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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危险关系

朱小玲与沈春雪的初恋都以灾难的形式出现朱小玲匆匆走进星巴克,老远看到刘凯起身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西装革履的他竟风度翩翩,一脸事业有成的自信与成熟。

刘凯帮她拉开座位,等她坐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朱小玲忐忑不安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结果刘凯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这里是不是太吵?”地点是朱小玲选的,不适合叙旧,但胜在人多,她心里比较放心。

朱小玲含混着说:“还好啦。”刘凯苦笑:“这么久了,我犯的错还没有在你心里洗掉。”朱小玲慌忙否认:“不是的,我只是不习惯与别人单独相处。”刘凯忧伤地看她:“这么说更残酷了,证明你已经把我当成了陌生人。难道在你心目中,真的认为我是那样的人?”朱小玲说:“过去的事不要提了,你还好吗?”刘凯说:“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还好吗?”

朱小玲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那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可以倒映出她所有的过去。她下意识仓促避开眼睛的对视:“很好。我有什么会不好呢。”刘凯轻轻说:“可是你不快乐。”朱小玲吃惊:“你为什么这样说?”刘凯冲着她一笑:“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离开过我。”

朱小玲有些惊慌失措。她真的没想到才一见面,刘凯就看得出她过得不快乐。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康嘉南,他越表示爱她,她就越有压力。而且,她到现在也不了解他这个人,不知道他真正的喜怒哀乐。如果刘凯一眼就能够看出她不快乐,那康嘉南呢?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视而不见?

刘凯叹了口气:“他得到了你,却还是不能让你安心吗?”朱小玲反驳说:“他很爱我。”刘凯问:“那你爱他吗?”朱小玲绝不能在他面前示弱,脱口而出说:“当然爱……”

也许刘凯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呆呆看着她,然后低头搅着杯里的咖啡。朱小玲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内心深处却有另一种难言的空虚轻轻咬噬着她。

刘凯像是充满自嘲说:“有些事情他也没白做,你的心终归还是向着他。”

朱小玲不知他是意有所指,语带迟疑说:“其实……你很好的……你们都很好的。”刘凯冷冷地抬头:“别把我跟他放在一起。”朱小玲一惊,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刘凯的眼眸中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凉。

朱小玲与刘凯相识于家乡小镇,确定恋爱关系后也曾一度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朱小玲并不甘心于过那种如同一潭死水的生活,决定跟着月姐出来见见世面。刘凯本来不同意,两人大吵一顿后就闹起了分手。她来到这个城市后不久,刘凯忽然后悔,又追过来找到了她,说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刘凯就在发廊附近找了份活干。只要一下班,他就会来看朱小玲。每次朱小玲偷偷溜出发廊,时间都没有超过二十分钟,刚好够沿着发廊后面的一条街来回各走一趟。走完这两趟,朱小玲做贼似的潜回发廊,刘凯则回自己的宿舍。

只是他从来也不曾察觉,那些压马路的日子,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康嘉南在旁边觊觎着他们。

朱小玲凝视他的眼睛:“你还在怪我是不是?我离开你,原因很多,并不只是表面上的那些理由啊。”刘凯听了,不甘地摇头:“不是理由?可它们还是让你离开了我。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朱小玲说:“我就那么好吗?”刘凯深情地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你。你要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你?”

朱小玲喉头有些哽咽,为了掩饰只好喝了口咖啡。平息心里的波澜后,她硬起心肠:“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男人,我也很幸福。如果只是为了了一次心愿,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以后路归路桥归桥,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

刘凯无力地笑笑:“你真傻。”然后低声又说,“我也很傻。”他喝了口咖啡,像是在大口喝酒。随后,他放下咖啡说:“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不会再来找你。除非——你自己来找我。”他起身大步离去,毅然决然把朱小玲抛在身后。他掠过一排排咖啡桌,掠过轻言细语交谈的人们,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轻轻说:“再见。”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声“再见”意味着对过去的审判。往后,他给朱小玲带来的也许就是灾难。

朱小玲怔怔坐在咖啡桌上,对刘凯的离去似乎没有反应。刘凯走了,她身上所有的伪装可以卸下来了,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随着刘凯的消失而消失了。她艰难地深吸口气,用手掌遮着脸,任脸上的泪水顺着手腕一滴一滴掉落。

