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姥爷家摘桑子,去不去?”迷迷糊糊中听见妈妈喊道。我脑海里浮现出大颗大颗诱人的桑子,顿时咽着口水,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说:“去!”
车越往郊区开,眼睛里就越是装满了绿色。真是个繁华季节啊,蝶舞蜂飞,牛羊自在,花红柳绿,沟渠欢唱,风吹草动,好美的初夏啊!打开车窗,空气中香气四溢,惹醉了心尖儿,真不知是路边的马莲花香,还是小溪边上的沙枣花香,或是田野里的麦苗香……
这景色,这气息,让我陶醉般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馨香的空气,不由自主地开始哼起小曲……
“快看,快看!”妈妈轻摇了下我的肩膀。我顺着她的手指一瞧,兴奋地大叫:“桑子,桑子!”这里种着一排排桑树,满地都散落着熟透的桑子,再往树上瞅,粉的、白的、紫的,满满地缀着。表妹喊:“停,老爹快停下来。”于是,还没到姥爷家,我们就忍不住下车开吃了。妈妈和舅母一边吃一边舔着嘴:“嗯,甜,真甜!”我一伸手,很轻松地拉着一条枝丫,满足地吃着。表妹突然大叫一声:“姐,你怎么穿高跟鞋!”倒把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出来得太急,就随便穿了一双鞋,竟然还是高跟鞋!
到了姥爷家,我和表妹跟姥爷打了个照面,就急着往那棵老桑树跟前跑,接着妈妈和舅舅他们也都围过来。舅舅仰着头感叹道:“啧啧,还是自己家的桑子长得大呀!”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我已经踩着那双高跟鞋,顺着旁边的半截梯子,抱着树枝,翻过墙头,爬到房顶上去了。妈妈担心地念叨:“疯丫头,疯丫头……”舅舅接着说:“那不跟你小时候一样儿,你那阵跟着我们偷葡萄,抱西瓜,溜得不比谁都快!”姥爷在院子里看着儿孙们,自己也幸福地笑着。舅母在下面挥着两个盆子说:“接住,别光顾自己吃,多摘些。”我接着盆子,朝着妈妈喊:“我要多摘些,回去了给他家也送些。”妈妈叹息着:“这女大不中留啊,还没结婚呢,啥都惦记着婆家呀。”我撇了下嘴,继续摘我的。不一会儿,满满两盆桑子就摘好了。
这时,姨妈跨进院门,还真是会挑时候,一来就吃上现成的。她指着我和舅舅,前仰后合地笑起来:“瞧你们的爪子,紫的哟!”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连指甲缝里都是紫色的,我再把手指—张一合,黏糊糊的,抽出许多紫色的丝线。突然感觉头发丝贴在脸上痒痒的,我用手轻轻撩拨了一下,大家更是笑得起劲了。我照照镜子,脸上竟然也画着紫色,嘴唇也染着紫色,还有牙齿、舌头……
妈妈盛了一小盘桑子给姥爷端到跟前,姥爷慈祥地端坐在院落的沙发上,指着手中的桑子说:“古代人家门前都要种桑树和梓树,桑梓就是父母,就是家乡……”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回忆着儿时的趣事,分享着甜甜的桑子,笑声久久地回荡在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