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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玲珑的心,无声的爱

秋雨一落,格外凄冷。

这深秋的雨水不像春雨那般温温火火﹑连绵不绝,也不像夏雨那般畅快淋漓﹑倾盆一阵,它不连绵也不酣畅,但它很冷,彻骨沁肤的冷。

负责在罗维所住的独立小院外进行监视的,全都是公爵府内最精锐的武士,这些武士都是公爵大人从军队里挑出来的心腹,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虽然单体实力不一定强的过罗维,但一批这样的武士在小院外面布置了严密的监视,甭说的罗维了,就算的高级骑士想不动声色的逃走,也是非常困难的。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场凄冷的秋雨落将下来,这群精锐的武士顿时成了落汤鸡,冰冷的雨水沁透了软甲,顺着皮肤,一直从脖颈流到脚底,可是尽管如此,众武士们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因为公爵大人向他们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少爷离开这个小院,这些武士都是军人出身,公爵大人的话就是军令,不容置疑,不容慢待,必须严格执行。

于是他们任由这冰冷的雨水带走自己的体温,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任由自己的四肢渐渐的失去知觉,但他们那双犹如鹰隼的眼睛,却时刻盯着这个沉寂在雨幕中的独立小院。

随着“咯吱!”一声开门响,小院的沉寂终于暂时的破打了,一个娇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侍卫的眼里,隔着层层雨幕,众侍卫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身影所在的方向。

柏莎穿着一套简易的雨具,一顶遮雨帽,一袭雨袍,简简单单的系在柏莎日渐浮凸的身子上,从朦胧的雨幕里望去,却是别有一番味道,这种简易的雨具根本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秋雨,落雨成线,瞬间透湿了柏莎的衣裳。

柏莎此时根本顾不上从天而降的冰冷雨水,因为她正奋力的推着一个卸货用的推车,这种推车的体积虽然不大,但相对与身材娇瘦的柏莎来说,当算是一个庞然大物,柏莎微躬着身子,咬着一口整齐的白牙,一步一个脚印的奋力推着这个与她身形极不相符的手推车。

“柏莎小姐,想必你也清楚,我们有命在身,凡是从少爷小院进出的东西,我们都要进行检查,所以还请你停下来等一等,检查完之后,我派人帮你送去,这种繁重的杂活哪是小姐你干的。”柏莎是罗维的贴身侍女,虽然其身份说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但是按照帝都贵族之间约定成俗的习惯,到以后,她很有可能成为罗维的小妾,所以她在公爵府的地位自然不是那些普通下人所能比拟的,而这些家族的侍卫对柏莎也是非常恭敬巴结的。

柏莎听说侍卫要检查车里的东西,好似生气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有什么好检查的?装的都是些杂物,难道我还能把少爷偷运出来不成?”

侍卫们也有些为难,向一脸不耐烦的柏莎摊了摊手,说道:“我们自然不可能怀疑柏莎小姐,但这是公爵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就算是夫人带这种可以载人的东西出去,我们也要例行检查,所以还请柏莎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手推车上面罩着层可以隔雨的黑帆布,柏莎见侍卫将夫人都抬了出来,自己若再阻拦就是犯上不敬了,柏莎心里着急,悄悄的将手伸进黑色的帆布底下,似乎是做了几个小动作,然后对众侍卫说道:“好了,好了,你们来查吧!”话虽这样说,人却一直站在手推车旁边没有让开。

众侍卫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见柏莎不再阻拦,便有三个侍卫走上前来,准备对手推车进行检查,不过人还没走到手推车旁边,就听柏莎继续说道:“车上装的都是少爷看过的旧书,将这些旧书运出去主要是为了给少爷的书房腾些空来,据说明天又有一批新书要送过来,你们也知道,少爷被软禁在屋子里实在是无聊,只好用看书来打发时间,对了,这些书虽然少爷都看过,但或许有些书,少爷还用的着,所以你们检查的时间小心一些,千万不能让雨水将这些书给打湿了。”

三个侍卫听了柏莎的话,脸色均色一苦,雨下的这么大,若将遮雨的帆布一揭开,这如牛毛般细密的秋雨肯定是会将车上书打湿的,其中一个侍卫苦着脸说道:“柏莎小姐,下这么大的雨,想一点也不打湿是不可能的,我们检查的速度很快,保证书上没落几滴雨,我们就检查完了。”

柏莎往手推车上面一靠,好似不担心的说道:“书可不是其他的东西,纸那东西呀,遇水即透,上面的墨迹便会扩散,落几滴雨倒是没关系,要是把少爷重要的书给弄坏了,少爷若是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三个侍卫的脸更苦了,心里纳闷,平时不管是脾气还是待人方面都极好的柏莎小姐今天是怎么呢?难道是在小院里受了罗维少爷的气,所以现在出来拿我们几个出气?三个侍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按照公爵大人的命令,这车一定是要检查,但是罗维可就是未来的公爵大人,罗维少爷也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几个侍卫当真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你们两个站在车的对角,将帆布不动位置的抬起来,然后让吉格一个人检查。”雨幕之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三个侍卫一听大喜,心里暗叹: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只要将遮雨的帆布不动位置的抬起来,下面的书自然就不会被雨淋到。“柏莎小姐,请让一让,我们好检查。”

柏莎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一闪即逝,说道:“我就站在旁边照看着,免得你们不小心把雨水落到了书本上。”

三个侍卫也没太在意,其中两个侍卫站到了手推车两角,吉格站在中间,柏莎则站在吉格的对面,两个侍卫小心翼翼的将遮雨的黑帆布轻轻抬起,中间的吉格突然说道:“再抬高一些,抬这么低,我怎么检查?”