这一幕,刘凯没有看到。而另外一幕,朱小玲也没有看到。旁边有人悄悄离开,气恼地对着她的背影看了又看。那是康嘉悦。她手拿相机,怏怏不乐地在门口略站了站,看着刘凯开着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朱小玲的手机号是她透露给刘凯的,她的心里装着初恋情人,也是她编造出来的。朱小玲那晚上听到她的谈话,其实就是她在跟康嘉南的这个对手在套近乎。她之所以对沐浴乳案子那么上心,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打探刘凯这个人物。

康嘉悦没有想到,她把朱小玲和刘凯骗上了钩,却没拍到一张有用的东西。朱小玲与刘凯没有什么亲热的举动,就连手都没碰一下。她越想越气,看了看手里的相机,恨恨把它使劲摇晃了一下。

她没叫司机送她过来。毕竟司机跟朱小玲更熟络,她怕他走漏风声。她边走边打手机,声音已经是酸酸甜甜:“文俊哥哥,你过来接我嘛!……上班有什么好怕,你马上出来,我哥不会说你什么的……这点事你都不肯,以后我就没什么事能叫你做了……我不管啦,你爱来不来,过期不候哦……”

挂掉电话,康嘉悦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她知道欧阳文俊是一定会心急火燎赶过来的。

还没到下午,王志远就直接离开了公司。临走前他特意叮嘱秘书,如果丽姐打听他的行踪,就告诉她自己去了施工现场。

他们这家装修公司有三股资金,王志远与丽姐各一股,另一股的注资人王志远叫他飞哥。飞哥的投资规模做得很大,这家公司基本上就交给王志远与丽姐打理。丽姐管内,王志远管外;丽姐开拓客户资源,王志远就辗转各工地巡查施工进度。

王志远想陪陪沈春雪,因此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丽姐再多生枝节。早上他去看沈春雪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他们一起坐在餐桌上吃他路上买的早餐,沈春雪还称赞他选的鲜肉粽好吃。王志远对沈春雪只字不提昨天的事心生感激。

吃完早餐,王志远要收拾桌面,沈春雪没有让他动手。她边收拾碗盘边说:“老公你有没有空?”王志远抚着肚皮说:“下午有点空吧,怎么了?”沈春雪说:“你以前经常陪我玩的,现在老是说没时间。”王志远想了想,没有拒绝:“行,下午我给自己放个假,你想上哪儿都听你的。”

既然答应了沈春雪,王志远就不想让她失望,尤其是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个要求实在不算过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没在她那里留过宿,她从不多问为什么,显然十分体谅他的难处。要一个小姑娘包容他这么个大男人,王志远心里总有点酸酸的。昨晚她若是非要他留下,他事后想过,他也不忍心怪她。可是沈春雪最终还是放他走了,而且还反过来安慰他。她越是这样,王志远越内疚,因为他给得起的也是一份不完整的爱啊。

王志远一直觉得,他这种不完整的爱是自私自利的,残忍的。沈春雪那么漂亮年轻,完全应该像阳光下的花朵一样享受自己的美丽人生,他却把她带到了为人不耻的境地。

这份内疚,沉甸甸地坠在他心头。

驱车从地下车库驶出,经过公司门口时,一个身影在车窗外掠过,似乎有点熟悉。王志远想回头看仔细,手机却响了。他戴上蓝牙接电话,再回头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丽姐问:“你怎么不在办公室?”王志远故意挤挤鼻子:“我去看看联美大厦那边的情况。”联美是近郊一栋商业大厦,他们公司接了大概七八层的装修业务。丽姐嗯了一声,又问:“你说话怎么怪怪的?”王志远说:“好像受了点凉,嗓子眼痒。”丽姐说:“那你含点喉片试试。我这儿有,你现在走到哪里,要不我给你送过来。”王志远忙说:“行了,不麻烦了,我顺路到药店买点。”

挂了电话,王志远摘掉耳机,头脑里一直在思索刚才那个人是谁。可是仅凭晃眼之间的印象,他一时茫无头绪。他总觉得那个背影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调头回去,又怕碰到丽姐不好说话,想想就摇头放弃了。

