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长蕖你提醒,我这老糊涂,咋还挂着琴行的招牌,这开蔬菜铺子,是得重新换一张新招牌。”话顿了顿,王秋生扬眉看向卫长蕖,询问道:“长蕖啊,这挂招牌可是件重要的事情,不可马虎,你赶紧给取个好名字,我这两天就找人将招牌一并做好,万不可耽搁了蔬菜行开张。”
给蔬菜行取给什么名字?
卫长蕖拧着两撇细长的柳叶眉,凝神思索了片刻,才对王秋生道:“就叫卫记百货吧。”
“卫记百货?”王秋生重复了一句。
他识文断字,自然是知道百货二字是何意义。
“长蕖,用百货二字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哟,咱们这铺子不是只卖蔬菜吗?”王秋生望着卫长蕖,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卫长蕖淡淡道:“不妨事,只是暂时只卖蔬菜,待日后再增添其他的商品。”
王秋生见卫长蕖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没再多说什么。
敲定了招牌名,卫长蕖又同王秋生谈了些其他事情,最后还问了王秋生:之前给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否足够请木工做事情。
见铺子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卫长蕖这才上了马车,吩咐素风,谷雨赶着马车朝凌璟的清雅小筑而去。
进了清雅小筑,卫长蕖依旧熟门熟路的摸去凌璟的书房,素风,谷雨二人提着大坛子果醋紧步跟在她的身后。
今日阳光明媚,抬头可见和暖的日头。
凌璟书房前的天景中,几棵翠青色的青竹在风中不断的摇弋,风轻拂而过,吹得竹叶哗啦作响。几株青竹树下,凌璟与顾惜昭面对面而坐,两人正在杀一盘围棋,棋盘之上,白子黑子相互交错,杀得是难舍难分。
两人身旁的炭炉子之上,正煮着一壶香茶,滚开的热气冲开壶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惊雷,闪电,乐青三人一如既往,像三根桩子一样,屏气凝神的候在一旁。
顾惜昭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颗白子,他扬眉,挑着一双顶好看的桃花目目视着凌璟道:“黑心肝的,眼下皇帝老儿步步紧逼,你是继续与他虚以委蛇,还是……”说完,一颗白子落在了黑子之间,堵住了黑子的一条进路。
凌璟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搭在棋罐子上,闻言,他从罐中捡了一颗黑子出来,古墨色的眼眸盯着顾惜昭,轻勾唇,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三公子记错了,我向来不喜与人虚以委蛇,难道在三公子看来,我是在与那老头虚与委蛇吗?我有这么好的兴致?”话音轻轻的落下,与此同时,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一子落下,全然截断了白子所有的生路,形成一幅困斗之相。
“三公子,你输了。”
顾惜昭指尖上还夹着一颗白子,凌璟的话音轻轻响起,他这才垂目看向棋盘。
方才时候,白子,黑子杀得不相承让,各自都还有几条退路,怎么这就被困死了呢。
待顾惜昭观棋片刻,凌璟再道:“三公子,一步错,步步皆错,即使撑到最后,也是一副困败之相。”
经此提点,顾惜昭方后知后觉,总算是悟出了他败的原由。
他道:“好啊,黑心肝的,你方才使了一计声东击西,故意走出一步错棋,就是为了引我入局,好直捣黄龙。”
凌璟嘴角一勾,淡然的笑了笑:“三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算了,本公子与你对弈,十之八九都是输,早也习惯了。”话毕,顾惜昭提了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杯热茶。
“不过,黑心肝的,老皇帝这样步步紧逼,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我出尚京的时候,可是觉得暗中有人盯住了瑞亲王府,你难道就不担心瑞王与瑞王妃。”
“担心?有何好担心?”
凌璟亦给自己添了杯茶水,他浮了浮飘在杯面上的几点嫩芽儿,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道:“我那皇叔精明得很,再没有摸清我的底细之前,怎么会贸然对瑞亲王府下手,再说了,一个不醒人世的亲王,对他的皇位能有何威胁,再说,瑞王王府捏在他的手上,不是可以更好的威胁我吗。”
一杯茶水去了半杯,顾惜昭将茶碗轻放在石桌上,“托瑞亲王府的福,如今,顾家也被皇帝老儿给盯上了。”
对于顾惜昭说的话,凌璟不否认。
当年,顾老丞相主张册立瑞王凌启为储君,事过多年,这仍然是崇帝心中的一根刺,加之这些年,顾惜昭与凌璟走得近,老皇帝忌惮顾家是必然之事。
“三公子,凉国的国库还没有你三公子的后院金库充盈,三公子这般富有,你觉得我那好皇叔会放心吗?”凌璟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拾起来,装在棋罐子中,一边与顾惜昭淡淡而谈。
顾惜昭右手持起桌上的玉骨折扇,用扇尖子轻轻的拍打在左手的手心之上。
“做皇帝的就是多疑?本公子对他坐下那把龙椅可没半点兴趣,掌天下之舵这等苦事,累事,本公子还不削于去做。”语气先顿了顿,顾惜昭挑眉看了凌璟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对了,黑心肝的,你不是已经寻到雪狼了吗?为何还不取血,反而将那只狼崽子放在小丫头的身旁。”
谈话间,凌璟已经将满桌的白子黑子收入了棋罐子中。
“如今老头子盯得紧,取狼血之事可以再缓一阵子。”
“雪狼极富灵性,已经认了蕖儿为主,将那狼崽子养在十里村那样的地方,也可暂时避人耳目。”
卫长蕖走到天景处的时候,正好看见凌璟与顾惜昭面对面的坐在石桌前品茗的画面。
顾惜昭率先看见卫长蕖婷步走来,他扬了扬眉,面满春风的与卫长蕖打了声招呼:“小丫头,你真不够意思,知道来看黑心肝的,怎么就不知道主动去看看本公子。”
顾惜昭的话音落地,卫长蕖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石桌前。
“我自然会主动去凤翔楼找顾大公子,不过是要钱的时候。”卫长蕖一边回答顾惜昭的话,一边挑了个石凳子,轻轻撩开裙子,倾身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