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微微一笑，对着孙以恒点了点头。
其实帮助孙以恒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能够卖崔老一个人情，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他也同样处于上升期，身后虽然有领导支持，但上面的位置就好比象牙塔，永远只有几个人能够走过独木桥。所以能再多加一股力量，于他来说却是一件大事。
直到崔老发了话，孙以恒才发现原来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这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毫不犹豫拒绝了。但崔老发话，谁还敢放肆？就连那个不可一世的崔太子，这时也老老实实等在一边。
其实要是给别人看病他也不会有这么大压力，但崔老是什么身份？三军统帅，国之军魂。中央早就给他配了保健组，据他所知，崔老身边那几位老先生的医术并不逊色孙楚雄。
他虽然也是个天才，但他也知道，自己还没能达到孙楚雄的高度。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家的老头子就是一座山，至于这座山到底有多高，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上了。
孙以恒并不急着诊脉，先观察了崔老的气色。不得不说，崔老当年的大刀没有白挥，就冲着他脸上这个红光满面的状态，也知道他是个长寿之象。
这倒不是说脸色红润是好事，有些人看似红光满面，但其实却是百病缠身，因为他脸红的不自然，是心脏和心血管引发的潮红。
有的人面色绀红，这也同样不是好事，正常人谁脸色能和荔枝一个样，那不成了土地公吗？这代表肝脏有问题，用西医的理论来说，这是因为肝脏中的葡萄糖转化酶来不及将果糖转化为葡萄糖，使大量果糖积存于血液中而引起肤色变化。
还有的人就更惨了，脸色青红，走哪都带着一张鬼脸。其实在中医五行说里，青代表东方乙木，正对应肝，所以脸色青红就是肝脏出了毛病，一般都是由气滞血瘀引起的。
得这种病的人，性格特征都比较明显，表现在于多疑、爱钻牛角尖、喜怒无常，所以京剧里老曹总是一张青脸，就因为这小子私底下爱猜来猜去。其实这种病也不难治，这属于寒症，多吃点牛羊肉、胡椒、生姜就能让身体暖起来。但最重要的显然还是要豁达一些，不然就算天天吃牛肉羊，最后还是和岛国男子的长度一样，那就太可悲了。
孙以恒在切脉之前，先和崔老聊了几句家常。人群之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看着孙以恒，不由暗暗点头。
要知道，只要是个人，他去看医生就会产生一种叫做自我怀疑的情绪。不然没病没灾的，谁没事去看医生？就凭现在这些大夫们的嘴，你一个牙疼，给你忽悠去拍ct，去照B超，最后直接转肛肠科配合钢丝球做个结扎手术，真是丧心病狂，想想都怕。
所以真正有医德的医生给人看病之前，会先想办法给病人缓解紧张的情绪。比如清代著名话唠大夫叶天士叶老先生，就是一个喜欢在看病之前，和人扯东倒西的话唠型大夫。
只是他不问还好，但一问之下却不由面色一僵。原来崔老不是没病，只是他的病十分隐晦。
其实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不怕病来得明显，因为来得明显的病就好比强盗，你给他赶跑就是了。但隐晦的病却是个两面三刀的小贼，表面上和你嘻嘻哈哈，但谁知道哪天他抽刀子给你一下？
崔老见他如临大敌，只是呵呵一笑，便继续喝茶。这几十年的浮沉生涯，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能够看出问题的人，才是解决问题的人。所以这个打了孙子耳光的小子，说不定还真是他崔家的福星。
一旁的老季也注意到了孙以恒的表情，不过他养气功夫极佳，目光在孙以恒脸上一扫而过。倒是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突然走了出来，“小伙子，我身上有些不舒服，不知你能不能替我看看？”
众人虽然不认识老者，但也知道一个道理。崔老爷子身边，哪有几个凡人？
孙以恒看着老者的面容，这老者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简直比他还要健康。这种人如果有病，那这个世界上就没健康的人。
孙以恒点了点头，反正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何必在乎那么多？那老者呵呵一笑，请大堂经理让出了隔壁一间包房，两人进了包房，老者表情冷峻，“你也看出来了？”
孙以恒恍然大悟，他就说嘛，这老头看起来比他都健康，怎么还会生病？原来他就是崔老爷子身边的保健专家。