他回到沈春雪那里,先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休闲服。沈春雪摸了摸他的下巴:“老公,我看算了吧,难得你有这个机会,我陪你好好睡一觉算了。”王志远笑笑:“宝贝,你可别这么宠你老公,小心宠出毛病。”沈春雪刮刮他的脸:“什么嘛,人家见你很累的样子,我关心我自己的老公也不行啊。”王志远说:“行,你要怎样都行。可你老公说他更愿意陪你出去走走。”

两人亲热地手挽着手上了车,王志远拿出一只小绒盒:“宝贝,对不起,这是给你赔罪的。”沈春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弥勒佛。王志远说:“这个弥勒佛是袪邪保平安的,买时我问过了,说是经过得道高僧开过光。”沈春雪问:“真的灵吗?”王志远说:“傻瓜,怎么能这样问呢?你没听过——信则灵嘛!”沈春雪说:“那好,你戴上。”说着就要往王志远脖子上挂。王志远挡开:“傻瓜,男戴观音女戴佛,给你的。”沈春雪嘟起嘴:“我就要你戴。你天天在外面跑,你可比我重要。”

王志远伸出一只手揽过沈春雪,心里一片辽阔澄静,此刻他爱得如此满足,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给。沈春雪在他胸膛躺了一会儿后离开:“你小心开车。”王志远甜蜜地叹气:“你干嘛诱惑我呢,你干嘛诱惑我呢。”说得无比烦恼。沈春雪笑他:“你自己道行不够,定力不够,多修炼修炼吧。”王志远说:“等老僧入定了,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沈春雪问:“我们去哪里?”王志远说:“你说呢。”沈春雪画着他脸上的轮廓:“想想……有一个地方,很久没有去过了……你第一次带我去那里喝蛇粥。”王志远想起来了,那还是他好久以前带她去过一次,难为她还记得。他说:“那里生意好像很冷清的,不知道还在不在。”沈春雪说:“不管它,在不在随它,去不去随我们。是玩呢,自己高兴就好。”

放在车台上的手机响了,王志远看那号码,竟然是家里的电话。他看了看沈春雪,她把头别开。王志远戴上蓝牙,清了清嗓子后才接:“什么事?”他老婆说:“你抽空回来一趟吧。”王志远再度问:“什么事?”他老婆冷冰冰地说:“孩子病了,想要你陪他上医院看看。”王志远说:“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老婆生气了:“他今天都没上学,你自己看着办吧。”王志远有些怀疑,有事上午就应该找他,怎么会拖到现在?他想不会又是丽姐那边放的烟雾弹,用来搅乱他的计划吧?他现在对这个女人真是头痛得很。

王志远说:“我在郊外工地,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他想还是手机这东西发明得伟大,给了多少男人随时随地撒谎的机会。他老婆声音变了:“你是说你不管孩子?”王志远不敢跟她计较:“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送孩子上医院,我一有空就赶紧去看他。”他老婆问:“你真的走不开?”王志远听出她口气里有些动摇,越发认定她是在诈他:“真的走不开,这边工程催得很紧。”他老婆哦了一声,勉强说:“那好,你忙你的。”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王志远一时有些发懵。他跟老婆在大学认识的,也曾有过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时刻,现在就像两个陌生人住在一个屋里,彼此做什么都客客气气。每当呆在那个复式别墅,他就只感受到一个字:冷。自从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他老婆对那种事的兴趣也急转直下,有时王志远想尽点丈夫义务还要看她脸色。偶尔做那么一两次,也是形式大于内容。王志远成了别人的长期饭票,令她灰心灰得很彻底。她的个性,远远谈不上是什么阴谋家,没有丽姐之流的心计,十几年的主妇生活早就把她打磨得更加平凡。但王志远扪心自问,她尽心尽力相夫教子,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沈春雪见他一直不说话,咬着下嘴唇说:“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王志远回过神来说:“这些小事她能处理的。”他当然不能说儿子生病是个托辞,万一真要是事实呢?沈春雪说:“我比他大,应该让着他,是不是?孩子生病也很可怜的,有爸爸守在身边会很幸福。”她叹了口气,似乎是自伤身世。她这样说,王志远就更不能答应她了:“没事的,我回头给他买个小礼物哄哄他。”

