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里开会回来,杜赞之觉得要好好跟洪妍谈谈了,有进展当然好,如果还是老样子,他就干脆死了那个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还愁没有女孩子吗!
下午,杜赞之去办公室转了一下。容祺拿几份文件给他签,容祺说:“你刚回来,就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急事我再跟你联系。”
杜赞之打了洪妍的呼机。洪妍复机时,他问:“你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洪妍反问。
杜赞之说:“没有什么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洪妍在电话里笑了:“可以——杜书记什么时候找谁不可以!”
杜赞之说:“你出来一下。我开车从你们办公楼对面的小路经过。”
洪妍说:“麻烦吗?要不我到你办公室去吧。”
杜赞之说:“我现在不在办公室。”
洪妍也不坚持。她说:“那好吧,但你得稍等一下。”
杜赞之下了楼。他对司机说,他有事要自己出去一下,用自己身上的车钥匙开了车直奔计生局。计生局斜对面有一条巷子,巷子口有几棵古树,将一大片天挡了。杜赞之几次开车找洪妍都停在那里。洪妍跟他已经有默契了。
洪妍迟迟不见出来。杜赞之将座椅放斜躺下,闭着眼睛想象着跟她一起游泳,嘻戏……
20分钟过去后,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从杜赞之汽车的对面走来。杜赞之觉得这女子像洪妍,但她怎么会在前面走来,他也没见她穿过这么时髦的裙子。随着女子的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那是洪妍。她今天太漂亮了。
洪妍将车门轻轻拉上,车内立即弥漫着一种植物型的淡淡的芳香。杜赞之舒服地吸着,回过头对洪妍微笑说:“你今天真漂亮。”洪妍说:“我知道你一定笑话我,想回去换掉,又怕你等得太久。”
杜赞之想,这么会体贴人的女人,真是太少了。
“你刚才怎么从对面过来?”
洪妍说:“一个朋友来找我。我送她一下。”
杜赞之知道,洪妍是不想让她的朋友看到她上这辆车。他心里很是得意,汽车就往前开了。
“我们去哪里呢?”洪妍问。
杜赞之做出很严肃的样子说:“我今天要将你卖掉。”
洪妍坦然一笑说:“卖吧,看能值多少钱。”
杜赞之说:“无价之宝啊。”
洪妍说:“杜书记总会让人开心。”
杜赞之说:“我们到海边去散散步,可以吧?”
洪妍说:“我想说不可以,但现在说不一定起作用了。”
他们说着闲话,汽车后来就开进一个宾馆的院子里。杜赞之说:“我们先吃点东西。我今天中午还没吃饭。”
“杜书记真是废寝忘食。”洪妍说着不忘望杜赞之一眼,望得杜赞之心上痒痒的。
吃饭的时候,杜赞之不时看着洪妍,偶尔还用公筷为洪妍夹菜。
“你不是还没吃午饭吗?”洪妍说,“你多吃点吧。”
杜赞之一笑说:“有你在,我很容易就饱了。”
“因为我讨厌,看见就饱了。”洪妍说。
杜赞之又灿然一笑:“秀色可餐。”
洪妍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她低下头喝汤,好一会不再跟他说什么。
天黑下来时,他们将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就走路到沙滩上。杜赞之总想往她身边靠,总想着要碰到她,但当杜赞之将要碰到她的时候,她又稍稍偏开了。
虽然还只是初冬,但今晚有点北风,沙滩上静悄悄的,除了杜赞之和洪妍就没有其他人了。海面上也没有渔火,远处黑森森的很是可怕。几个月前,他就和洪妍单独在汉东那片沙滩上坐过,但至今没有什么进展,今晚看来也将无功而返了。
“我们坐一下好吗?”杜赞之说。
洪妍没有表态赞成,也不反对。但杜赞之感觉得到,她心里是不想坐的。
“坐一下再走。”杜赞之自己坐到沙滩上了。洪妍也只好坐下来。
“这边沙土结实,是不是往这边坐?”杜赞之希望她往他这边靠近一点,但洪妍已经在离他几十公分的地方坐下。
杜赞之说:“坐近一点没有什么问题吧?”
洪妍笑着说:“没有没有,但这样坐不是也很好吗?”
杜赞之说:“洪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洪妍说:“问吧。我肯定会如实回答,谁敢对书记说假话?”
