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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变化的心

“知道吗,小子,好男儿生在世间,便应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兽灵烧杀掠夺,屡犯我边境,实在可恶,但求我儿有朝一日,身披战甲,统帅十万铁骑,踏破他猎鹰平原。”

卡内特抱着安娜一路狂奔,门迭塔昔日的教导还不时回荡在耳边。老帅平生所憾,就是十年前没能功成于一役,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被迫收兵。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再过一年多,卡内特将去北方戍边,这是老帅的意愿,也是卡内特曾经的梦想。

现在看来,这个梦想是多么的可笑。

此时,卡内特坐在了草地上,安娜则半卧在卡内特怀里。卡内特一手轻轻抚摸着安娜的头,另一只手赫然拿着罗迪给的两颗药。

少年初逢巨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卡内特低下头,看着怀里美丽的未婚妻,不经意间,一滴泪水在少年眼中滑落,正巧滴在安娜的脸上,少女仿佛也有了感知,动动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英俊的面孔映入眼帘,四目相对,少女嫣然一笑,是那么的甜美。

安娜并没有忙于坐起来,躺在未婚夫的怀抱里,昏迷前的恐慌已经荡然无存。

卡内特看着安娜的目光则有些迷茫,老天啊,就让时光定格在这一刻吧!

“咦?是下雨了吗?呀,卡内特,你哭了?”安娜尽管语气略带些嘲弄,但心里充满了幸福。少女伸出娇嫩的手,擦去卡内特脸上的泪水,接着道:“好了,乖,别哭,我只是昏迷了而已,我现在一切都很好!”

少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深情的看着安娜,眼中似乎还带着些挣扎。只是少女此刻心中全是幸福,却哪里懂得卡内特内心的苦闷。

卡内特近乎本能搀扶着少女坐了起来,尽管少女在这温暖的怀里还没躺够。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救我出来,那些畜牲是不是被你打得落花流水,我的卡内特是最棒的。”

“畜牲”听到这个词汇少年的脸瞬间变色,多么刺耳的词汇啊!少年的心一下变得冰冷,刚才的温存立刻便烟消云散。

“你是说那些兽灵?”少年这几个字说得异常的艰难,但心里终究抱有一线希望。

“你终于说话了,卡内特,我刚才以为你中了什么邪术了呢。”少女此刻站了起来,依旧像往日一样古灵精怪。

“你先告诉我,你口中的畜生说得是那些兽灵吗?”卡内特一只手已经抓进了泥土里,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心中已是异常的紧张,多么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这终归是奢望而已,很快,少女如银铃般声音就像把刀子一样刺穿了卡内特的心:“对啊,你看他们满身的长毛,和野兽也没什么两样。”少女说着,抬起两只小手,对着卡内特学着野兽还吼了两声。

卡内特看着少女可爱的模样,可是心却已沉到了谷底,手中的泥土也被少年全部碾成了粉末。

“送你回家吧。”少年的声音已是如此的冰冷,就如他的心一样。

安娜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未婚夫今天哪里不对,和每次潜入宰相府偷偷带自己出去玩时判若两人。

“卡内特今天是怎么了,哦,一定是我看到他哭,觉得脸面上过不去,现在故意装的酷酷的,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好吧,好吧,看在你今天救了本小姐份上,就原谅你了。”少女偷笑着看向卡内特僵硬脸,心里盘算着。

两个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宰相府,大门并没有关,看见安娜和卡内特,站在门口的两个家丁面带喜色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大人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睡。”

“爷爷?”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劫走,爷爷该有多担心。

“卡内特,我走了,我爷爷还等着我呢。”少女匆匆忙忙向府内跑去,不过见身后少年依旧沉默,安娜又笑着回头道:“放心吧,今天的事情我谁都不会说的”,少女笑的依然如夏花一般灿烂。

此时少年才将头抬起,看着少女的背影,这是最后一眼吗?少年心中知道答案。

少年送安娜回去之后,并没有回帅府。而是返回了回忆林。果然,师父与几个兽灵还都在这里。

其实卡内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先解封记忆,然后再做最后的抉择。而离开时,走的匆忙,根本不知道哪颗才是解封记忆的药物。

第二天早晨,护国元帅收到了一封来自儿子卡内特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非常的简单:“父亲大人,儿子已突破圣阶,外出历练,勿念!”