他想,不管是不是真的,回家还得表示一下关心。如果真是他老婆在诈他,她肯定会说一点小毛病已经过去了之类的话。事情就是这样,夫妻若不信任,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当成试探彼此的借口。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不贴膏药?感染了怎么办?”沈春雪额头上的药贴不知何时不见了。沈春雪说:“贴上去像个大头鬼。”王志远说:“会留下疤痕的。”沈春雪说:“留下才好,让你时时记着你欠我的。”王志远说:“胡闹。”他透过车窗看街外,想找找外面有没有药店。

沈春雪说:“你专心点。”虽然路面上的车不算多,但王志远开得比较快,这样东张西望实在让人担心。王志远自顾自摇头:“不听话啊。”沈春雪一把撩开额上的头发:“你看你看,伤口没发炎,不会感染的。”王志远温柔地看着她:“听话好吗?”沈春雪不满说:“干嘛呀,又跟人来拧的。”王志远说:“宝贝我爱你,你也爱惜自己好吗?”沈春雪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好也是个疤。我还想那么多干嘛,我还想那么多干嘛。”

王志远赶紧打停车灯,把车停在路边,因为沈春雪说着说着就快要失控了。他紧紧抱着沈春雪,任她在他怀里像受伤的野猫一样叫唤。他现在才知道,沈春雪心里的苦还是很深,她之前的若无其事都是装出来的。

沈春雪哭泣着捶他:“你说她干嘛那么狠啊,非得朝我脸上打,要是弄瞎了眼睛怎么办?要是划花了脸怎么办?”王志远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丽姐有些过分,现在听沈春雪这样说,后背立刻就冒了一阵冷汗。丽姐不会不知道有这种后果吧?她打算怎样善后?王志远想来想去,只有后怕两个字可形容。

沈春雪死死箍着他的脖子,本来昨天就该发泄出来的情绪一直积压到现在,她的害怕也全都释放出来了,王志远能够感觉到来自她心底深处的颤抖。他懊恼地狠狠骂自己,真是混账啊你王志远,你晚上还跟她生气,你还抛下她一个人离开,你是人吗?不是。你还枉想买个什么玉佛来让自己好过一点,你就知道耍你那点小聪明,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有没有真正为她想过什么?没有。

王志远也哭了,流着泪水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沈春雪呜咽着问:“你干嘛对不起?”王志远说:“我是天底下最混的混蛋。”沈春雪哭着笑,笑脸还有些难看:“谁准许你这样毁谤我老公的。”王志远牵出了内心最长的一声叹:“宝贝你别说了,唉,我难受啊。”沈春雪说:“难受也用不着哭啊,老男人的眼泪也不是不值钱的。”

王志远公司的大门口,一个人在打听王志远的消息。门口保安斜睨着眼睛问他什么事,他欲言又止。保安不耐烦,手朝外一指说,出去。

那人转过身,脸上的焦灼和失望清晰可见。

他竟是许松林。

到了目的地,王志远惊讶地发现,曾经是清静优美的田园郊区,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两人面前是一览无余的裸土,还有大大小小的推土机在施工。

看着眼前的景象,王志远突然一阵惊悚,意识到自己也正在人生的旅途上跋涉,有些事经过了就不能回头,有些人错过了就不再拥有。他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岁月如流,心头涌起一股属于中年人的沧桑和无奈。

沈春雪把身体靠过来说:“别伤感了,世界就是这样子的,今天不变明天也会变。真没想到,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个。”王志远明白所谓的这个是指深沉。他勉强打起精神说:“就是一把年纪了,一旦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都行,人也就老实了。”沈春雪说:“什么话?一点意思都没有。”王志远说:“有点意思。”意思是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沈春雪说:“你干嘛要这样呢,眼前的风光是没了,你心里的风光还在的嘛。古人说包罗万象,现代人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天地万物都在我心中,你何必因为身外的一点点变化就把自己看扁。”