杜赞之说:“现在一男一女坐在这里,如果男的要对女的有所行动,你说怎么办?”
洪妍轻轻地笑,笑得很天真:“什么怎么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赞之说:“我是说,男的冲动了,要对女的怎么样,那女的怎么办?”
洪妍说:“这得看什么情况了。”
杜赞之说:“比如,就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洪妍说:“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杜赞之说:“怎么不会,存在不存在你怎么知道?我是说男的对女的有所行动,女方是被动的。”
洪妍说:“问题是,女方为什么会跟着男的出来,因为她了解这个男人。她想信这个男人不会不尊重她,否则她不会跟着他出来。”
杜赞之心里凉凉的,他已经没有跟她说话的兴趣了。他想,如果现在他身边的是任在娜,情况肯定完全不一样。他明天也许要找任在娜了。他越来越明显地感到,心中那块空白需要填补。
“我们今晚不回去了,我们到香格里拉去开一个房怎么样?”杜赞之故意吓唬她说。
“如果你不怕,我想我也不会怕的。”洪妍笑着说,“汉南地区没几个人认识我,但没几个人不认识你,说不定明天一早,整个汉南地区包括汉州市都知道杜书记昨晚跟谁在一起了。”
“有这么严重?”杜赞之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我们还是回去吧。”
次日下午,边皂德打电话约杜赞之晚上吃饭。边皂德请杜赞之吃饭,杜赞之历来是爽快的。很多人请杜赞之吃饭,杜赞之一会推说有接待任务,一会说有什么事脱不开身。杜赞之不轻易吃请,官做到他这一级还缺几两肉几杯酒吗?但边皂德就不同了,边皂德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下班时间一过,杜赞之自己开车直奔汉园宾馆,边皂德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边皂德订了个大大的包厢,进到里面看,一个人也没有。杜赞之以为边皂德一定又带了小姐一起吃饭,现在的男人上鸡饭店也要找女孩子陪着才吃得下饭。
“没有其他人吗?”杜赞之问。
“没有,你到省里开会那么多天,一定吃不惯,今晚特地点几个菜给你补补。”说着却又问,“如果你有兴趣,就找个小妞陪你喝酒。”
杜赞之说:“找就不必了。歌舞团那个任在娜,她们正在搞《汉州之歌》比赛,想找个企业赞助。如果你能帮她一下,可以让她过来。”
边皂德说:“我赞助没问题,只是我没哪么大的面子请得动她。”
“这好办,我请她过来就是了。杜赞之说着就给任在娜打电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服务员敲门进来,先跟杜赞之打招呼然后问边皂德:“可以点菜了吗?”
边皂德问:“你知道杜老板喜欢吃什么菜吧?”
服务员望望杜赞之笑笑。边皂德说:“照着杜老板平时爱吃的口味,你给我们安排就是了。就三个人。”
服务员出去后,杜赞之突然说:“你看有没有螃蟹。”
边皂德说:“你不是不喜欢吃螃蟹的吗?”
杜赞之一笑说:“我不喜欢,可有人偏喜欢。”
“我知道了。”边皂德忙出去让服务员加螃蟹。
这时杜赞之突然又想起什么事似的,吩咐说:“今晚不要鸡屁股了。”
边皂德望望杜赞之,想问为什么,但杜赞之用下巴比划着让他快点出去跟服务员说。杜赞之酷爱鸡屁股,他说鸡屁股香而不腻,吃起来又滑又脆口感特别好。他只要看到鸡屁股,就得动筷子,否则两手就打颤。谁跟他一起吃饭,都要为他点一盘鸡屁股,但一盘之中,他也只是吃一个。今天有个美丽的姑娘一起吃饭,杜赞之担心她看了不喜欢,所以就割爱了。任在娜也真伟大,从来没有人能让杜赞之不吃鸡屁股的,就是她了。边皂德让服务员减掉鸡屁股的同时,也将牛鞭煲减掉了。服务员见一下子删掉两个重要的菜,仿佛听到虎不肉猫不食鱼,大惑不解,站在那里想问为什么。边皂德挥挥手,她才浅浅一笑离去了。
任在娜很快就到了。今天她穿得简简单单,像个中学生,嘴唇肉肉的,屁股挺挺的,杜赞之一看就心笙摇动。
“这就是神通广大的边老板。”杜赞之为他们做介绍说,“这个小姑娘就是著名的歌唱家任在娜。”
任在娜向边皂德点点头,她在省艺术学院读书时就见过他了。
“先点菜吃饭。”杜赞之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被任在娜的美搞糊涂了,菜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菜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先唱歌,请任小姐和杜书记唱歌。”边皂德说。
杜赞之说:“任小姐他们正在搞一个《汉州之歌》比赛,现在资金不足,为这事前几天任小姐和文化局长宣传部长专程跑到省城找我,而我又没有钱,你说怎么办?”