于是分站对角的两个侍卫将帆布抬至自己的脸部,基本上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吉姆见了,一弯腰,便准备将头伸进去检查,却听对面的柏莎轻叫了一声,吉姆止住身姿,抬眼往对面看去,只见几件衣服纷纷杂杂的车上掉了下来,柏莎又急急忙忙的将落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秋风一起,柏莎手里的衣服随风鼓舞,霎时间遮住了柏莎身后,众侍卫投射过来那片目光,然后手推车轻轻晃动了一下,柏莎亲眼看见一个身影趁着衣服的遮掩,从手推车上一闪即逝,身形比兔子还矫健灵敏。

柏莎干笑了一声,走到手推车旁边,将手中的衣服又重新放在了车上,说道:“我看这天气越来越冷,距冬天严寒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就想着趁现在再给少爷做几件冬天御寒的衣服,所以趁机用这车子将少爷的衣服带了两件出来,作个比子,没想到,刚才一阵小风,便把这衣服吹了下来,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快检查吧!”

几个侍卫暗暗的感叹着:柏莎小姐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挺贴心的,要是我以后能找到这么一个漂亮贴心的可人儿做老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哎,还是罗维少爷幸福啊!

几侍卫意淫完,便着手对手推车进行检查,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一无所获,侍卫放行,柏莎松了口气,推着沉重的手推车,渐渐的消失在雨幕中。

公爵府附近有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此时正安静的沉寂在雨幕之中,雨水簌簌而下,沿着墙角,顺在小道,将铺造小道的青石板冲洗的异常干净,雨水落地,“叮咚!”作响,时日久了,既便雨水无力,却也能在石板小道上留下无数的斑驳痕迹。

星星点点,错落无序,这些被雨水滴蚀而成的孔痕,就如姑娘家玲珑心思里的那一片片记忆与相思,就像地上这些永远都不可能拭去的痕迹,深深的烙印在心底,一生都不可能忘怀。

全身湿透,浮凸毕露的柏莎满眼留恋的望着面前这个男子,这个打自己懂事以来就必须服侍的男子,这个慢慢的占据了自己整颗心的男子,这个自己从来都不敢奢望的男子……

雨仍旧下个不停,层层雨幕就像一道道不可逾越的通天高墙,将自己和身前的这个男子隔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明明近在眼前,明明呼吸可闻,明明……

可是自己的手就像缚上了千斤重石,根本无法抬起,去穿越这层层的雨幕,去抓住面前这个即将远去的男子,明明相隔不过数步,可是柏莎却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世间最远的距离,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一个在世界之初,一个在世界之末……

秋雨落身,冰冷袭心,柏莎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自抑的心痛,望着雨幕中那个挺拔的身影,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的脸,柏莎清楚,自己和他没有一丝可能,就像生活在天堂的天使和地狱的恶魔,就像两个极端的存在,水与火,没有一丝的可能……

“谢谢你帮我逃出来!”罗维看着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看着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罗维如何不清楚她对的自己的心意,可是,感情这种事情……罗维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声谢谢。

柏莎俏丽的脸上满是水渍,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总之感觉味道很苦涩,柏莎笑了笑,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柏莎是少爷的侍女,帮助少爷是柏莎应尽的责任。”

罗维叹了口气,说:“你这次偷偷的帮了我,回去之后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少爷放心吧!柏莎是不会有事的。”雨水打落在柏莎俏生生的脸蛋上,她虽然做出一副很肯定的样子,但眼睛里的那丝一闪而过的担忧,却没能瞒住罗维的眼睛。

罗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黝黑的徽章,正是格林家族的家族徽章,上面雕刻着刀剑斧三者交叉的图形,罗维将这枚徽章递给了柏莎,说道:“你把这个拿着,或许能留你一条命,对不起!”

柏莎笑了笑,也不故作矫情,很自然的接过徽章,说道:“少爷你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罗维深深的看了柏莎一眼,然后很郑重的向她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万千感谢之语到口来,只剩两个字,“谢谢!”

柏莎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破眶而出,柏莎不想让罗维看见,急急的扭过头去,语带哭腔的说道:“再见,少爷!”

罗维突然穿破层层看似无法逾越的雨幕,将柏莎轻轻的拥入怀中,柏莎的整个身体都随之一僵,可是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拥抱的温暖,罗维便已转身离去,由走便跑,快速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柏莎呆呆的望着那头空茫茫的小巷,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没有人知道,不需要注意礼仪,在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柏莎像个伤透了心的小孩,放声痛苦,似乎要将心里的悲苦与爱恋,随着这场秋雨倾泻在这个无人的小巷。

柏莎久久的凝望着罗维离去的方向,双手合什,语带哭腔的低声呢喃道:“我的人生已满是遗憾,看不见未来,没有希望,神明的主啊!既然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悲惨的人生,那么请您将欠我的好运带给我的少爷,让我少爷这一生都顺顺当当好运无限,我希望我的少爷,今生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遗憾,神明的主,柏莎愿意奉献一生,诚心祷告,愿主保佑少爷一生平安,一生快乐。”

雨一直下,柏莎就如雨帘里的一座望夫石,与小巷,与秋雨,渐渐的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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