王志远一时怔住。沈春雪的话有些不着边际的自负轻狂,可也不是没有道理。人活在这个世上,不管经历了什么,最后归纳起来也就“得失”两个字。你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到人生的最后关头也就是一种心理的感受。幸福是什么?是衣食无忧?爱情常圆?天伦常聚?再往高走一点,是国家实力强盛?人民安居乐业?说来说去,它其实就是你内心的一种感受、感觉。站在这个角度来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心里想开了,事情也就无异于不存在了。

以前的小马路早就没了,两人下了车,在泥泞中携手前行。王志远平时运动量不大,走了不长一段路就大汗淋漓面有疲色。他不停调侃自己老了,沈春雪说:“那你办个健身卡吧。”王志远说:“你还真敢现宝,不怕去丢人啊。”沈春雪撅嘴:“你以为你是政商明星,是个人都该认识你吧?”王志远笑呵呵说:“我是不想受这个洋罪!男人嘛,什么都是次要的,只要在某些方面让自己的女人满意就行了。前几年不是有个女人在广告里嚷吗——他好我也好!”

沈春雪又笑又叫:“我说你越来越猖狂了是吧,尽想着怎么欺负人。”王志远说:“本人也一向欢迎你来欺负我嘛。”沈春雪撒娇:“我不欺负你,我只宠你。”王志远说:“你不知道吧,男人最大的成就就是有女人肯来欺负他。”沈春雪呸一声:“我看你又想造反是吧?你不想欺负人家,人家为什么要欺负你?”王志远说:“小姑娘就是会总结,知道欺负人也是一个互动的过程。”沈春雪说:“我发现你这老同志嘴还挺贫的,再这样下去小心真给人休了。”

说话之间,那间无名农家小店到了。跟周围的变化对比,这家简陋的饭店还是跟多年前一样,竹篱笆、木竂、破烂桌椅一应俱全,王志远奇怪它怎么还能生存到现在。转念一想,它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倒还真得了点古代隐士的处世遗风。

老板也没换人。一对农家夫妻,男的不爱说话,做事慢慢腾腾,女的说话不多,顾盼之间却有点狡黠精明。

这会儿没有客人,他们就成了唯一被服务的对象。王志远仍点了他们的招牌蛇粥。男人抓了蛇剖洗去了,那女人用茶壶给他们倒茶。茶壶口留一圈污迹,好像洗不干净似的,茶杯也蒙着一层脏灰。王志远叫她另外拿新的,她表示没有,他便用开水亲自烫了几遍。沈春雪坐着不动,看着他先给她烫了茶杯又烫碗筷。

那女人上了盘开胃小菜,转身前忽然说:“你们跟我家这店还真有缘,刚开张就来过,现在要关了,你们又来了。”王志远诧异起来:“你认错人了吧。”他绝不相信她能记得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客人。那女人一指沈春雪:“这位小姐的漂亮是天生的,不过那时候还有些土气,跟老板坐在一起,感觉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现在她变了个大样,不认真看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王志远笑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为什么不继续做生意了?”那女人眉目间有些失落:“地都征了,马上就得搬走。老板你看看,这里成了什么?”她指着远处的推土机,脸上忿然作色。王志远淡淡说:“卖了个好价钱吧,有钱落袋是好事,不用辛苦做事了。”那女人嘀咕了一句:“突然没了事做,手闲得慌啊。”丢下他们帮男人的忙去了。

王志远与沈春雪你瞧我,我瞧你,一时都有些恍惚。过了半晌,王志远才说:“看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要不然随便哪里都能找出个人证来。”沈春雪说:“你也知道自己那时是在做坏事啊?”王志远倒又嘴硬起来:“就是请你喝一碗粥,犯了哪条王法?”沈春雪撇撇嘴:“你那时候对我好,还不都是为了今天打埋伏。吃了你的喝了你的,还能不上你这条贼船吗?”王志远说:“我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怎么到你眼里就成贼啦?”沈春雪哼了一声说:“你心里打什么算盘,你自己不清楚?”

王志远点点头说:“行行行,算我当时自作多情,未经同意就把你纳入了个人保护范围。”沈春雪笑着点他的脑门:“得了,得了,别占了便宜还卖乖,好像多委屈了你似的!”

