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门口的顾爸爸看到这一场面也忍不住地心疼，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啊！这混小子瘦成了这副德性，眼睛里满是血丝，神色憔悴得不像样子了，这那还是他那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顾爸爸是连最初的假象一见面就给儿子一个耳光，再踹他两脚的心理准备都没有了，他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病房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心里微微一震，便听见门外响起了老白疲惫不堪的声音，“老顾，咱们谈谈吧！”
顾廉辉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老白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只是那边演习才刚结束，老白就赶了过来，看得出来他也是心急如焚。
两人对望一眼，老顾点了点头，老白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顾清扬，“把你家那混小子也给我叫过来！”
顾廉辉朝身后看了一眼，顾妈妈也跟清楚了，顾清扬则朝床上看了一眼，见白锦思还在安静的沉睡，顾妈妈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去吧，妈妈在这里，我来照顾她！”
顾清扬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只是他的笑容僵硬而生疏，就像是很久很久都没笑过了一样的别扭感。
顾妈妈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疼得抹了一把眼泪，她那爱笑风趣的儿子，哪儿去了？
她低头看着床上睡熟的白锦思，左脸上和颈脖上都被贴着医用纱布，她叹息着坐在旁边伸手握住了白锦思的手。
病房旁边的房间里，两个中年男人对坐着，，顾清扬走进去的时候，老白看着他，沉声问道：“这就是你向组织提出要复员的真实原因？”
顾清扬那憔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楚，对上顾爸爸那焦急的神色，重重点头。
“这也是你向她提出要分手的真正原因？”老白看着顾清扬，继续问道，看着顾清扬那张满是痛楚的脸，什么都明白了！他哪里是不知道？他虽然远在京师，但是却一直在关注着他们两个，就连他们突然就莫名分手，女儿颓废了大半个月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见顾清扬没有表态，老白脸色不太好，“这个问题你很难回答吗？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吗？”
顾清扬握紧了自己的手，再一次重重点头。
“那你还爱我的女儿吗？”老白的声音变低了一些，见顾清扬眼睛都红了，轻声说道：“我这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问的这句话，顾清扬，你爱我女儿吗？”
爱吗？爱吗？
他爱她，恨不得用生命去爱她！
可是他却间接地伤害了她！
顾清扬眼眶红得吓人，却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给掉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挨了枪子都没喊过疼掉过泪的他今天却屡次忍不住地哭，誓要将这二十九年不曾掉过的泪水都发泄出来一般，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平静地说道：“我爱她！”
他从第一次跟她说‘咱们处个对象’开始就在心里暗自发誓非她不娶，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在心里做出这样的承诺，这种誓言在他这个年龄来看是极为不现实的，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真的有这种想法，能和她白头偕老。
但是现在
老白重重一叹，顾爸爸也叹息一声，但此时的门却被人用力地推开，穿着条形病服的白锦思出现在门口，顾清扬转身就看到了她，她走过来伸手就将他抱住，用自己的脸在他心口重重一撞，伸手将他的五指跟自己的五指紧紧扣在了一起，看向父亲时眼神决绝地掷地出声。
“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爸，你也不能！”
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白锦思紧紧地抱住顾清扬，看向父亲的眼神执着而决绝，当她今天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清扬要跟她分手的真实原因，她是恨透了她自己，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误解，背负着对亲人的愧疚和对自己身体的恐惧和不安，他是怎么过来的？
白锦思不敢再往下想，她只是在心疼着他，心疼啊！
顾清扬反手将她抱紧，她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病服，那套被水打湿了的衣服早已被他换掉了，只是因为她没醒，所以就没有给她穿太厚，她这么跑出有空调的病房，不冷吗？
顾清扬急忙解开自己的大衣衣扣将视若无人地将她裹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有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抱过她了，连心口都空掉了，突然这么的饱满着，听着她的那些话，他居然情绪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是在抱着她的时候，眼睛忍不住地干涩难耐，他将脸深深地扎进她的肩窝声音低哑地哽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着两个孩子的情形，赶来站在门口的顾妈妈和白妈妈都忍不住地红了眼眶，而站在房间里面的老白板着的一张脸也软化了下去，看着顾廉辉，老白叹息一声，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道：“思思，爸爸，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爸爸不该干涉你们，更不该给你们施加压力！”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体都微微一震，白锦思从顾清颜的怀里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却红肿得厉害，小脸上也沾上了泪痕，她看着露出内疚表情的父亲，急忙摇头，“不，爸爸，我，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是”