边皂德说:“任小姐今晚给我们唱歌,每首1万块,算是我赞助《汉州之歌》比赛。行不行?”
“那我不成卖唱的了?”任在娜两眼瞟着杜赞之。
“卖唱就卖唱吧,为了《汉州之歌》比赛,值得。”杜赞之也看她一眼。
任在娜说:“那我可以唱多少首?”
杜赞之说:“只要边老板高兴,唱多少首都没问题。”
边皂德说:“那就先唱20首吧。”
“这要唱到什么时候?”杜赞之望着边皂德说,“我看这样行不行,歌就唱5首,然后喝15杯酒,凑足20这个数行了。”
任在娜说:“我宁可唱歌,酒我喝不了。”
杜赞之说:“先喝吧,喝不了我帮你。”
任在娜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她说:“那没问题。”
唱完歌吃完饭,已近11点钟。边皂德对任在娜说:“《汉州之歌》的事你明天让人找我。”然后交给任在娜一个红包,自己先走了。
汉园宾馆主楼12层有一间套房,是杜赞之平时休息的房间,电梯升到最高屋,出了电梯就可以进房间了。在楼下进出电梯门谁也不知道他上的是几层楼哪间房。杜赞之说酒喝多了,要休息一下。他在前面走,任在娜在后面跟着。杜赞之坐在沙发里半天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肆无忌惮地望着任在娜看。他觉得有些奇怪,在洪妍面前,他总是那样拘谨,可在任在娜面前,他却一点没有顾忌。上次在省城见面就是这样了。
任在娜问:“杜书记是不是真醉了?”
杜赞之说:“我是在想,你的手还痛不痛。”
任在娜揉了揉自己的手说:“还有一点点。”
杜赞之伸手示意她将手递给他。她递过去,但当杜赞之将要捉住的时候,她又突然收回去了。杜赞之说:“中医说,人的手痉挛就是这样。”任在娜睁大眼睛说:“谁的手痉挛了?健康着呢!”杜赞之说:“那我看错了,再来。”任在娜伸出来就不缩回去了。杜赞之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轻轻地为她揉。她的手指细细的长长的,很富弹性。他把一个男人所有的温情都倾注在那缓慢的拿捏上面。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开始慢慢滑向她的手臂再向脖子,然后顺着背部下滑移到腰肢。女人肌肤三要素:白、嫩、滑,任在娜都具备了。杜赞之越来越投入,他不像是跟一个异性调情,而像是抚爱一个孩子。从他的动作里没有看到他有半点不良居心,因为他始终没有接触她的敏感部位。
任在娜像一个旁观者,更像一个肉做的人胚子,她对杜赞之的抚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斜着身子歪着脑袋微笑,这种态度在男人的眼里像是鼓励男人探囊取物。杜赞之也是这样的感觉,他再次摸到她的脖子时,突然抱住她,要将手伸进她的胸衣里。这时,任在娜坐硬了腰板,两臂本能地护在胸前,两手捉住了杜赞之的手。
杜赞之感到有点意外,想不到任在娜会突然拒绝他。他只好停止进攻,拿着她的两只手揉着。他知道真正没跟男人上过床的女孩子第一次总是扭扭捏捏,要有一个过程。
“我们做个比赛好不好?”杜赞之问。
“怎么比?”任在娜问。
“看看谁的手有力。”
“肯定是你的有力。”
“那你这个样子顶什么用啊?”
“那叫防君子不防小人。”
“如果我也是小人呢?”
“你是堂堂的市委书记,怎么会是小人呢?”
