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阳光灿烂,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身体似乎也畅顺了不少,感觉到饿了,那天狂吐之后,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好好地吃东西了。路边找了个小饭馆,美美地吃了一份炒河粉,开始盘算如何回去了。四处张望,看看是否有公共汽车站,不料却被眼前的梧桐山吸引了,雄壮高大而又不失温婉秀丽,早上还听一个病友说,这里的山泉水清冽甘甜,是用来泡茶的上等好水,决定过去看看。
到了山脚下,没有发现泉水,却看见了一间挺别致的小木室,外面,一个妇人在看书,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茶具。我有些好奇地望着她,她抬起了头,看见了我,然后满面微笑地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还没坐下,她开了口:“晓兰,我等你好久了。”
我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轻轻地扬了一下头,眼睛往我面前的椅子望了望,示意我可以坐下,我机械地坐下了,心里在飞快地盘算,她是谁?为什么要等我?
“我等你好久了,算算也该是今天来了,所以我才在外面看书。”她边说边递给我一杯茶。
我不敢喝,不知她是谁,甚至不知她对我有什么企图?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没有勉强我,也没再说什么,放下了书,静静地喝茶。她的年龄神态甚至连那副眼镜,都极像《黑客帝国》里,说尼奥是救世主的那位神婆。
“您……您认识我吗?为什么在这里等我?”我忍不住开了口。
“哦,我等你好久了。”
“有多久?为什么?”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扬起头,缓缓地说了起来……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想学小提琴,结果学了不到半个学期,就不玩了。到了四年级,见到好多小朋友在弹钢琴,缠着妈妈买了一台,结果不到半年,嫌苦嫌累,又不想学了。妈妈逼你练琴,还大发脾气,用一个茶杯狠狠地砸了钢琴,你可知道,妈妈有多伤心,钢琴上那个被砸的痕迹,现在还在吧?
“小学六年级,在那个刚考上中学的暑假里,偷偷从爸爸的口袋里,拿了一些钱去买礼物送同学,结果事发,被狠狠地揍了一顿,那应该是整个青少年时代,最惨烈的记忆吧?
“初二,跟你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要不是你舅舅在车站把你找到,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初中毕业,不愿读离家近的重点中学,却想考一个离家好远的一个普通中学,只因你想跟你们班上的一个小帅哥考同一个中学,无理的要求被你老爸驳回,你还大哭了好几天;
“高中,嘿嘿,可丰富了,我就不说了吧?
“高考时,刚进考场,却发现没带准考证,结果响着警笛的警车拉着你飞驰回家,再赶回考场时,已经开考二十分钟了;
“大二,你男朋友跟你上铺的暧昧被你发现了,那天晚上爬到楼顶去,想干什么来着?数星星啊?
“大三,累计已经两门功课补考了,如果再挂一门……所以,用了点非常手段才涉险过关,是吧?
“传说,大学里有棵大树,很高很高,它叫高数,有很多人‘挂’在上面……这段写在你们宿舍墙上的经典名言,你的大作吧?
“前几天,遇到一点点挫折,就大醉,何必呢?何苦呢?
“好了,先说这些吧。”
我浑身发抖,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她给我加上了茶,微笑着望着我。
“我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我既羞愧又不满。
“当然干过,不少。虽然你经常跟你妈吵点小架,但你对你的父母还是挺孝顺的,而且,你对你的外婆非常好,也不枉了小时候她带你的那些年。从开始懂事到现在,你都很愿意帮助别人,大学里组织的那些义卖到养老院看老人……这些,都是很好的。”
老妇人的这番话,听得我脊柱发凉汗毛竖起,怔怔地盯着她,冒出一句:“你是人,还是?”
“如果你不害怕的话,认为我是鬼也行,我叫赫拉。”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等我,是为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以后你会知道的,至于为什么会等你,那是因为我跟你有缘,今天是第一次,后面还有五六次吧。”
“什么,连我跟你见几次面都是有定数的?”我非常吃惊,突然想起许医生的话,“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有限的。”
赫拉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不知我该对她说些什么,发现她刚才在读的那本书,是一本佛经。
“你也信佛?”
同样也是点点头,还笑了笑。赫拉也信佛,我对她有些亲近起来,我对有宗教信仰的人,挺有好感,他们都挺善良,都愿意帮助别人,只是对信佛的人,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们的规矩太多,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做,如果没有这一大堆条条框框,我倒是挺愿意多了解一些的。
“真的有佛,或者上帝吗?”
“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你认为是否会有一种理论,可以二千多年来连续不间断的欺骗人们?而且被骗的人,越来越多?”赫拉反问,并不直接回答,却又回答得相当的不容置疑!
“有没有一种明确无误的可以在任何时空多次重复的方式,来证明他们的存在?”我知道,一切靠谱的理论都是可以N次重复,并且每次都能得到相同的结果。
“那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证明他们并不存在?一种明确无误的可以让任何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相信的方式?”赫拉重复着我的话,继续反问我。
“他们真的会帮助我们吗?”
“是的!”
“我求过菩萨,也去过教堂求过上帝,但没有一个管用,为什么?是我不够诚心吗?”来公司的第二个月,就在Jacky的鼓动下,去过两次教堂,而且在心里偶尔也会冒出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她无语。
“为什么好人没好报,恶人逍遥得不得了?”
依然无语。
“汶川地震的时候,他们都在哪里?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什么不回答。”
“晓兰,你的这些问题,肯定都会回答你的,但不是现在。”她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好多。
“那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无所不知而且有些东西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不是,在这里等你,是你跟某些智慧的缘分成熟了,该我来告诉你。”
“什么?该你来告诉?谁定的?是什么样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