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轩笑道:“原来玉儿不是去散步,竟是要去瞧潇儿呢!放心,我已交待了高盛,现每天早上都是他来教授潇儿和飞儿,”话未说完,黛玉便忙不迭地道:“这么冷的天儿,这两个孩子倒也罢了,可千万别让雨儿去练,他的身子骨可是赶不上这两个。”浩轩听黛玉一番话,过来扶了她的肩笑道:“哪能呢?我这个当爹爹的还不知道吗?难道只有玉儿心疼儿子,为夫就不心疼?”黛玉听了轻舒了一口气,未等她答言,又听浩轩笑道:“这几日雨儿都是下午才与潇儿他们练一会儿,对雨儿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练出个好身体便罢了。”黛玉点了点头,浩轩笑道:“还去园子里吗?”黛玉才看到丫头早已拿好外衣等候多时了,便笑道:“走吧。”
二月的扬州城,虽说空气中还飘浮着些许冷意,却也挡不住春天的来临,浩轩与黛玉慢步在后花园中,瞧着身旁有些泛青的柳枝,黛玉笑道:“春天又要来了,浩轩,咱们已到了这里一年了。”浩轩牵着黛玉的纤手,笑道:“过得真快呀!玉儿是不是也没有想到我们的孩子会生在江南?”黛玉微笑点头道:“这一回倒不知是个哥儿还是姐儿?”浩轩俯下身向黛玉小声道:“玉儿,给我生个小格格出来吧!”黛玉轻笑道:“怎么?不是说多子多孙最好吗?再说府里不是已有了琪儿吗?”浩轩轻揽了黛玉道:“浩轩要一个只属于我们俩个人的小公主,我不信玉儿不这样想?”黛玉低下头笑道:“生下来也不过是个郡主罢了,哪里就成了公主?”
不等浩轩回话,黛玉抬眼便瞅见了之潇、飞儿在花园的一角练拳,只见潇儿只穿了一身白色精干短衣,在那里正打得起劲儿,飞儿、高盛并两个小丫头站在一旁观看,瞧见王爷与王妃过来,几个人忙过来见礼,之潇也停了下来,跑过来笑向黛玉道:“母妃,这么早便过来了,天还冷着呢!”黛玉拿了帕子擦着之潇脸上的汗水,心疼道:“潇儿不是比母妃还早,快去把大衣儿穿着上,仔细冷着。”之潇笑道:“这才练到哪儿啊,潇儿还要打上一会儿,母妃要不要瞧瞧潇儿练拳?”黛玉笑道:“母妃在这里瞧着呢!”之潇听了高兴地又站回原地摆了个架式,便又打将起来,浩轩也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黛玉架不住众人的劝说,便又嘱咐了高盛好生看着两个小人儿,逐随了浩轩出了园子。
回来路上,路过雨儿的院子,黛玉便要再去瞧瞧之雨去,浩轩忙拦着笑道:“玉儿今儿是怎么了,你抱着这么沉的身子,瞧这个望那个的,快快随了为夫回房歇息。”黛玉笑道:“我不过想看看自己的儿子,瞧就把你紧张成这个样子,好啦好啦,玉儿不看了便是。”说着黛玉扶了浩轩向回走去。
可就巧了,偏又瞧见了之雨随了李龙从前面院过来,黛玉一愣心中一阵疑惑:不是说之雨在自己房内睡觉呢,怎么……之雨瞧见黛玉,忙过来见了礼,笑道:“母妃这一大早是从哪里过来?”黛玉问道:“这话儿母妃还要问你呢?”之雨微笑道:“不过是出去郊外吸收些新鲜空气,”那之雨恐怕说出自已又去城外寻草药黛玉会担心,便想找个托词唐塞过去。“浩轩却是早已知道他出去,心下摇头道:找的这个理由可太牵强了,便一旁忙打了哈哈道:”哦,是这样,行了快回去房里收拾下,一会儿便要开饭了。“之雨答应一声便要走,黛玉似笑非笑道:”敢情就是瞒着我一个人哪,去吧,倒是我多操心了。“一看黛玉有些生气,另三个人都着了慌,还是李龙忙道:”王嫂,雨儿是我带出去的,要气就骂李龙两句罢,跟雨儿没关系。“他哪知黛玉聪明绝顶,早从他二人的衣裳上看出来雨儿定是一个人出去的,李龙的一身衣裳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而之雨的衣裳上却带着一些泥点儿并一些地方还是湿的,再看鞋上,之雨的也带着尘土,自己又深知李龙对之雨极为爱护,比之浩轩与自己丝毫不差,以往出去,两个人俱是一个模样,没道理今日只雨儿一身脏,而李龙却……。
