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中？我今年都四十六七了，还会不会生？再说也不知人家查不查。”
“查啥？我听说像咱这情况可以生。”
“那我就给你生个。”
许妮说着，把保根往怀里揽了揽，巫保根一阵激动便压在了许妮的身上……
两个人一番云雨之后，巫保根的心里才算平静下来，他想，但愿这一回能让许妮怀上孩子。可许妮心里有一团疑云：他和保钢一块儿去找老爷子，回来对那事只字不提，反而说想要一个孩子。看他那样子像有满腹心事似的。
许妮思想半天，还是抑制不住疑惑，就问：“咱爹他咋说？”
“没有说啥。”保根还是这一句话。
“我咋看你有啥心事哩？”许妮说着摸摸大狗的额头，“你是不是病啦？”
“没有。”
“那是为啥？是不是咱爹训你啦？”
巫保根本不想把这事给许妮说，但妻子一个劲地问，他想怕是瞒不过去，再加上他对老三的怨恨，就没把父亲说的话放在心上，说：“你知道那小保姆是干啥的？她不是老三给咱爹找的小老婆，是老三他自己的小老婆，送到家里让给他生儿子哩。”
“那咋说是给咱爹找的小保姆？”
“这是老三出的孬点子，一来现在计划生育，他怕上边查，二来他现在是县长怕影响不好，所以才想了这种下作的主意，说是给咱爹找的保姆，叫咱爹背黑锅。”
“这个老三，亏他想得出，还当县长哩，他咋不让他媳妇生哩？”
“你想想，他媳妇是小人鬼儿，这不是怕再生个小人鬼儿，所以才找个小老婆生哩。”
“他不怕他老婆知道？”
“就是为了瞒她，老三才把这女的弄到了老家。”
“那她生了谁给他养？”
“谁给他养着？总不能叫咱爹养，爹说生了以后，再托个人转给他媳妇，就说是抱养的孩子。”
许妮忽然想，怪不得大狗刚才说想要个儿子，原来是受了老三的影响，就说：“哎，大狗，你要是要孩子我就给你生一个，可不许出去找大姑娘生，啊？”
“你说哪里话，我又不是县长，谁会看上我呀？再说你也不是小人鬼儿。”
许妮听着，笑了起来。
一会儿许妮忽然止住笑说：“不对呀，你不是说保治亲眼看见咱爹和那女的睡在一起？”
“保治兴许看错了。”
“那咱爹是和谁在一块儿？”
保根猛然想起保钢说的父亲和栓柱娘有来往的事，心想肯定是栓柱娘。但他又没法给许妮说。许妮还在皱着眉头想：“那会是谁呢？咱爹屋里肯定有个人，要不然，保治不会弄错。”
保根生怕许妮想到别的地方去，就说：“哎呀，睡吧，睡吧，都啥时候了？”
说着保根一侧身子，给许妮送过去一个脊梁。
许妮见保根睡了，闭上眼睛准备睡，可脑子里总闪着这件事：“老院里现在住的除了保钢两口子就是小霞，老头子再着急也不至于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可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哑巴媳妇？肯定是哑巴！她又不会说话，肯定是半夜保治出去打牌了，这老头就钻到了哑巴屋里，让保治回来发现了，或者两个人早有来往，哑巴趁保治不在家跑到公公的屋里被保治发现了。想到这里，她不觉生出一丝得意，早些年斗他时，就说他年轻时在城里曾逛过窑子，谁知老了还这么风流，竟和自己的哑巴媳妇勾搭上了。大概是保治觉着自己的爹勾引了自己的媳妇，没法说出口，这才跑来给他大哥说是看见那小保姆和他爹睡觉，想让他大哥替他出出气。
想到这里，许妮心中的疑团解开了，这才安稳地睡觉了。
许保珍送走姐姐许妮，保福就从外面回到了家里，两个人睡下后，许保珍倒豆子似的把许妮姐给她说的事讲给了保福，最后还说：“大哥本来想找你和保钢一块儿去劝劝爹，让那女的走了算啦，要不然，爹那么大年纪了，可咋能受得了？你整天不沾家，大哥只有和保钢一块儿去了。”
巫保福将信将疑，但妻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他不信，只是他整天在外面跑工程，白天很少在家，有时晚上也不回来，老三给爹找小保姆的事他也是才听说，想想不可能，但保珍说得倒挺认真的，他就说：“这事可别出去乱说，我明天到爹那儿看看。”
“出去说这干吗？”
巫保福躺在床上心里纳闷，爹恁大岁数了还真有这心劲。
第二天早上，巫保福吃罢饭歇了一会儿就去老院看爹。
他走进院里时，巫全贵依然和小娜在看电视。
巫全贵本来对二狗就没好印象，几个孩子就他心眼儿多，还整天阴着脸，所以保福进去巫全贵只看了他一眼，就算是和儿子打了招呼。
小娜不认识他是谁，也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电视。
来到这里两三天了，小娜除了认识小霞、小宝和巫全贵外，见过五狗和哑巴；昨天晚上大狗和小六来，她感觉这是巫家的人。今天来的这个她想可能也是巫家的，但没见过，就多看了两眼，每次都碰到保福火辣辣的眼光。
