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扬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觉察到了夏珺桐这个看似文弱的女人发疯起来时多么的可怕,见面的那天她将曾经顾清扬送给她的所有的东西给扔给了他,最后扔来的是一张化验单,是张怀孕的化验单!
顾清扬在见到那张化验单时犹如晴天霹雳,但在下一秒就听见夏珺桐冷漠地出声,“给我二十万分手费,我把孩子打掉,我们各走各的,从此不相往来!”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甚至是没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
顾清扬让妹妹把银行卡送过来,妹妹当时就狐疑,说哥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的钱?出什么事情了吗?顾清扬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妹妹,他也知道妹妹不可能会告诉爸妈,两兄妹平时的花销不多,这些钱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的零花钱聚在一块儿的,他只是说他有一位朋友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凑手术费。
二十万,买断了当年的爱情,买断了那所谓‘孩子’的一条命!
顾清扬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他甚至连追问的权利都没有就匆匆地断送了一条命,这让他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深深地自责和愧疚,他不是心疼那些钱,是心疼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复再现,他把这些都归咎在他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伤害了夏珺桐,所以在她提出金钱赔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直到一周之后他无意间撞见了她跟其他男人出双入对,而那个男人居然他曾经见到过的,她所谓的学长!
此时也有人好心地提醒他,夏珺桐跟那个男人交往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小说里时常有这样的看似纯洁如白莲花一般的女子,但骨子里都带着一种蛇蝎般的潜质,顾清扬终于明白了,他的愧疚成了别人盈利讹诈的工具!他甚至没有去追问那天晚上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就将夏珺桐这个女人给彻底从自己的人生中清除掉。
她夏珺桐从此之后再跟他顾清扬无关!
“你恨她吗?”听完顾清扬的讲述,白锦思面色沉静地问道。
顾清扬低低吁出一口气,“不恨了,只是觉得自己当时特傻!”
白锦思自然是知道他说的‘傻’不是指的那白白送出去的二十万,他说的‘傻’是他当时的一厢情愿。
白锦思掰开了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抬脸正色地看着顾清扬,“我知道了,你能坦白你跟她的过往我很感激,但是清扬,十年的她是什么样子我们现在已经没法去评断了,但是现在她是什么心态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
从新兵训练营那时,她就隐约知道了夏珺桐的心思,鸳梦重温,破镜重圆!
顾清扬秀眉一蹙,挑眉看她,“你觉得我是那种人,跟你说了处对象还朝三暮四的男人?”
“你会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白锦思正色地回答着,顾清扬俊容一黑,他顾清扬在她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人?
白锦思指了指门,“清扬,我想要静一静!”
顾清扬蹭的一声站起来,眉头紧紧地皱着,难道他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明白吗?他跟夏珺桐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
“我不是怀疑你所说的真实性,我只是需要时间静一静,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
白锦思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觉得有些累了。
顾清扬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答应我,先给组织打结婚报告!”
白锦思一愣,神情呆滞,顾清扬你说什么?
打结婚报告?
白锦思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顾清扬你疯了!!
就算他们认识的时间超过了大半年,但真正谈起正事的时候才一个月,且不说他们现在还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就是没出现这个问题,一个月就打结婚报告,这是什么?闪婚??
白锦思瞪大着眼睛看着一脸正色的顾清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已经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了,顾清扬,婚姻不是儿戏,你在还未处理好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就向我提出这个要求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我的一种不尊重!”白锦思一口气说完,脸色因为心里的闷气而涨得通红!
耳边传来一阵厚重的呼吸声,沉沉地将空气里的再次挑起的剑跋扈张的气息给压了下去,白锦思侧目看着身侧站着一动不动的男人,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她想要避开都没办法忽视掉他此时炙热的目光。
“白锦思,这不是儿戏!”顾清扬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的,他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对事情如此,对她也是如此。
见白锦思的态度依然坚持,顾清扬便走到床边将自己的外衣捡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越过了她身边走到门口低哑出声,“我是认真的!”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脚底下踩着的玫瑰花,脚尖慢慢地用力地碾了过去,在落脚时每往下一分,他的牙关就会咬得更紧一些,当门口响起了那道关门声在空气里回响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但地上散落着的玫瑰花早已被踩烂,碎得惨不忍睹!
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白锦思浑身都虚脱得慢慢往地上蹲了过去,伸出手指捡起一小瓣碎了的玫瑰花瓣,放在手心,凝注着的目光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沈棉说得对,她这些年唯一还没有改变的这个习惯真的很不好,别的女孩子都喜欢别人送花,但她却喜欢自己买花,尤其是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而今天,她恰恰一改常态没买已经连续买了两年的百合,换成了玫瑰花!
却不想,被他踩成了这副模样!
