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永生永世被关押在天牢之中,不见天日,不得解脱,还不如就此了结。”说话间,凌煜从殷潇潇手中接过药瓶,快速拔了塞子,毫不犹豫,仰头灌下。
“本宫终于解脱了,噗……”
不消片刻,凌煜便张口,狂吐了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染在白色的囚衣之上,触目惊心。
“告……诉……凌晔,就说……本宫……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噗!”
凌煜磕磕绊绊说完,又连着喷了几口鲜血,最后,瞪大双眼看着殷潇潇,气绝倒地,死不瞑目。
夜静半夜,冷宫。
一盏孤油灯,在落大的冷宫中摇弋,凄凄冷冷。
阴森凄冷的残缺宫闱内,一位凤袍残损,环珠散乱的妇人蜷缩在床尾。
那妇人瞳孔涣散,满头青丝凌乱不堪,贴在脸上,她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念念碎碎,有些神神叨叨。
“别过来,别过来啊,是你们该死,不要来找本宫索命,啊……走开,快走开。”
妇人一边喊,一边手舞足蹈,像是正被冤鬼索命一般。
残缺的宫闱外。
身着一袭龙袍的佳晔帝,负手而立。
他冷眼平视着那间有孤灯摇弋的屋子,听着那妇人既惊恐,又凄惨的嚷喊声,勾起唇角,阴冷的笑了笑,觉得心中甚是畅快。
“皇上,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夜夜扮鬼惊吓樊后。”高九打着灯笼,他看了佳晔帝一眼,小心谨慎的开口。
高九话落,又一道凄厉的声音自房中传出,刺得人耳膜生生发疼。
佳晔帝听着那鬼叫声,觉得十分悦耳舒畅,他阴笑着,看向高九,“你做得很好。”
“高九,你帮朕做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不过,有些事情,该忘记的,你最好将它忘得干干净净。”说罢,黑眸中隐现出杀意。
佳晔帝阴沉的话在耳边响起,高九听得心惊。
“请皇上放心,高九什么都不记得了,高九只知道,一辈子誓死效忠皇上。”
佳晔帝收起眸中冷肃的杀意,冷瞥了高九一眼,没再说什么。
高九稍微松了一口气。
佳晔帝在冷宫外站了片刻,半响后,屋内没动静了,他才冷冷吩咐高九,“去将门打开,朕要进去瞧瞧那疯女人。”
“是,皇上。”
高九应声,走上前,将原本紧闭的房门推开。
房间内,樊后疯疯癫癫,颤颤巍巍的蜷缩在床尾,听到开门声,她扒开额前散乱的发丝,猛然抬起头来,朝门口处看去。
“是你……是你,啊,静嫔,你这个贱人……别过来。”
樊后见到佳晔帝,更是惊恐万分。
“大胆,竟然敢对皇上无礼。”高九听到樊后辱骂佳晔帝,狠瞪了樊后一眼,开口训斥。
完了,又转而对佳晔帝道:“皇上,您务必小心些,奴才看,樊后恐怕已经疯癫了。”
“你认为,一个疯子伤得了朕?”
佳晔帝面无表情,反问高九一句,然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高九闭嘴。
高九会意,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乱开口。
这位新君的脾性,他尚未摸清楚,还是少开口为妙。
“你……贱人,你别……别过来。”
佳晔帝一步一步逼近,樊后见他朝自己走来,挪腿往床尾后退,一直退到了墙壁,她惊恐得凄厉的惨叫,害怕得手舞足蹈,“静嫔,你这个贱人,是……你该死,是你勾引皇上,是你该死,休要怪本宫。”
佳晔帝自然知道,樊后此时将他看成了谁。
静嫔,哼,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他的母妃,此刻知道害怕了?可是害怕,迟了,曾经,母妃所遭受的痛苦,他所遭受的痛苦,他都要千倍,万倍的奉还给这个恶毒的女人。
“樊后,你仔细看,看看朕是谁?朕可不是静嫔。”
佳晔帝站在床前,眉头阴郁,垂眸,阴冷的盯着床尾处的人。
孤灯独火,映照在他那张英俊挺拔的俊容之上,仿佛在他脸上渡上了一层刺骨的寒霜。
阴冷的话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樊后惊恐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睁圆了瞳孔,面目狰狞的死盯着佳晔帝,盯了好久,似想起什么,才道:“是你,啊……是你,慧王。”
佳晔帝勾起唇角,冲着樊后凉凉笑着。
“看来樊后娘娘的记性不错,还记得朕。”
“朕”樊后很敏锐的抓住了关键字,她轻轻重复着,不甘心,更不想相信的看着佳晔帝。
寿宴那天晚上,她便被囚居于坤和宫,继而,又被打入冷宫,对于事情的进展,她根本就不得而知。
佳晔帝见她圆目瞪着自己,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笑着道:“樊后,朕告诉你,你没有听错,你口中的贱种,今时今日,才是凉国的一国之君,至于高高在上的太子嘛,他弑君,杀父,天理难容,已经在天牢之中服毒自杀了。”
“太子……服毒……自杀了?”
一句话猛击在樊后的心头,樊后身子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床上。
佳晔帝见她面色惨白,完全失了血色,在极度痛苦中挣扎,心中升起一股快意之感。
“没错,太子在天牢服毒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震惊啊?哈哈……”
当年,这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母妃,当时,自己年仅六岁,那种在深宫中浮沉,孤独无依,蚀心刺痛的感觉,自己现在都还记得。
这种绝望的痛楚,他也要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尝一尝。
樊后听说太子凌煜服毒自杀后,意料之外,并没有嚎啕痛苦,而是愣了愣,过了片刻,她支起手臂,突然自床上爬起来,拼了力,扑到佳晔帝的身边。
“皇上,当心。”
高九见樊后疯了似的扑过来,一颗心揪起来,紧张的大呼。
佳晔帝冷盯着扑上来的樊后,惊雷不动,依旧肃冷的站在床前,垂眸,俯视着她,将她视为蝼蚁一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