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位天字号大国手。孙以恒虽然医术通神，但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那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年纪轻轻，就懂得五运六气，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原来中医之中，有一门最为神秘、最为难懂、同时也是最少有人触及的一门，便是五运六气。
气运之说，并不是封建迷信。要知道华夏国所有的文化，其实都源自于一本易经。所以中医与五行八卦、阴阳两仪一直就是相辅相成。
一些真正通神的大国手，不止能够望气，还能通五运六气，做到真正的判生死，定乾坤。
孙以恒的爷爷孙楚雄便精于此道，孙以恒小时候为了捞鱼，也曾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学成之时，他也荣登为药王村第一渔民。因为别人都是捕鱼，但他五运六气之后，直接就端了鱼群的老巢，这也直接造成药王村从一个鸟鱼花香的山村，变成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村。
当然，这事后来被孙楚雄下了封口令。没办法，这事要是传出去，会有无数方肘子、扁肘子的专家找上门来，将孙以恒这个暴殄天物的流氓直接人道毁灭。
那老者道：“不知你师承哪一派？”
孙以恒挠了挠头，这老头真是有够直白，一上来就问这么严肃的话题。幸好他爷爷不是逃犯，不然自己随口一说，岂不是要把爷爷供出去？
“是我爷爷教我的。”
老者点了点头，“不知祖上名讳？”
“孙楚雄！”
老者听了孙楚雄的名字，不由有些失望。孙以恒一看老者的表情就知道，敢情他爷爷不是个名人，充其量就是个人名。
那老者也注意到孙以恒脸上的不满，抱歉的笑了笑，“小朋友，你别生气，我见你懂得五运六气，还以为你是我多年老友的后人。听了你爷爷的名讳之后，发现居然不是，不由好生失望。”
孙以恒点了点头，其实能够医术通神的人，基本上不会有坏人。因为中医讲究一个仁、一个德，这玩意就跟金庸大师武侠小说里的扫地神僧一样，如果没有那种善，就不会有那一身能把慕容复他姥姥都拍出翔的武功。
所以真正的国手，大多虚怀若谷，不会搞什么电视广告，更不会说绿豆治百病、板蓝根抗癌、相信真善美就会进入人间天堂。一般搞广告的，那都是砖家。
“你觉得崔老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三个月。”
老者轻轻一叹，他跟在崔老身边三十年，才推算出崔老的寿数。但面前的年轻人和崔老见面还不超过三十分钟，就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看来他五运六气上的造诣，早已远远超过了自己。
其实老者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孙以恒的捕鱼功力，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
“你也知道，像崔老这种经历过战火的老将军，身上哪能没伤？当年过草地之前，崔老的腰上就受了很严重的枪伤。草地又是十分潮湿的环境，所以这病的病根就在那时候落下了。”
“他那时年轻，枪伤痊愈之后又投入了战斗。后来华夏建国，崔老又经历了十年浩劫，被人关进牛棚，这病也就从那时候开始。到今天，已经有三十年了。”
孙以恒点了点头，崔老这病在中医里叫做大风，这种病的一个特点就是看似没病没灾，但最终会脱眉而死。很多不清楚状况的人会以为是老天爷法力流失，只能乞求他老人家收了神通。
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老天爷不会收了神通，因为这是病，是病就得治。
在中医里，所有的病都和风有关。这种病叫大风病，可见它的厉害程度。其实这种病在《黄帝内经》中有记载：大风骨节重，须眉堕，名曰大风。刺肌肉为故，汗出百日，刺骨髓汗出百日，凡二百日须眉生而止针。是说这种大风脱眉的病症，需要针刺出汗两百日眉生才可以，若非如此，病发之后两百日便死。
当然，要想治疗大风病，光靠针灸生眉显然是不够的。不然以老者的国手水平，就算再多十个病人，也一样治好。关键还是要用五运六气推算，就好像周文王当年被关在小黑屋里默默推算商朝亡国一样。
要知道，在中医里，很多疾病都要根据时间、时节来进行调节、治病。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慢性咽炎，西医会进行连绵不绝的药物治疗，最后治了好几年，该吐痰接着吐，该咳嗽接着咳。但中医却会根据时节、季节来进行五行治疗，虽然时节上会慢一些，但最后总能根治这种慢性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