而此时的顾清扬也转过身松开了白锦思，“首长，我”
老白朝二人打了个手势，打断了顾清扬要说的话，继续说道：“犯了错就该总结，这样下次也就不会再犯了！”门口的白妈妈见状破涕为笑，握着顾妈妈的手拍了拍，看向老白一脸的埋怨，你要早这么想就好了。
这心里啊总算是踏实了。
顾廉辉也笑了笑，深知老白这是算答应了两孩子好的事情了，只是他心里担心的也转移到另外的事情上去了。
老白走过去伸出拳头轻轻砸了一下顾清扬的胸口，“你还喊我一声‘首长’，那就现在还是我的兵，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顾清扬被老白突然出手砸了一下胸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该干嘛干嘛’是什么真实含义，白妈妈就进来笑着说道，“清扬，你傻了啊，你白叔叔的意思就是让你回去赶紧打结婚报告赶紧把结婚报告给交上去，他立马就跟你批了，这必要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老白被白妈妈这么直白的话给弄得眉头直皱，这事儿虽然是笔一划就解决了的事情，但这程序不就是还是要走一次么，这可不能走后门！
顾清扬被白妈妈这句话震得人都呆住了，白锦思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见到顾清扬的脸上闪过的是一阵难以言表的狂喜，但这种喜悦却戛然而止，硬生生地被咔在了半途，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就僵住了，白锦思感觉到了他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硬，紧接着便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首长，我，我不能！我不能娶她！”
“唉唉”
关上门的顾妈妈听见屋子里老顾的一个接一个的唉声叹气，心里也忍不住地想将内心的忐忑不安给化作叹息给发泄出来，其实，就在刚才，他们都想到了儿子会这样的回答，而且，他们也深深地理解着儿子的决定。
只是却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就连他们都下不了这个决定，更何况是儿子啊！
儿子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其实他想娶白锦思，就是现在，恐怕是不能！
“HIV空窗期三个月，我是担心清扬”顾妈妈忍不住地将两人心里想着却谁都没敢提出来的话题给说了出来，坐在酒店沙发上的顾爸爸手里还拿着一支烟，顾妈妈走过去伸手就将他手指间的香烟给夺了过去，掐灭了扔进了垃圾桶。
顾爸爸见手里的香烟被夺，一声长叹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声了，一张国字脸的眉头是皱得都快起褶子了。
“也不怕抽坏了身子！”顾妈妈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说他，只是低声埋怨了一句，坐了下来伸手拿着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二十九度，随时已经开春了，但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低，他们今天晚上留宿在了一家星级酒店，刚才儿子当着老白夫妇的面说了那句话，真是又将大家心里都揪心的那件事给提上来了。
“老白两口子没有不高兴吧？”顾妈妈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顾爸爸叹息一声，他今天叹息的次数多得他都记不得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情况！”除了在儿子说出那句话时都震得愣了半响之外，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医院，想来他们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顾妈妈眉头微蹙，“可能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毕竟女儿也是因为咱们儿子的那件事给波及了。”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咱们儿子，这是法治社会，他如果真像社会上那些人的处理方式，要处理掉一个女人哪里用得着大费周章？”
“你是想说他心太软，手段不够狠！”顾妈妈一语道破老顾话里的深刻含义，明里是在褒奖儿子时守法公民，其实是想说他心不够狠。
顾爸爸没说话了，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锦思那孩子到底也会不会被感染，那个女人心太狠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心思？”顾妈妈说起夏珺桐时是咬牙切齿，就这样的女人也算得上是儿子初恋？她为儿子觉得不值，开始是女儿的那个陆浅行，折腾得她女儿那两年是过得魂不守舍的，当年是连李奶奶都恨不得亲自杀上陆家去为孙女儿讨公道，好在是现在陆浅行是变了个人似的，那半年的牢还是没白坐，顾妈妈想啊，这要是给死去的李奶奶知道自己的孙儿被这样的女人给祸害了，会不会从气得吐血三升直接从骨灰盒里给飞出来呢？
“我刚才打电话联系了警局那边！”顾爸爸接着说道，眉头皱了皱，他今天是没有多余的时间赶去警局那边，但警局那边也有不少的老朋友，他相信老白肯定也是联系过了，所以他一打电话过去，那边的人说话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唯恐说话的语气不对会得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