王志远被她这一点,心里顿时痒得有点按捺不住了。虽然对婚姻的忠诚度不算高,可他的家庭观念却相当死板。他有时觉得婚姻就是一个套,所有像他这样的男人都上了当受了骗,但这是一个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能说破的骗局。

人到中年,什么都应该想通了吧,什么都应该看透了吧!可是他不是。他觉得他是把日子过颠倒了。比如说,看到沈春雪坐在对面,他才体会到了那种本该在双十年华才会有的青涩情怀。这种感觉,跟她在大学约会老婆时完全不一样。一看到沈春雪,他便觉得心里孵久了的一只鸟卵在那里闹着,尖尖的嘴喙啄得他的心壳又酥又痒。这只卵在他的心怀里暖了那么长的岁月,久得连他的青春都错过了,他以为它已经闷死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但是它还活着,在那里静悄悄地长出了羽翼。到了现在,他越是想捂着它,越是捂不过来。睡了数十年才破壳出来,它已经憋得学会自作主张了。

沈春雪在与王志远享受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却完全没有料到许松林已经身在这个城市。他是来找她的。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踏上这块伤心地。但是现在,他还是来了。上次沈春雪匆匆一别,没有在纸条上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他明白她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因此他来这里也并不想跟她见面。

凭着记忆中的印象,他找到了以前的那家发廊,却发现那里已经快被拆了。他本来想找个人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沈春雪,这下子完全出乎意料,一时没了主意。过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曾经跟踪过王志远,知道他的公司地址,权衡之下决定去找他。

没想到门口的保安不让他进去。

许松林蹲在外面等了半天,最后决定不等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保安说:“这是王老板的东西,请你帮忙转交一下。”保安捏了捏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问:“这是什么?”许松林没有回答,转过身就想走。

正在这时,丽姐走了出来。那保安见了丽姐,忙堆起笑脸对许松林说:“这是我们杜总。你找王总有什么事,找杜总也是一样。”说着就把那个小布包交给了丽姐。丽姐接过来就打开,许松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枚戒指露了出来。

丽姐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枚戒指她认识,王志远天天戴在手上。她不明白的是怎么会落在一个外人手里。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憨厚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强压着怒气笑着问:“你跟我们小雪很熟吧?”许松林听她提到沈春雪,嗫嚅着说:“我是她……表哥。”

丽姐和颜悦色问:“那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王总的戒指不给小雪拿着,怎么到你手里了?”许松林见她认识沈春雪,又说出这是王志远的戒指,没了戒备说:“他们不小心弄掉了,我捡到后就给送过来的。”丽姐说:“是吗?那小雪妹妹也太不小心,这戒指对她可是意义重大呢。”许松林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捡到戒指后,就猜测既然王志远把这东西大老远带在身边,肯定是对沈春雪很重要。这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现在看来还是没白跑一趟。

丽姐看到他竟信以为真,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这戒指若利用得好,确实对沈春雪来说意义重大。想起上次王志远的车抛锚,是她开车陪着他到处走,看他去了珠宝店又去了移动营业部。在移动公司买的手机当然是给了沈春雪,她昨天就曾为此狠狠惩罚过她。现在戒指又跟她扯上关系了。

丽姐走近许松林,低声笑了笑:“难为你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替小雪谢谢你。对了,他们是在哪里掉的?”许松林看了看她,有些奇怪地说:“在家里。他们回了一趟老家。”丽姐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的,不久前的事情,我怎么就给忘了。”

许松林走了。丽姐不会管他何去何从,转过身便拉下脸冲那保安咬牙切齿说,这件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自己卷铺盖滚蛋。

蛇粥上来了,还冒着热香气。王志远的手机也响了。

丽姐在电话里问:“你现在在哪里?”王志远含糊其辞:“……外面。”丽姐说:“还在工地吧?怎么去那么久?什么时候回来?”王志远反问:“公司有事?”丽姐说:“那边是不是小于在负责,你叫他过来我有事想问问他。”小于是装修组的组长之一,王志远已事先打过招呼。没想到丽姐当场要他找人,他只好说:“我不在工地了,车在路上堵着呢,你有事打他手机吧。”他猜想丽姐早就找过小于,小于也只能说他已经走了。幸亏刚才他没有顺着丽姐的话说自己在工地,他早知道丽姐的话里随时会有陷阱。