白锦思蹲在地上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想着刚才自己进屋时嗅到的那一股浓烈的气息,只是后来他们的谈话使得她淡忘了这股气味,现在闻起来依然刺鼻,她往窗那边望去,啤酒罐子扔得到处都是,一地的烟头,她看着满地的狼籍,目测着那乱扔着的酒罐子的数量,顿时蹙紧了眉头。
他喝了这么多?
过道上很安静,顾清扬在走出那道门之后背靠着门边的那堵墙,站了许久,之后他便直接顺着墙往下蹲着靠坐在地上,伸手去摸包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摸来摸去也没找到,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些东西都遗落在了屋子里,他侧脸看着身侧已经被关紧了的门,眉头皱了起来。
她真的就让他这么走了?
都不出来看他一眼?
顾清扬呼出一口重气来,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身侧依然紧闭着的大门,想要伸手去敲门,可想着她刚才的态度,他敲门的手一顿,心里重重一叹,转身就走。
这次是真走了!
顾清扬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不断回响着,他在楼道拐弯处站定,肩膀上还搭着自己的外衣,感觉头顶过道上的灯光有些昏暗恍惚,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沉沉地发疼,他强撑着皱紧了眉头,心里在懊恼是不是好久没喝酒了,喝这么点就醉了晕了,楼道上的凉风一吹,他随即一个激灵,想要伸手去扶楼梯,眼见得楼梯扶手就在眼前,手一伸过去,身子的重心就往那边靠,结果视线有偏差,身体离扶手还有几十厘米的距离,他从楼梯的中间位置就往扶手那边倒,从上往下的视线一恍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往下一倒,直接就滚了下去。
“恩”楼梯间响起一阵压抑的闷哼声,滚下楼梯的顾大爷在滚下去的那一刻也深知堂堂一个兵从这里滚下去实在是丢面子,只不过他脑子实在是太晕了,在清醒时他就懊恼着这酒的后劲太大,怎么刚才就没这么大的反应呢?在楼梯搁到自己的胳膊时,他疼得闷哼一声,本来是决定不爬起来的,但这撞得也太疼了,虽然他脑子里灵机一动,觉得说不定滚下去闹出点动静来还能引起某人的注意,但万一真磕破了脑袋,撞出点后遗症了该咋办?
滚了一半的顾大爷随即伸直了双腿,双手灵活地一伸拽住了扶手的铁栏,双脚直接抵在墙上,整个身体就横着悬空在了楼梯间,双臂承载住身体的大半部分的力量,他轻轻吁出一口气,觉得酒意也差不多给惊醒了,此时他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那边跑过来,他耳朵一动,敏锐的听力很快反应着发出声的脚步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距离,随即眼睛珠子一转,握着铁栏的双臂毫不犹豫地一松。
“啊!”的一声尖叫声从楼梯间传了出来。
当然,叫的人本该是顾清扬,只不过在顾清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的时候,这一声尖叫声已经险些穿破他的耳膜,把他想要夸张喊出声‘啊’给活活卡在了喉咙里,没叫出来。
顾清扬这才是真的从楼梯上滚下去了,那一声尖叫声也伴着他尘埃落地时的那一刻以一个诧异的‘咦’字收尾,很快,一个身影蹲下来,在望着顾清扬的脸时,急忙说道:“你怎么不叫?”
顾大爷本来好面子,本来就觉得在白锦思面前不要面子也罢,只不过,该看的人没看到,不该看的人,妈的,怎么是这个丫头?
顾清扬望着头上的楼梯间并没有人过来,咬牙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尼玛,妹妹常说的苦肉计看来真的只有女人用来骗男人才行,都说男人心狠,但他觉得,女人才狠啊!都摔成这样了,动静还不算大吗?
“唉唉,你好歹叫一两声啊!”蹲在一边的沈棉在这里见到顾清扬是一点都不意外,白锦思公寓里的钥匙还是她给顾清扬的,是她让他在家等着,不过会被踢出门那是早有预料,沈棉这会儿来就是来看看情况的,却不想,见到顾大爷滚楼梯的场景,随即表示有些不满地嘀咕,“我本来是想来看你们滚床单的,怎么换成了你一个人滚楼梯,大爷,你也闷不行了!”
不行,不行!
还躺在地上的顾清扬顿时黑了脸,用眼神瞪她,知不知道跟一个男人说‘不行’意味着什么吗?
沈棉可不理会顾清扬那阴测测的目光,爬起来,眼睛珠子一转,朝个顾清扬的脚就飞快地踹了两脚,顾清扬怎么也料到这丫头片子会突然来这么一招,踹得她猝不及防,没忍住一个闷哼声破口而出,随即便听到楼道口响起一道脚步声,听声音应该隔得不远,而且应该是本来是要靠近但却在中途停下来,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了,沈棉随即蹲下去,不顾顾大爷那要吃人的表情大叫出声,“哎呀,完了完了完了,断了断了,咋办啊,腿断啦,腿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