“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君子小人之分,也没有市委书记和普通百姓之分。”
“那可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我们怎么办?”杜赞之借着几分酒胆,直截了当地问。
“什么怎么办?”任在娜一脸不理解,她是装糊涂。
“我受不了了。”杜赞之突然向后一仰躺到沙发上,“不是酒精中毒,就是荷尔蒙中毒。”
任在娜说:“回去吧,你夫人在家等着你呢。”
杜赞之听了这话很不高兴,他觉得边皂德那20万要白给了,他明天是不是让边皂德找个理由收回许诺算了。今晚的1万块钱红包就当交学费吧,看来这小娼妇确实难以制服。
“实在等不及回去,就在酒店里找个来解决问题也行。”任在娜说。
“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嫖客吗?”杜赞之冷冷地说。
“你以为天底下有许多好男人吗?”
“今晚让你不小心碰上了一个。”
“到现在为止也许还是,但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们女人衡量男人好坏的标准是什么?”
“没有标准,只凭感觉。”
“你以为,在外面有第二个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吗?”
“你说呢?”任在娜一笑,露出两排非常整齐非常洁白的牙齿。
杜赞之说:“我得重复你刚才说过的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看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任在娜很有风度地点点头。
“听说泡你的男人很多?”杜赞之问。
“听谁说?”
“你首先回答是不是?”
在艺术学院,省里一位领导的公子通过院领导认识任在娜,然后就天天开着小车到学院门口上接她去玩。一个星期天,在国际大酒店的贵宾房里,她半推半就向他献出了第一次。她以为这辈子有依靠了,谁知不到半年,这位公子又跟她的一位同学搞上了。她一气之下,再也不肯见他了。
“用词不当。”任在娜说,“找我的男人是不少,但都只是泛泛之交,谈不上泡。他想泡我我不让他泡那也算泡吗?”
“你是看不起人家。”杜赞之说。
布维鹰也曾几次到艺院找她,她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从来不肯单独跟他一起过。边皂德也跟他的朋友到过艺院,让一个副院长将她带出来跟他们一起唱过歌,她觉得边皂德没有布维鹰那么露骨,但也是花心男人。
“要是每一个找我的男人我都看上了,那我成什么人了?”任在娜轻轻一笑。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找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不好说。”任在娜说,“标准又不是死的,但人要活着,总不能没有钱吧?仅仅有钱也不行,现在许多女人嫁台湾老头,真是不可思议,那叫嫁钱,不叫嫁人,我认为人品和形象同样重要。”
“那就十全十美了,有钱,有地位,人英俊,品德好。”杜赞之说,“这样的人只好到电视剧中去找了。年轻人没有几个有钱,大款的公子又没几个不是花花公子。依我看,你这辈子就不必嫁人了。”
“你希望我嫁人吗?”任在娜突然问。
“哪个男人希望年轻漂亮的姑娘嫁给别的男人,最好都留给自已,但这可能吗?如果我还没结婚,我一定向你求婚,像我这样的男人,长得不算丑,也还没很老,钱也有几分了,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最理想的对象。”杜赞之说。
杜赞之确实不错,凭感觉看不像坏男人,官不小,年纪不大,钱肯定不成问题,形象也好。正如顺口溜道:位高权重责任轻,钱多事少离家近,每天睡到自然醒,钞镖拿到手抽筋。杜赞之正是这种人了。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认为成熟。而且这样的男人也容易离开,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人嫁,说一声拜拜,双方都愿意。
“你有过几个情人了?”任在娜真有几分动心了。
“你说呢?”
任在娜摇了摇头:“知道了我还问吗?”
“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杜赞之说,“到昨天为止,除了老婆,我再没碰过第二个女人,当然平时握手应酬不算。”
“现在当官的男人,要有这样的真是难得了。”任在娜说。
“不是难得,而是太笨。”
“不必后悔,现在找还来得及。”
杜赞之故意摇摇头叹一口气,说:“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人家却不理解。”
任在娜说:“理解你的人会很多的。这个不理解自然有另一个理解,年轻漂亮的姑娘多着呢,耐心再等就行了。”说完看表。
分手前,任在那说有一件事想麻烦杜赞之,她说她母亲有一个亲戚,原来是交通局的副局长,脑血栓几年了,单位里老是要她办病退,但她不想退那么快。杜赞之说,我跟他们局长说一下吧。分手时,任在娜主动伸手要握。杜赞之说:“上次握了你的手引出那么多麻烦,如果再握一次,不知下一步又会怎么样。”
“这次是我握你。”任在娜说,“今晚谢谢你了。”
“谢什么呢?”杜赞之随口问。
任在娜说:“谢你对《汉州之歌》的支持,还谢你君子。”
“你可得小心,下次就不君子了。”杜赞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