浩轩顺着黛玉的眼神儿也想到了,便笑道:”雨儿便讲实话吧,你母妃这般聪明的人儿可不好骗哟!“
原来之雨瞧着李龙这些天来闷闷不乐的,总打不起精神来,想要去安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本来两个人说好一起去挖草药,可到了时间李龙却还没有过来,之雨便悄悄地过到李龙房外,只听屋内传来轻轻的酣声,之雨心想不定多早晚才睡着的,便不忍叫醒他,自己带了两个家人去了郊外。又怕黛玉知道了担心,便没有知会,而是让家人转告给浩轩。浩轩比黛玉早起,出来外面家人告诉了,浩轩虽也有些担心,但想有家人跟着倒也无妨。
黛玉瞧着李龙过来揽责,又见之雨低下了头,心下略微有些不忍,便缓了颜色道:”以后出去,一定要人跟着,听到了没有?“之雨忙点头道:”知道了。“瞧着黛玉脸色有些疲惫,李龙道:”王嫂莫不是觉得有些累了?“黛玉点头道:”不知怎的,忽觉得身子向下沉呢!“李龙道:”快快回去吧,说不定也就这两日了。“浩轩听了忙道:”玉儿快些回房去躺下来,若是现下要生可麻烦不少呢!“黛玉浅笑道:”哪里就那么快了。“说着便要抬步,之雨忙过来扶了她母妃,黛玉微笑道:”这里有你父王,雨儿快回屋去洗洗去吧。“之雨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泥呢!忙又缩回了手,却瞧见黛玉的胳膊上便印上了一块污迹,不由得伸了一下舌头,讪讪地笑了。
没过几天便是二月十二黛玉的生辰,浩轩说黛玉自六岁进京了以后,便没在扬州做过生日,这回的生日一定要办个热热闹闹的,黛玉笑道:”那我可不管了,全看浩轩的操办了。“浩轩笑道:”为夫办事儿玉儿还不放心?“黛玉笑道:”玉儿放心得很呢,倒是怕累着了浩轩。“浩轩笑道:”饶是我受累,玉儿还来打趣我。“黛玉笑道:”我这是在关心你,真个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浩轩笑道:”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今儿个外面的天气可好了,竟是一丝风都没有,暖和得很,玉儿可愿出去走走?“黛玉抿嘴笑道:”不是前两天我要出去,浩轩不许了?“浩轩笑道:”前几日确是还冷些儿,就是昨日也还要厚衣呢,谁想今儿个一早起来,便觉热得紧,你瞧为夫穿着单衣都不觉冷呢!“黛玉上前摸了摸浩轩的衣裳道:”快去再穿些,别回头着了凉再嚷嚷。“浩轩笑道:”我着凉何时嚷嚷过,都是玉儿在一旁念叨呢,再说了,难道玉儿不觉得天儿热吗?“黛玉笑道:”被你这一说,倒是觉得穿这衣裳有些笨重了呢。“
夫妻两人这里说着话儿,便听外面小丫头笑道:”拜寿的来了!“又听着一迭声的请安声,随着便进来了鸳鸯、雪雁、琪儿、之雨、之潇、飞儿、并几个丫头,站了满满一屋子。黛玉满脸欢喜,瞧见众人都换上了单衣裳,鸳鸯穿着淡蓝、雪雁一身淡紫,琪儿又是鹅黄,那几个丫头也是穿红配绿的,透着喜兴。众人这里正笑闹着,便听门外有小丫头进来向黛玉道:”回禀王妃,湘云奶奶带了子游公子来了。“黛玉一听便立时站了起来,又觉身子沉重,便捧了肚子道:”快快请过来。“