丽姐果然在那边冷笑:“你这一路堵得还真是时候,我看你走路回来还快得多。”王志远不作理会:“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丽姐说:“会有什么事?你怎么尽关心公司的事,也不关心关心你自己。”王志远说:“我自己有什么好关心的,天天还不都这样。”丽姐说:“没事就好,希望你真的是没事。”

电话挂了。王志远觉得丽姐最后一句话似有所指,因此心里有些纳闷。

沈春雪说:“算了,不吃了,我们回去吧。”王志远想了想:“不管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让她搞得一惊一乍的。”沈春雪说:“我怕她背后真有什么鬼。”王志远说:“对你老公要有信心,我没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的。”沈春雪说:“人家要抓你的小尾巴,还用得着让你知道啊。”王志远说:“她不是那样的人……算了,不说她好不好?再说下去,你又要觉得我对不起你啦。”沈春雪嘴一翘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可对得起我很哪。”

两人垂头喝粥,一时都没再说话。

沈春雪吃了两口,忍不住含着小匙问:“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背着我做的。”王志远啊一声:“我背着你干的事多了去了。”沈春雪生气了:“还真有啊。”王志远说:“我小便不背着你,拉你身上啊?抽烟不背着你,你真吸二手的啊?喝酒不背着你,你还不把自个儿当老师训啊?”沈春雪说:“你别扯远了。你看你对丽姐撒谎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早成油子啦。”王志远嘿嘿傻笑:“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早知道起了个反作用,我就直接认罪得了,起码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沈春雪说:“你今天会为我这个女人好,明天就不会为别的女人好呀?”王志远说:“行了行了,你当是刑讯逼供呢,专赶上人家吃东西的时候。”沈春雪说:“你别不知好歹,等哪天都不要你了,看你还怎么蹭鼻子上脸。”王志远举手投降:“我的小姑奶奶,你真以为我这么受欢迎啊!再说了,就算是腐化堕落了,良心还没坏到家,谁对我好我都装在肚子里的。”沈春雪叹了叹气,放弃纠缠这问题:“老公,你说女人是不是傻乎乎的才会有人爱啊?”王志远说:“什么是傻乎乎的?你是说信任吧?信任可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一样,你得心里真那样想才行。”沈春雪说:“反正在你们男人心中,自己老婆都是瞎子最好。”王志远说:“做瞎子好啊,做瞎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累也累不着,饿也饿不着,我都想做瞎子。”

沈春雪笑:“没出息,你还想让女人养着你啊。”王志远说:“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打拼,一个个都成了古道西风瘦马,女人的港湾偶尔也可以向男人开放开放嘛!”沈春雪不由又把话扯到丽姐身上去了:“是吗……你在她身上停泊过好多次了吧?”她拖长音调,语气也有点酸溜溜的。王志远故作惊讶:“哎呀我的宝贝,你也有吃醋的时候?”王志远擅长打太极,能不表态的就尽量给绕过去。沈春雪说:“臭美,你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

沈春雪手撑下巴,亮晶晶看着王志远,看了好久都不出声。王志远被她看得发毛:“宝贝,你那两眼冒的是什么光你知道吗?”过了一会儿,沈春雪才幽幽叹气:“老公,我不怪你的。真的,人活在这世上想做点什么事,总有对不起人的时候。不说你,我心里也有对不起的人。扯平了,算是扯平了吧。”王志远一时好奇:“谁呀?”沈春雪说:“我们上次回家你见过的。他到现在还没结婚……”

王志远的脑中像是劈下来一道闪电,那个车窗外掠过的模糊身影蓦然清晰起来:“许……那个许什么?难道是他?”手中的匙子丁当掉落,一向沉稳的他竟然半刻也坐不住了:“宝贝,不吃了,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咱们这就回去。”

王志远将再也没有想到,他以后的境遇就会像高速公路上一连串的车辆相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车祸发生却刹不住脚下的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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