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惊讶呢？数万年啊，换作修为的话，得有多深厚？灵芝说我现在有数百年快千年的修为，都算是半仙了快。那这数万年的修为，岂不是要等我这样的好几十甚至好几百个的总和？顶数十上百个神仙？那这位龟丞相岂不是在仙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呵呵，不是这么换算的。”灵芝拉着我的手，在我掌心中无意识的划着圈，见我怕痒，调皮笑笑方才继续道：“法力深厚只是神通的一个基础，但是并不是决定性的因数。还有比如说法术的精绝啊、经验的丰富啊等等。我刚才问的，不也只是东海之中谁的法力最深厚，并没有说是谁最厉害吗？如果是打斗的话，他的法力虽然高深，但是不一定就能够打过我大哥。”
这么说就更迷糊了：“那你给我提起他来干什么？难不成那些妖怪，都是这位龟丞相派来的？”
“当然不是。”灵芝摇头道：“龟相对我龙宫忠心耿耿，我自小又是他看大的，对我疼爱无比，怎么会派人来害我？”灵芝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措词，停了一会方才道：“来害我的，是他事实上的女婿。”
“啊？”不由得奇怪，“什么叫做事实上的女婿？”我问道。
“事实上的女婿，就是说，虽然没有家长之命，没有拜过堂，但是私下里结成了夫妻的那种，就像现在大殿里面的赵子月和那个逃走的赵思安一样。”灵芝解释道。
点点头，明白了，原来神仙里面也有这种事情的存在。拍了拍灵芝的脑袋，问道：“既然这样，那个龟丞相的‘事实女婿’又是何方神圣？嗯，能看上龟丞相的女儿，也就是小乌龟的，想来也应该是个乌龟王八精之类的了吧？”
灵芝白了我一眼，失笑道：“知道你是因为他派人追杀我而讨厌他，但是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且莫说龟丞相的女儿本来就长得国色天香，在我东海一族中是出名的美貌。便是那个与她勾搭成奸的怪物，也是一只得道的黑蛟王，在东海之中修行了不下万年，是天下海蛟之祖。神通广大，一身修为恐怕不在我几个哥哥之下。”
黑蛟就有这么厉害？不是说蛟比蛇高级一点，又天生比龙低一阶的吗？怎么还能被他修炼到与龙王差不多的境界？
“你有所不知，这黑蛟，他又给自个儿起名，唤作焦护，是天下海蛟之祖。他的修为虽然深厚，但是却一直坚持着不肯升天成仙，更别说化成神龙了。因为他若是化龙了，这海蛟一族也就要灭绝了。
海蛟一族在东海之中，是仅次于我龙族，还有鲲鹏族的强大存在，每个海蛟，便是不经修炼，也比一般的妖怪来的厉害。只是海蛟的繁殖能力低下，兼之又是鲲鹏一族口中的美食，常常会遭到杀戮。所以海蛟一族虽然强大，却也是海中最容易灭族的一类。
幸而有这个焦护的存在。他每隔一千年，都会在大海之中吐一次内丹，内丹发出的光芒，能够照耀千丈范围。范围内所有的海蛟、精怪，但凡被这光芒照射到，都会得到莫大的好处，往往修为大增，短时间内便能修炼成精。若是有海蛇类的经过，得了他内丹照耀，不到数年便会变化成黑蛟，即使不经修炼，也能分水驱风，得到几分神通。更有一奇，传说中但凡被这光芒照射的海蛟，都能够提升繁殖能力。便是因了此，这大海之上，蛟类虽然少，又难繁殖，又有天敌鲲鹏的存在，却从未绝了种。我东海数代龙王先祖，也不忍见他蛟族绝种，故而虽然知道他的存在对我东海龙宫是个隐患，却并未怎么为难。幸好他也乖觉，数千年来一直在东海深处一海岛上修炼，从未惹出过大乱子。”
说着这里，灵芝停了停，伸手，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神通，凭空的取出一壶茶，两只茶杯来，斟上，先给我端了一杯，见我喝后点头叫好，方才喜滋滋的低头饮了。
喝罢茶，灵芝继续道：“因为被他内丹照射后大有好处，所以每次焦护吐丹，他所在的岛屿附近，都会被无数的精怪、妖类围聚起来，久而久之，竟成了东海中每隔千年一次的盛会，唤做‘龙蛟大会’。我龙宫之中，便也因这盛会，出了一件丑事。”
说到这里，灵芝叹了口气，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月水，有时候我听你说凡间对那些私通的女子的惩罚，心里总会有些鄙视、反感，觉得那些凡人真是野蛮至极。可是当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我却也和一般的凡人一般看法，当真好笑了。”