话没落音,便听到湘云爽朗的笑声。黛玉扶了丫头笑吟吟地等在那里,只见湘云身着一身浅绿色上绣着水仙花的衣裙,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清爽又淡雅。进了门,湘云便笑道:”今儿个是王妃的生日,妹妹特来给姐姐拜寿来了。“说着又命跟在后面的子游上前拜过,众人瞧着那子游竟比半年前来府里的时候又高出半头来。黛玉忙笑道:”又长高了些,比你母亲都高了。“之雨、之潇几个看到子游前来,也高兴异常,都围上来问长问短的,好不热闹。尤其那琪儿,竟似见了亲人一般,上前便想拉了子游的手来,又想着彼此年纪大了,这么做有些不妥,便又放下手来,神情上竟显出腼腆。那子游也因前些日子住在这里,与这几个孩子都厮混熟了,又瞧着琪儿面貌秀丽,善解人意的,逐也跟琪儿最合得来,便先上去与琪儿见了礼,琪儿也忙着回礼不迭,却早已是红了脸。
浩轩笑道:”你们几个小子快随了我前边去,帮我做些事来,省得在这里吵闹个不停。“几个孩子便笑着与黛玉几个道了乏跟了浩轩出去。
湘云与鸳鸯过来,一左一右扶了黛玉又来至床边坐下,黛玉笑道:”这么些年了,你倒还记得我的生日。“湘云笑道:”前儿个我屋里的丫头言道,过几日便是百花节,说是要去外面的树枝子上贴小彩旗子呢!我便想起可不是林姐姐的生日快到了,想想上一次咱们一起给你过生日还在大观园里头,那时候人也齐全,多热闹啊!“黛玉想起来也笑着点头,一旁的鸳鸯笑道:”我记得那一年还是王嫂头天来了老太太那里,说要让人接你去,说是没有云妹妹在不热闹呢!“黛玉想了想也笑道:”谁让她那个时候总说是回家去便要受累做活儿,将她请来,咱们这里也热闹,她也轻闲一会子不是吗?“湘云听了也点头笑道:”云儿就知道林姐姐最惦念我。别人再也想不起来的。“鸳鸯笑道:”谁说的?还有一个人也惦念,不过……“想起宝玉便又掩了口不说了,湘云叹道:”我知道你是要说二哥哥,他早已出家了不是吗?“雪雁奇道:”云姑奶奶也知道?“湘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前面着人来请,说是宴席都摆好了,请众人过去就座呢!湘云笑着上前扶起了黛玉,道:”走吧,老寿星,让云儿搀扶着你。“黛玉笑着就着湘云的手站起来,鸳鸯雪雁都忙过来帮忙。
一出了房门,才来到回廊上,众人便觉一股奇香袭来,黛玉又瞧着外面有些许花瓣零星地在空中飘洒,便奇怪道:”园中花儿都开了吗?怎会有这么多的花儿?“湘云笑道:”就算今日是百花节,也不见得百花便都开了呀?“不说一众人都疑惑着向前面厅里走去。
还没有等黛玉落坐,便见之潇、飞儿两个飞跑进来,向众人道:”快去外面看看,后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天空中还下着花瓣雨!“”什么?花儿都开了?“浩轩先站了起来,跟着太妃、王嬷嬷也都惊异地望着之潇,之潇笑道:”真的,不信大家去看看。“黛玉听了也很奇怪,瞧众人都要去外面,便也转回身要去后花园,浩轩忙扶了跟着一起向后面走去。
众位,现在还只是二月的天儿,虽说江南春天来得早,园内先前也只开了迎春花与杏花,其他的花儿只是枝条泛绿,只有桃花才刚结了花骨朵。
一进了园子,便见许多树枝,花枝上系着五颜六色的花绸布条,想是府里的姑娘们用此来庆祝百花生日的,又看到园内所有的桃花、梨花、杏花、迎春花、还有玉兰一起开放,空中漫舞的便是这些花儿,粉色、白色、黄花汇聚在一起,落英缤纷,更似蝴蝶般在翩翩起舞。阵阵花香随着飘过来,香气袭人。