这位脾气火爆的护国元帅当时就把信撕了个粉碎,大声喝道:“好个小兔崽子,跟老子玩不告而别,看你回来我不扒了你的皮。”

要说这几日最高兴的就要属兽灵本菲卡了,几乎做梦都是笑醒的。已经非常成熟的兽灵将军此刻更像个小孩子,围着骑在雪狮上一个高大的年轻兽灵问前问后,然而恢复兽灵真身的卡内特,不,现在应该叫卢卡斯却整天却闷闷不乐。

经过了二十几日的奔波,卢卡斯一行人已经进入兽灵领地的了,只是这几年兽灵势弱,在这种与人类的交界处地带,已经很难再看到兽灵了。

“看,少主,翻过那座山便是我现在的部落。”其实自从老兽灵卡莱将卢卡斯交给圣骑士罗迪带走之后,本菲卡率领着几个亲卫就在这草原上四处奔波,建立自己的势力。以备卢卡斯回归时,不至于无人可用。

本菲卡本事也算是不小,十年时间,已经成为一个大部落的首领了。部落里有五万左右人口,一万左右的兽兵。只是本菲卡不允许族人称自己为族长,只称呼为将军。

“本菲卡叔叔,我这次回来先去拜见师祖,然后去给父王报仇,至于一些军事上的事,等我这些完事了再议。”卢卡斯在恢复记忆之后,当然记忆起这个小时候常常陪自己一起玩耍,父亲的老部下本菲卡,所以关系也自然亲近了很多。但卢卡斯对于复兴王朝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没等本菲卡说下文之前,就先一步封死。。

本菲卡能迎回少主已经是非常高兴,对于少主的态度倒不是很在意。本菲卡相信,只要给卢卡斯时间,在草原上呆久了,就一定会继承兽王的衣钵。必定卢卡斯身上流淌着兽王的血液。

一条大河之前,卢卡斯一行人停住了脚步,时间也不早了,在征求卢卡斯的意见之后本菲卡决定就在这里宿营。

卢卡斯向来不习惯被这些兽灵照顾,一路行来,自己的水囊已经空空如野,正好前面有一条大河。此时,明月当空,河流也不怎么湍急,河里卢卡斯的倒影异常的清晰。卢卡斯看着自己“丑陋”的倒影,不由得自嘲的苦笑。虽然恢复了五岁前的记忆,记起了那个高大威猛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王,也记起了那个温柔善良对自己万般仁爱的母后。但卢卡斯必定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十载,有着太多斩不断的情丝。尽管决定恢复兽灵的身份,但还无法彻底接受这一事实。多希望这只是场噩梦,而醒来后自己依旧躺在护国元帅府的卧房里。

就在卢卡斯浮想联翩之际,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卢卡斯回头望去,只见本菲卡宿营的地方一片灯火通明。是人类,人类的骑兵,足有一千骑。人类的骑兵为何会出现在兽灵的领地,卢卡斯顾不得思考,本能的飞奔了过去。

本菲卡和其他几个兽灵已被人类的骑兵重重包围,卢卡斯拔地而起,一个跳跃便从人类骑兵的头上飞过,落到了本菲卡等人的身边。

一个兽灵从天而降,还是把人类的骑兵下了一跳,但他们人多势众,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退却呢。

“你们这些卑贱的畜生,还是放下武器吧,我们大人仁慈,会免你们一死。”人类骑兵的一个副统领喊道。

“你说什么?”这句话再次深深的刺痛了卢卡斯。

这名副统领被卢卡斯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两侧都是自己的官兵,而兽灵不过七八人。于是又壮着胆子大声笑道:“老子我说你是畜生,卑贱的畜生!”说完一顿大笑,两侧的骑兵也跟着起哄,一时间“畜生”“卑贱的畜生”笑骂声络绎不绝。

可这位副统领才笑了两声便戛然而止,因为一支粗壮的大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卢卡斯又一用力,这名副将脑袋一歪,便死于非命。噗通一声,副统领的尸体摔落在马下,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人类的很多骑兵都近在咫尺,但谁也没看清这高大的兽灵是何时出现在副将身边的。

