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是做了妈的人了,大惊小怪,还不如清颜稳重!”钟艾心说着,把手里的包被递给了张妈,起身,“我去看看厨房里忙得怎么样了?”说完便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厨房那边走去。
这算是变相地夸奖?
顾清颜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这位婆子妈态度的急剧转变,那日她跟自己谈到有关婚姻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顾清颜还一直记得,她本来今天来就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从钟艾心出现时就像坐过山车,虽然也知道钟艾心不可能会当着家人的面给她难堪,但回想起步行街那一耳光,还有拦车将离婚协议直接扔在她脸上的一系列的举动过往,这些给了顾清颜足以讨厌她的理由,可是今天,她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吃了午餐,裴少宇提议去庄园走走,钓钓鱼打打高尔夫之类的,这一提议立马得到了几个大男人的极力拥护,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入秋天气也好了些,适合室外运动。
顾清颜也没有异议,毕竟,裴家的男人们可都是大男子主义的,只是在临走之前,钟艾心把顾清颜叫到了楼上,之后便说下午约了太太们打麻将就不去庄园了。
“钟太后给了你什么宝贝?给我看看!”裴少辰还开着车,手却没有闲着,他今天心情似乎还能不错,伸出手要来够顾清颜放在膝盖上的一只小盒子,盒子雕刻得古香古色,很有韵味,顾清颜刻意挪开,没让他够着,裴少辰不由得没好气地笑,“该不会是什么传家宝吧?你可别被钟太后忽悠了,我们家压根就没什么传家宝!”
顾清颜把玩着掌心大小的盒子,盒子上雕刻着敦煌石窟上的飞天图案的花纹,这么点大的盒子还调出了几朵盛放的莲花,像极了传说中用来装舍利子的盒子,但里面却是只黄金镯子。
顾清颜把玩了一阵便放进了包里,“少辰,你,有没有发现妈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她最近都是这样吗?”
裴少辰侧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听到她突然转口叫‘妈’有些意外,他笑了笑,迟疑了一下,“我也有大半月没有回家了,妈平时都化妆,我倒是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只是听姐姐说妈最近经常失眠多梦,还用了心理治疗,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但我却是最近才听说!”裴少辰说完,叹息一声,脸色变得有些沮丧,作为儿子的他居然没有好好关心一下母亲。
说起来,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怨她的!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顾清颜迟疑地说完,内心深处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有好一段时间没回家看他们了。
开始有些想念家人了!
车飞快地朝着郊区飞奔,三辆车都是紧跟着的,到达裴氏庄园的时候早有人将大门早早地打开,车顺利地通过之后,也有人正守在那边接迎,顾清颜看到那条拉布拉多犬飞快地从一边蹿出来,佣人都还没有拉稳狗链,那狗就已经箭一般冲了出来,跳上裴少辰的引擎车盖上,一张张大大的狗脸贴向车前玻璃,见到裴少辰时便一阵欢喜地用前肢趴在玻璃上吐出舌头来,顾清颜已经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突然跳到车前吓得尖叫出声了。
她从小就怕狗,对狗毛过敏,上一次见到这条狗的时候已经吓得不轻,现在它突然出现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简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吓。
“它这是在以它的方式欢迎你!它可是很热情的!”裴少辰说着,将车停下,那狗已经从引擎盖跳下来一阵吧啦吧啦地扒着车门,顾清颜是怕急了是不是裴少辰一开门,那狗就会蹿上来,她捂着嘴防止自己再次被惊吓到失态大叫,想下车又怕车门一开,狗会直接扑到她身上来。
“不下车?”裴少辰挑眉问道,顾清颜现在是恨不得离裴少辰远一些,她现在是后悔极了跟来的,早知道就应该先回去了。
裴少辰见她不回答,脸色却变得有些苍白,不由得叹息一声,“清颜,我时常在想,你的恐婴症和恐狗症两者相比,哪一种会更让你害怕?嗯,我好对症下药!”
顾清颜捂着嘴还要强装镇定,咬着牙在心里暗自发誓,忍不住地在心里骂他一千遍,打死也不要在他面前再失态了,她看裴少辰那表情,已经是快笑翻了吧,看他好似憋得辛苦,顾清颜捡起车前放着的抽纸盒就朝他身上砸去。
裴少辰已经飞快地下车,纸盒并没有砸到他,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顾清颜突然不见了那条狗,急忙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哪知才刚开车门,那只狗便蹲在了门口,嘴里还衔着那只被她扔出去的抽纸盒,裴少辰正站在那狗旁边,只见他朝那狗看了一眼,那狗便听话地将纸盒放地上,用鼻子推了推,歪着脸眨巴着眼睛打量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顾清颜。
“它像你示好,你可不能跟狗狗较劲,那你也太失风度了!”裴少辰笑,听见不远处裴少宇的声音,“少辰,快些来!”
裴少辰趴在车门口,“待会我去钓鱼,老爸说想在室外BBQ,待会你能帮忙吗?”