园子里众人皆呆住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美景,就在众人的陶醉中,又听那林水奇道:”奇怪呀,咱们园中并无栽种牡丹,这飘落下来的可是牡丹花瓣?“黛玉听了一楞,紧接着又听雪雁一旁道:”王妃,这不是梅花吗?早应开败了的?“湘云也惊道:”我也看见了芙蓉花,“不一会儿,众人瞧着空中竟是百花飘落,分不出是什么花来了,只觉花香阵阵,如入仙境。
黛玉深吸了一下空中花香,忽觉肚子便向下沉去,便惊呼道:”哎哟!“一旁的浩轩忙道:”玉儿怎么样了?“黛玉道:”像是要生了。“”啊!“一旁众人都慌了起来,李龙过来道:”快将王嫂送到房里去。“浩轩也顾不得了,便轻轻的抱起黛玉直向屋里走去。
又即刻去唤了产婆过来,浩轩这一次定要待在房内,太妃想起上回的惊险,便也应允。湘云等人也要守在一旁,浩轩将黛玉轻轻放到床上,两个产婆也一路小跑过来,将东西都准备下了,浩轩便将众人劝到门外,言语坚定道:”此次便交由我吧,放心,玉儿不会有事的。“又向外面的李龙道:”龙弟也在这里守着些,为兄心里便踏实了。“
李龙一旁道:”义兄,这里交由你来,我要去府门外一望。“
湘云这时也没有了往日的羞怯,向李龙问道:”你是个大夫不在这里,跑去府门口做什么?“李龙一脸正经道:”我是怕再有个跛脚道士来,错过了仙气儿。“
”呵呵……“本来紧张的气氛被李龙这一句话变得轻松起来,浩轩哈哈笑道:”我可不想再见什么仙道了,我只要玉儿没有一丝闪失便可。“说完便扭身关了房门,将众人挡在屋外。众人都知上次黛玉生产之事,知道浩轩放心不下,唯有那湘云一旁甚为惊奇,心道,怎么女人生孩子,他一个大男人也跟了进去?回头瞧着太妃也淡定地坐在那里,并不以为意,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黛玉微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眼前还是刚才的情景,眼前俱是飞舞的花朵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绛珠妹妹,你的面子好大呀,百花仙子也给你庆贺生日来了,还带来了礼物,妹妹可收到了?“黛玉闭着眼柔声道:”是那些花瓣吗?好美啊!倒要谢谢百花娘娘呢!“那声音又道:”这些花儿再美也没有妹妹的小公主美呢!“黛玉道:”什么公主?在哪里?“那声音道:”公主就要来了。“
黛玉还待要问,却又觉肚子一阵疼痛,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一旁的产婆喜道:”生下来了。“紧接着又听道:”王爷,是个格格。“黛玉慢慢睁开双眼,浩轩一直握着她的手,瞧她睁开眼,便爱怜道:”玉儿,受累了。“黛玉轻轻摇了下头。一旁的产婆麻利地将孩子收拾妥当,抱着来到黛玉床边道:”给王妃道喜,瞧,真是个美人呢!“浩轩、黛玉一齐向孩子看去,黛玉不由眼睛有些湿润了,向着孩子喃喃道:”我的女儿。“浩轩笑着道:”也是我们的小公主。“黛玉有些虚弱地微笑道:”这回可合了你的意了。“浩轩才要说话,便见那婆子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嫣然一笑,那另一种异于凡人的神态竟似下凡仙女,空灵飘逸,直把浩轩惊得呆在那里,嘴里也喃喃道:”我的小公主……“
小郡主出生那日,百花开放,天降花雨,众人都疑似天女下凡了。又因此女一出生便带了满室香气来,便取名‘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