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电机”计划开始“发电”的时候,敦刻尔克的局势实际上已经绝望。面容憔悴的丘吉尔,曾在5月27日找到他的海军大臣,忧心忡忡地问道:“我们能从那个地方(指敦刻尔克)运回多少士兵?”
海军司令回答说:“我们最多只有两天时间,救出大约4.5万人;而且,这还是乐观的数字,保守数字应该是3万……”
听到这番话的丘吉尔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海军司令——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抱有一丝乐观情绪的话,如今,当他得知如此残忍的数字之后,无疑是失望了。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摆在眼前的残酷事实——当加莱失陷之后,只有敦刻尔克港和连接比利时边境的开阔海滩还在自己手里,这么狭窄的区域,按照德军的前进速度,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了两天以上的。
除非,除非奇迹出现。
5月28日一大早,丘吉尔便前往下议院发表演说。在此之前,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下议院了。现在突然招集议员,莫非有啥急事?
当他开口说话之后,答案出来了——他所说的不仅是急事,而且,还是一个沉重的坏消息。“下院,”丘吉尔低沉地说道,“我只补充这么一点,在这次战争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使我们放弃我们要誓死保卫世界正义事业的职责,也不能摧毁我们勇往直前的信心,正如在我们历史上的许多关键时刻一样,我们有力量冲破重重困难,直到最后打败我们的敌人。”
说到这里,丘吉尔顿了顿。突然,他举起右手,做拳头状,神情肃穆地大声继续道:“无论在敦刻尔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要继续战斗下去!”
丘吉尔是铁了心与德国死磕到底了。他这篇演说的主旨很明确,他无疑是以一种最为高调的手段来试探英国政府,以及全国人民的抗战决心。因为,现在英国国内都在急切地关注着深陷在敦刻尔克港的英国远征军的最终命运。在这个关键时刻,丘吉尔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们说:你们不用再观望了,英国远征军完蛋了,毫无保留地、彻彻底底地完蛋了。因此呢,你们是打算与德国求和、赶我下台,还是陪我继续坚持打下去?
很高明,这个手法太高明了,精明的丘吉尔抓住了一个民族的尊严,来作为自己隐藏的后盾。而且,他的演说内容是如此具有爆炸性,现在敦刻尔克战役不是还没有结束嘛,就说出“无论发生什么事”的悲观论调。所以,当丘吉尔的演说完毕之后,整个下议院鸦雀无声,议员们都以非常诧异的眼光看着他,而丘吉尔却用一种非常坚定的眼神环视四周。
接下来的一幕,就该轮到丘吉尔惊喜了。他后来回忆说:这时阁员的表现使我感到惊奇,因为,就这次聚会的人物来说,都是有经验的政治家和议员,对战争的看法,不论正确与否,观点都很不相同。而他们却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我的椅子旁边,一面兴奋地高声喊叫,一面拍我的背。尽管,这里面许多人我不认识……
是的,议员们都沸腾了,他们被丘吉尔那斗士般的精神所感染——大英帝国必须坚持下去,直至最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