就连骑兵统领也是吓得不轻,大声喊道:“快,给我上,杀了他们!”自己却拨马向队伍的后方跑去。

士兵尽管也是害怕,军令却不能违背,都拔出武器冲向卢卡斯等人。

这名统领直到自己认为安全了,才停下马,从后方观看着前面的厮杀。

“叫你的人停下手,否则要了性命。”声音异常的冷漠,可却清晰的传到这名统领的耳朵里。这名统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点都没有觉察,而自己的后心已被兽灵抓住。

“快,都停下,都停下!你们这些兔崽子,难道要老子死吗?”这名统领喊得很卖力,甚至还运用斗气帮助传音。

人类的骑兵无不垂头丧气的退出了战场,看场内只有七八具人类的尸体,兽灵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本菲卡带来的几个兽灵本对卢卡斯冷漠的态度有些怨言,但此刻再次看到了卢卡斯的手段,全都心悦诚服。必定,兽灵的传统就是强者为尊。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兽灵的领地上?”卢卡斯从心里瞧不起这个懦弱的家伙,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混到统领级别,简直是个笑话。“我们兽灵”卢卡斯大概自己都没注意这个说法。

“兽灵爷爷,你别杀我,我是帝国第六兵团骑兵营的统领。我们将军让我抓些兽灵回去做奴隶,下次再也不敢了,爷爷就放了小的吧。”

“你们的主将是卡特,国舅爷?当初五万人连五千兽兵都没歼灭?”卢卡斯的语气无比的轻蔑。

其实这位骑兵统领还是好奇这个年轻的兽人怎么对人类的将领知道如此清楚,但此刻最要紧的还是保命。副统领被捏断脖子可还历历在目。“爷爷,我们抓到兽灵爷都在那边,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全放了。”这位统领还在拼命的增加活命的砝码。

不一会,一小队骑兵带着二十几个老少不一的兽灵来到了卢卡斯面前。这些兽灵目光呆滞,这不是中了某种邪术,是一种对命运的麻木。

“滚!别让我在看到你们,给帝国的军人丢脸!”卢卡斯狠狠的说了一句。

这位将领如蒙大赦,丝毫没有在意卢卡斯说了什么。带着他的一千“铁骑”,逃命般消失在卢卡斯的视野之内。

这时,本菲卡等几人走了过来,本菲卡带着的几个兽灵看向卢卡斯的目光明显不同了,敬畏里还带有一丝崇拜。

本菲卡对被捕的二十几个兽灵喊道:“现在你们自由了,回自己的部落去吧。”

可那些兽灵好像没听到本菲卡的话语一般,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

其中一个年老较老的兽灵走了出来道:“大人,我们的部落已经没了,我们无家可归。”

“是那些人类骑兵?这些可恶的人类。”本菲卡问道。

“不,不是他们,是北翼王的王军。”老兽灵悲伤的回答道。

原来,老兽灵的部落地处这条大河的中游,整个部落共有三千多兽灵,前些日子,北翼王的使者前来收贡税,由于数额巨大,老兽灵的部落一时筹措不出,然后就是灭门之灾。不但抢走了部落所有的物质,还几乎杀光了部落所有的人,老兽灵等二十几人算是幸存者,但很快人类的骑兵又出现在这里,这些幸存者也就成为了奴隶。

本菲卡紧握着武器,对卢卡斯说道:“少主,自从大王走后,您的叔父,也就是北翼王专权,骄奢淫逸,从不顾其他部落的死活。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草原上被饿死的兽灵比比皆是。人类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他们也常常派军队来草原上抓我们的子民供其奴役。”

卢卡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些被捕的兽灵,这里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只见他们衣不附体,个个面黄肌瘦,卢卡斯看在眼里,一种难受的感觉席卷而来。

这时,本菲卡指着卢卡斯对这些被捕的兽灵大声说道:“今天救你们的便是咱们草原最伟大的兽王鲁休顿大人的儿子卢卡斯大人,也是我们的少主。请相信我,少主一定会继承大王的衣钵,带领咱们兽灵重新走向辉煌。”

当听到“鲁休顿”三个字的时候,无论是本菲卡身边的兽灵及老兽灵一方眼里全都闪过一丝光彩,是崇拜,是希望。这一切卢卡斯全都看在眼里,本来打定主意不接任兽王的卢卡斯在一刻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

噗通、噗通,在场的所有兽灵全都跪在了卢卡斯面前。“少主万岁。”“大王万岁。”尽管只有二十多个人,但略带些哽咽的声音已经震撼了卢卡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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