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最后还是裴漫月轻咳了几声,“少辰,你看,顾小姐的鼻血还没有止住,让我带她去清洗一下吧!”
裴漫月的声音很轻,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一说话整个客厅里的空气都活动了起来一般,顾清颜被裴少辰的眼神看得浑身直打颤,两人正在进行眼神较量,被裴漫月的声音打破,顾清颜才想起自己受伤的鼻子,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已经滴了不少的血迹,嘴巴上都有,她刚才情急之下也没有注意自己此时的面容,就她此时手里那黏兹兹的血迹来看,她的脸
因为裴漫月的一句话,她的浑身的神经都开始复苏了过来,鼻子的疼痛也让她清醒了一些,一酸,原本都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又簌簌直落,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鼻子的疼难忍,还有心里所聚集的委屈,自从遇上了裴少辰,她的世界被颠覆,她成了绕着裴少辰这颗太阳环绕的行星,被他一条无形的线给牵住,她跑不远,只能沿着他规划的轨迹运动着,明明都远了,又被他给拉近了些,她的反抗也变得越来越无力。
她好委屈!
顾清颜委屈掉泪的表情被大家看在了眼里,那般楚楚动人惹人怜悯,再加上她的鞋子也掉了一只,白皙的脚丫子上还沾上了花园边沿上的些许花泥,她站在裴少辰身边,低头缩了缩自己的脚,手足无措又像只小兔子似地小心翼翼,被裴少辰眼睛一瞪,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滚落,明显就是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
钟艾心死死地盯着站在那边俨然接受大家审视的顾清颜,女子脸上的血迹把那张脸都给弄花了,脸色也有些苍白,如果说她跟那个女人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那双眼睛,眼波深邃,形同一股暗色的水流一圈圈地荡开着,仔细一看,其实,确实有不同的地方。
“少辰!”裴漫月再次提醒着自己的弟弟,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裴少辰这才将手松开了一些,转过脸去,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的神情,他又没用多大的力,她就疼得哭成了这样,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裴漫月伸手拉过顾清颜,察觉到她被少辰松开的手在颤抖,忍不住地抬眼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冷脸不语的弟弟,牵个手这么用力,难怪人家忍不住都疼哭了,那手背都被捏得发青了。
“既然要带去清洗,还不快去!”钟艾心语气有些生硬,说完移开了目光,表情略微显得有些不适应,沉寂了许久的大厅也因为她突然的一句话缓和了起来。
“对对,漫月,快带清颜去梳洗一下,瞧那鼻子都撞红了,少辰也真是的,自己的媳妇不自己疼,还要人来提醒?”姑妈挑眉一笑,示意裴漫月赶紧带顾清颜上楼去整理一下,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弄得这么狼狈,她都看不下去了!
裴广渊眼神意味不明。
其他人脸上倒是闪过一抹幸喜!
顾清颜被裴漫月拉着往楼上走,脱离了裴少辰的手掌,她的手心终于得到了解放,连手指关节都变得有些僵硬了,缓缓地动了几下才恢复了正常。
顾清颜沉默着跟在了裴漫月的身后,一直到再也感觉不到身后的冷压,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轻松的气来,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脚底板踩着发凉的地板砖,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赤裸着,一高一低的委实有些滑稽。
“快进来吧!”裴漫月伸手推开了一间房屋的门,屋子里是清一色的冷色调装饰,黑白相间,顾清颜前脚才离开那个令她感觉到压抑的客厅,一进来见到这种装饰的房间,没来由地又感到了一丝抑郁,才放松了的心绪又开始变得低落起来。
谁的房间?
沙发是白色的,但是沙发上放着的抱枕却是黑色的,地板是白色的,但是窗帘却是黑色的,床单被褥是白色的,但枕头和被褥的边缘是黑色镶边的,就连那头顶的灯都是,黑白相间,垂着的水晶有白也有黑。
“这是少辰的房间,你先坐着,我替你拿药过来!”裴漫月说着把顾清颜带到沙发旁,把她轻摁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则在门口从张妈手里拿来了医药箱。
“把头抬起来,还好已经没流血了,很痛吧?”裴漫月微笑着说道,打开医药箱取出消毒纱布沾了消毒药物给顾清颜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顾清颜坐着,显得有些局促,目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无意间瞥见了那张大床旁边的小柜子上,一只不小的音乐盒子,打开了,却没有声音,但摆放在上面的穿着白色芭蕾舞蹈裙的人偶在不停旋转着。
顾清颜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曾经让她最喜爱的芭蕾舞到现在却成了她心口的一根刺,这根刺在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越来越深,由刚开始的毫无知觉到现在一触碰就会痛,这根刺到底最终会扎多深?是最后忍痛拔出来还是烂在肉里长出倒刺?她不知道!