叹息之间，灵芝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停了一会才继续说下去：“龙宫里面，和我关系最好的，除了大哥外，便是我七哥了。七哥说我自小便投他的心思，所以在一众姐妹里面，只有我最得七哥的欢喜。我小时候，倒有一半的时间是跟在我七哥后面玩耍的。后来七哥长大了，却和小时候的活泼不一样了。他的性子越来越安静，常常喜欢一个人在书房里读书，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许进去打扰。嘻嘻，月水，我说了你莫要生气，虽然你长得很好看，而且现在看上去也有一种出尘的感觉，按照人类的眼光比我其他几个哥哥都好，但是比起我七哥来的话，却还差那么一点点，嗯，就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点。我七哥啊，长得很好看，而且偏偏又，怎么说呢，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温文儒雅，让人一看就会有亲切感。”灵芝道。见我没有反应，以为我生气了，晃着我的手道：“你生气啦？其实我刚才说错了，你和我七哥一样的好看的。真的月水，你和我七哥一样好看。”
忍不住笑了。我自己还是明白自己的，虽然长的确实不丑，但若是说比龙宫里龙王爷还好看的话，那就肯定是灵芝在捧我了。呃，亦或者说，应了那句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灵芝才怎么看我怎么顺眼？呵呵，或许是这样了。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当我看到灵芝的几个哥哥时，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灵芝说“按照人类的眼光”我比她的几个哥哥都好看了。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别说我长得不丑了，就算是再丑一点，只要还是人模样的话，就怎么都不会比她那几个长着龙头人身的哥哥难看啊？灵芝的哥哥们，除了她那七哥外，竟然个个都是长了人的身子，顶着个龙的脑袋，看上去显得无比狰狞。难怪不讨小姑娘欢喜。
当然，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现在灵芝见我发笑，以为我已经不再生气，于是继续道：“我父王升天前，曾给我七哥定了一门亲事，就是那位龟丞相的女儿，唤作闵柔。当时七哥对父王的安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未强烈反对。那时候我还很兴奋，特意跑到了丞相府里去看闵柔，当着许多人的面唤她‘嫂嫂’，弄了她一个大红脸，躲起来好多天不见我。再后来，我被父王关在龙女峰，一困就是数百年。家里哥哥姐姐们因父王的要求，都不敢来看我。只有七哥，每隔数年都会带壶酒，到我大殿里一人自言自语的陪我说几句话，帮我排遣寂寞。那时候我被禁制限制，还是石像，也不能说话，只是在心里好奇，不知道我七哥成亲了没有？”
“隔了数百年了，想来早就已经成亲了。只怕连重孙子都已经生出来了吧？”我笑着插话道，见灵芝因我说的话而害羞脸红了一下，如花的脸庞显得娇艳无比，心中一颤，竟然入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灵芝啐了我一口，羞道：“亏你还是秀才呢，说话如此难听。”说着，摇头道：“月水，你不知道，在龙宫中，若是要办婚事的话，光是繁文缛节的操持起来，没有个二三百年便不可能完成。更何况，龙族孕育后代，一胎九子，每胎需要孕育九九八十一年才能生育。而从幼子成长到结婚的年龄，又需要数千年的时间，所以，几百年的时间，我哥哥若是不很热心的话，还真不一定能结得了婚。”
震惊了。成个亲就要数百年？生个孩子就要八十一年？你生九个孩子我倒是不怎么害怕，毕竟我柳家家大业大，再生九个我也养得起。但是，我一凡人，哪有数百年的时间用来给你准备婚礼去？别说婚礼了，就是光等生孩子的这九九八十一年，也够我六道轮回里走一遭的了啊！
头疼，我心里开始怀疑我和灵芝在一起的可行性。相比于龙族动轨数万年的寿命，灵芝若真是跟了我，对她来说，就像我们凡人一生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一样，也许也就是弹指一挥间，我就已经死了。而她，这一辈子才刚刚开始，就势必要守寡了。
太残酷的事情了。
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哪怕我心里后悔难受数十年，也不想耽误她一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