顾清颜其实还在惊魂未定中,因为车门口蹲着一只狗,她原本想要放下的腿已经在刚才那一吓极快地缩了回去,收得太急还撞了膝盖,现在还疼得她直磨牙。
“不说话那就答应了,那我在水库那边等你,你快些过来!我先让人带你去换衣服!”裴少辰说完,吹了声口哨,金金从地上跳跃而起,紧跟在了裴少辰的身后,跑得欢快,顾清颜这才从车里下来,看着那一人一狗远去的背影,顿时郁闷得眯眼。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会吃裴少辰的醋,而且,此时还是吃的是一只狗的醋!
顾清颜并不知道这个庄园到底有多大,结婚那天她都没机会看看后山的场景,直到管家开车绕着静幽小道足足跑了快半个多小时才到达裴少辰所说的水库时,顾清颜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资本家。
这一大块被圈出来的地尽量保持着原生态的模样,也除了修整出来供车行驶的小道之外,那些杂草落叶都是无人修剪任其生长,水库修上了一道百米的堤坝,管家将顾清颜送到堤坝上的时候,裴少辰已经扔下了第三根鱼竿。
波光粼粼的湖面时常会有水蜘蛛从上面一溜烟地爬过,或是堤坝边缘的狗尾巴草被风吹着垂下来在水面上溅起一圈涟漪,天空上有飞鸟掠过,还能听见草丛里蛐蛐儿的叫声,这种是跟大城市里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返璞归真,天地之间,蓝天,白云,大树,青草,湖面的风吹拂而过,撩起她的长发,她在整理头发的时候见到了站在前面忙着收鱼竿的男人,他穿着一套运动装,白色的,跟平日的他想比,亲和力十足。
他此时就像邻家的大哥哥,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亲切感。
顾清颜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就喜欢钓鱼,而且会钓鱼的男人都不怎么喜欢吃鱼,就像爸爸和哥哥,退了休的顾爸爸也喜欢跟大院里的叔伯们抽空约好钓鱼去,但钓回来的鱼要不是送人就是被顾妈妈一直嫌弃的小虾米给重新扔回湖里去。
所谓钓鱼,就是一种心境吧,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短暂安宁,就如此刻,顾清颜是什么都不愿意想,只觉得身边有他陪着,哪怕是自己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就看着他的背影,也会觉得安心。
享受平静,岁月静好!
从互相抵触内心纠结惆怅到决裂,却在自以为抵达尾声的时候峰回路转。
她对着那身影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幸好,当我转身时,你还在!
秋季总是会给人一种怀旧至感到惆怅的时节,落叶飘落,秋谷炎黄,甚至是一撮不知名的成熟浆果,视线所能见到的任何一个场景都能给人带来翩飞的思绪,给你提供回忆的大空间。
一只黄了尾巴的蚂蚱从草地上弹跳而起,健壮有力的后退一蹭一跳,借着翅膀的力道落在顾清颜的手臂上,手背一扎,将她从记忆深处里拉了回来,顿时‘啊’的一声尖叫出声,从草地上一跳而起,头也不回地往前面正在准备甩鱼线的男人身上扑了过去。
裴少辰才撒了鱼饵,用鱼钩钩住一条红色的蚯蚓,准备扔出去,身子便被顾清颜一股大力莽撞地砸了过来,伴随着她的尖叫声,裴少辰手里的鱼竿都险些落地上了,侧身转脸一脸无辜地说道:“你把我鱼儿都吓跑了!”
他虽是这么说,但却顺手将鱼竿扔地上,揽手将她挪至胸前,伸手拍拍惊吓过度的顾清颜。
“有虫子!”顾清颜双手抓着裴少辰的衣服使劲地揉捏着,还将目光转到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看去,想要找到那个把自己吓得精神失常的始作俑者。
裴少辰淡淡一笑,,揭了揭自己的帽檐,长臂一伸,手指指向了草丛一处,“你看看,是不是那种虫?”
裴少辰手指指向的是一节长草间,一条浑身漆黑长满了无数绒毛成肉体蠕动前进装的动物。
顾清颜顿时失了音,她没有尖叫,而是嘴巴张了张,一个音节都没喊出来,但眼睛却在这一刻瞪大了,仔细靠过去还能听见她上牙和下牙牙床磕碰至发出一阵轻微的撞击声。
“那是不是那种?”裴少辰好似没看到顾清颜的表情,长指又是一指指向了就在顾清颜脚边不过半步长距离的草丛,一只长了无数只脚比蜈蚣要小上许多的多枝节物体,顺着枯黄的草丝像爬塔尖似得绕着往上爬行着,头顶的两条小触角一动一动。
“你看,那蚂蚁是不是比书上说得还要大只?”
顾清颜的脸唰的一下惨白,想起自己刚才就是坐在这样的草丛里,有虫有蚂蚁还有这么多暗藏在草堆里的生物,顿时恨不得一跳三丈高离地三丈远,她拽着裴少辰的手不由得抓紧,再抓紧,每听到裴少辰若无其事地指着某个地方告诉她有个可爱的小动物就在里面时,她都会在心里一个咯噔,小心肝那个颤抖着浑身都快长出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