟在这两个人后面，就听见他们俩人说。
“罗局长，您放心，日本人说话算话。”
“嗯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俩人不多不少就说了这么两句，然后就出门上了车，王队长刚想跟上去，但是发现开车门的司机是局里的熟人，怕被认出来，所以没再跟上去，偷窥他们车子离开后，返回了他俩刚才的包间寻找线索。
还好那天服务员一直在楼下忙，所以楼上的包间走了客人还没来得及收拾，王队长进了他俩刚才的包间后关上了门，看见桌子上一片狼藉，没什么异常现象，再好好看看，那个陌生男人的筷子架放在了左边，可能是个用左手吃饭的左撇子。
其他的就没有任何线索了，王队长长年破案，这点眼神还是有的，暂时表面没看出什么太多的异常，也算是对方没露出马脚。想想也是，那张纸对他们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留在现场忘带了呢。
从那件事以后，王队长就很注意罗副局长在局里的一举一动，有时去罗副局长办公室送文件，他都会发现他的桌子上两部电话，而正局长的桌子上只有一部电话，王队长还发现，这两部电话出来的电话线不是一条电话线。另外，他发现罗副局长有时安排人帮他送文件，地址都是郊区很偏僻的地方，而且送文件的人总是那么几个人。今天因为那几个人都没来，所以他就让王队长帮忙送，还再三嘱咐王队长不要乱说话，否则饭碗不保。
听到这里，亚烁赶紧问：“有没有看到送的文件是什么内容。”
王队长摇摇头，文件袋都是密封的，还有钢印作为拆封印证，如果一旦被拆开，会露出破绽，自己暂时还没那个把握做到天衣无缝。
王队长赶去树林里，按照约好的时间地点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接应自己。只是树林里有一个小湖，湖边有个石头长凳，上面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把文件放在凳子上离开即可。王队长环顾四周，静悄悄的林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有点不死心，想通过等待把接应的人等出来，谁知坐在石凳上一个钟头，还是没人出来，而约好见面的时间早已过了一个小时，王队长觉得接应的人是不会露面的，如果肯露面，他早就露面了，这种人办事很缜密，不可能迟到一个钟头的。想到这里，王队长死了心，既然对方不肯暴露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放下文件离开便好。于是把文件放在了石凳上，朝着空旷无人的湖边喊了一声：“东西放这里了昂。”然后就离开了。
走出去百米左右，王队长感觉身后有个黑影一闪，当自己回头时，放在石凳上的文件已不见踪影……
王队长讲到这里，就跟亚烁说：“当我发现文件不见了，也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亚烁赶紧问他：“你确定来的时候，没被跟踪？”
王队长想了想，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亚烁有点不放心，说：“以往送文件都是别人送，他们这些人都跟罗副局长一伙的。今天因临时不在安排你送，一定是你走后，罗副局长跟接应人打了招呼，所以此人一直不露面，但他一定就在附近。”
王队长刚要说话，亚烁接着说：“而且罗副局长桌子上的两部电话，有一部是专门跟这些人联系用的，为的就是不留痕迹。”
王队长很服气的点了点头，亚烁开始自言自语的分析，似乎也是说给王队长听的：“一张纸？签字？瓜分上海和北平？日本人？左撇子？”过了一会儿，亚烁抬起沉思的头，跟王队长说：“按照你说的，初步判断，就是罗副局长跟日本人勾结，只要他答应日本人纸上的条件，事成之后日本人就把北平和上海给他。”
“事成之后？”
“很可能是日本人要侵占中国领土，要罗副局长提供有利的线索来帮助他们打仗，如果战胜了，那就给罗副局长两个地区作为管辖范围。当然，这是我的初步猜测，不看到那张纸，先不好说。”
王队长似乎有点恍然大悟，想了片刻，又问：“那郝公子，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亚烁摇摇头，说：“剩下的都交给我来办吧。”
“好的，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当亚烁和王队长离开咖啡馆时，亚烁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张霖的笼包铺。
笼包铺的里屋，待张霖一进屋，亚烁赶紧关上了门窗。
“什么事，亚烁兄弟？”
“大哥，坐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亚烁把从王队长那里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跟张霖说了，张霖大惊，他的分析和亚烁的初步判断都是一样的，一定是姓罗的野心太大，不满足于做个上海地区的副局长，还想要在更大的地牌上称王称霸，恰好日本人看出了他的野心，抓住了他的软肋，因此双方实行了交易。
张霖感到十分气愤，攥紧拳头捶在桌子上，“这个姓罗的被权利和欲望蒙蔽了眼睛，怎么也不想想，日本人真的占领了中国，怎么可能舍得给他一个北平和上海这么大的地区？”
亚烁点点头，说：“是的，日本人一定是利用他实现他们的作战计划，待到真的占领了中国，就会直接暗杀了罗副局长，那时那张纸就会自动失效。”
张霖感慨了一声：“唉，我们的国家，就是有这样的蛀虫，才摇摇欲坠啊。”
亚烁让张霖安排人手一天24小时盯住罗副局长，自己这边盯住罗副局长送文件的那些人，他和张霖接下来各盯各的，过后再把彼此得到的消息交流一下，看有没有更大的进展。张霖点头答应了亚烁，并安排了胡子盯梢。
转天，胡子就在警局门口当个卖烟的，因警局的男人很多都有吸烟的习惯，所以胡子的到来让他们省去了去街上买烟的时间，也没有太多的为难胡子。胡子挂着一个烟盒，里面摆满了各种香烟，但是眼睛一直盯着警局进进出出的人。亚烁之前就给他看过罗副局长的照片，因罗副局长这人面相比较奸诈，眼神很是圆滑，所以胡子对他印象格外深刻。
胡子发现，罗副局长每天都会被一辆专车送进警局，这个警察局里只有正副两位局长有此等待遇，而正局长高局长的专车开进警局后，不到下班时间基本停在那儿没人动，可罗副局长则大不同，有几天是停在里面的，有几天司机开进去后没多久又开了出来，再开出来时车子上只有司机一个人，平均每周都有那么三四天左右的时间车子是很忙的，把罗副局长送来上班后，在他下班之前车子进进出出好几次，中间这段时间每次的进出车上都只有司机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