“谢谢,我自己来!洗手间在哪儿,我先去洗一下!”顾清颜伸手谢绝了她的好意,她不习惯这么被人伺候着,说着便伸手虚捂住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
“在这边!”裴漫月没有注意到顾清颜眼底划过了一抹失落,带着她去洗手间清洗着。
洗手间的空间很大,一如既往地秉承了裴氏讲究舒适豪华的装修风格,裴少辰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他的房间除了那黑白色调的搭配让人觉得有些冷有些严肃之外,所有的摆饰都简洁明了,没有过多的繁琐装饰,但这里面的每一件饰品都给人一种低调的奢华质感,就如他那个人一样,车低调,衣服低调,做事也低调!
只是,她想到哪里去了?
顾清颜的目光落在了洗手台上的镜子上,伸手捧着水往自己的脸上泼去,鼻子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了,凉水冲到脸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这水还真是冰!冰凉的水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父母那异样的眼神,还有那听起来既刻薄又厉色的言语,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前去她家提那件事?
“清颜,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裴漫月站在洗手间的门口,轻声说道。
不往心里去?对,何必要往心里去,她又不是真要嫁进来!
顾清颜抬起了脸,接过裴漫月递过来的柔毛巾擦了擦脸,擦干净了那张脸,她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许多,“没事,我不会!”
裴漫月一听,被顾清颜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看得心里有些担忧了!
她不在乎,所以不会往心里去!
但顾清颜伸手递毛巾过去的时候,她的手一顿,认真地看着裴漫月,脸上闪过一丝疑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顾清颜觉得她很熟悉,在哪里见过!
裴漫月这才淡淡一笑,“我们是见过,林老的宴会上,洗手间里!”
“想好了?”
“是!”
“不改了!”
“是!”
“裴少辰,你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钟艾心的声音虽然低,但却比起刚才尖锐的哭声更加的有震慑力。
裴少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抬眼来望着自己的母亲,母子两人久久对视,最后还是钟艾心败下阵来,眼眶微红地站起身来,“既然你想这样,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钟艾心一松口,心里纵有万千不甘,但是她能怎样?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爱自己的儿子爱这个家胜过了一切,儿子一走就大半年,她每天都在盼着望着他能回来看自己一眼,小儿命心肝,只是这个儿子性子太倔太傲,她知道她这次要是再不答应再阻拦,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有着这样想法的钟艾心忍不住地心酸,她也是为他好,他知不知道?那个曾经百般使计靠近他的女人是别有用心的,他又知不知道?
客厅里还坐着其他的人,但两母子的谈话谁也没有插嘴。
钟艾心原本是站起来就要上楼回自己的卧室,但是她又停了下来,脸上的疲惫之色让她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你爱她吗?你想好了要跟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了吗?”
她是都想告诉儿子,其实他娶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是真心喜欢的,是真心实意想娶人家的,而不是把人家当替代品,女人是需要拿来爱的,不是商场上的筹码也不是一件可以随时退换的商品,呵护了真心得到的是爱,拿来做实验的伤了心得到的是却是痛苦啊。
儿子,你爱她吗?
如果你不爱,如果你只是为了曾经的不甘而报复,那么,你大度一些,收手吧!
如果你不爱,就别伤害她!
卧室里的黑白的水晶灯还亮着,裴少辰进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般地将目光转向了床头,但床头的灯并没有开,床上依然是整洁如新,他目光一转转向了沙发,眼睛随即轻微地眯起,果然
她不睡他的床,连衣服都没换,就那么和衣蜷缩在了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抱枕护在自己的胸口,裸露在外的是一双白净的双***叉着放在一起,修长的细腿叠放着,散发着诱人的白皙光泽,她紧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她的连衣裙上前面还有些干涸了的血迹,领口也是,她就这么睡了?
除了那张脸洗干净了,她就不打算换一身衣服把自己弄得干净些?
裴少辰伸手将门关了起来,褪下外套一把扔在了一边,衣服落地的时候动作幅度挺大,声音也不小,若是在以往她会惊醒,但今天睡在沙发上的人是没一点反应。
她是故意的!
裴少辰站在沙发旁,目光紧锁住睡得正香的女子,伸手慢慢地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衬衣钮扣,他的手指修长,解扣的动作轻盈,但却比往日要慢了许多。
他怎么还不去休息?
紧闭着双眼装睡的顾清颜有些按捺不住,眼皮子动了动,但却没有睁开眼,感觉到身边有人在注视,在听见他放外衣发出来的声音还有停下来的脚步声时,她心里就开始猛烈地跳了起来,尤其是感应到他就站在自己的身边,那道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住,让她感觉到了身上瞬间有万只蚂蚁在爬似的,难受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