保福是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来的，当看到小娜时他心里第一感觉就是：她年龄也太小了，和爹实在不般配，他甚至想到了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
保福坐了一会儿，没话可说，就掏出一百元钱说：“爹，最近工地上事多，也没来看你，这一百元钱您拿着买点东西吧。”
巫全贵对保福从来看不惯：他总是小小气气的，好和人耍心眼儿，和自己兄弟也是如此。前几年他生法盖房时巫全贵就看出了。此刻巫全贵连看一眼都没看保福拿出的一百元钱，盯着电视说：“我有钱花，昨晚保钢才给了我五百块。”
巫全贵的这句话里透露出对保福的看不惯。
保福把钱放在父亲身边的床上，然后和小娜搭讪着：“你家是哪儿的？”
“穷县的。”小娜接了一句。
“出来打工？”小娜没有回话，看了巫全贵一眼。
巫全贵见二狗同小娜扯闲话就说道：“这一段不忙啦？”
“爹，不忙啦。”巫保福回答着。
保福进门巫全贵就知道他是冲小娜来的，昨晚来了两个，今天又来了一个。
巫全贵的心里就有气。
保福见父亲不高兴，心想：看来妻子说得不错，儿子整天忙，抽空来坐一会儿他就烦了，还真是有这回事。自己坐在那里他俩就不方便啦，这就马上赶自己走，走就走。巫保福想着站起来说：“爹，那我走啦？”
巫全贵哼了一下，算是给保福送行。
走出老院，巫保福一个人在大门口站了好长时间，心想：这老爹可真是的，有了一个小妮儿，对儿子也没有好眼色了，他忽然想起一句俗语：“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可现在是爹有了小老婆忘了儿子。
巫保福想着往北地走，脑子里还在忆着刚才的事，爹对自己这样，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哥和保钢怎么样？肯定也碰了钉子。想着走着，就到了大哥的门口（原巫三家）。看看门开着，就拐进去，看大哥在不在。
一进门保福就叫道：“大哥——”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我大哥在不在？”保福说着已到了大屋门口。
许妮从里面走出来一看是二狗，先是愣了一下，又马上冷静下来说：“二狗，你咋闲啦？”
“我大哥不在家？”保福也显得十分不自然。
“你大哥去镇上给毛毛送点粮食，他现在正吃饭哩，四五十斤没一个月就吃完了，再说这学校还克扣学生的粮食。这不，二十天前才送去四十斤，这可就吃得没剩几斤啦。”许妮说着，见保福还在那儿站着，又说：“二狗，坐呀！”说着拉过一条凳子。
二狗坐下后不自觉地点上一支烟：“你说我大哥——”
“噢！”许妮见保福魂不守舍，又重复说，“我说你大哥去镇上的学校给毛毛送粮食啦，你找他有事？”
“没事，没事，刚才我去看了看爹，回来想拐过来看看大哥。”保福抽着烟，说得极不自然。
许妮听了这话却显得极有兴趣：“爹在家？”
“在家哩。”
“他说啥啦？”
“没说啥。”
“五狗在不在家？”
“五狗不在。”
“哑巴也不在？”
“哑巴也不在。”
“那咱爹和谁在家？”
“就他俩。”
“你是说咱爹和那个小妖精在家？”
“就他俩呗。大嫂，你咋说得恁难听哩？”
“这有啥？她不是小妖精跑咱家干啥？”
二狗不说话了，他吸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会儿：“大嫂，昨晚我大哥和小六找咱爹啦？”
“可不是。”
“我说我刚才去找咱爹他爱理不理的一脸不高兴，好像是我冲了他的好事似的。”
“哈哈哈……”许妮发出一阵笑声，“二狗，你想哪去啦，那小妖精不是咱爹的小老婆，她是三狗的，怀了三狗的孩子，怕他老丈人知道了，偷偷跑来生孩子的。”
“那我看咱爹咋和她恁热乎呢？”
“想抱孙子呗。”
“咋会是这样？”巫保福感到莫名其妙。
“这有啥？你想，那老三媳妇是个小人鬼儿，她要是再生个小人鬼儿可咋办？咱爹是怕他的孙子变种，这才这样护着她。”
巫保福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一些，但还是疑惑地问：“保治咋说他看见啦？”
许妮忙压低声音，并把嘴凑近保福的耳朵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咱爹和他的哑巴媳妇有那事儿，叫保治给撞见了。”
“不可能！保治那二杆子劲，要是真这样还不闹翻天？”
“哎呀，你可别小看了保治，这叫粗中有细。他虽然二蛋，但也知道这事传出去丢人，所以就跑来找你大哥，想叫你大哥给他出气，你知道，咱家除了你大哥敢对咱爹说话，别人谁敢？你敢？”
“我不敢。”巫保福陷入沉思。
“是呀，你都不敢，保治他敢？”
保福心想：许妮说得有道理，可他心中还是不大相信。但想想娘死了这么多年了，几年来几个兄弟都住外面，只有保治一个人住在家里，时间长了，也许会，他知道没女人的滋味，可又一想，爹已经老啦，还怎么可能？
五
对巫保福来说：无人知道他和巫三媳妇的事，即使有人怀疑过，也只是在背后议论过。就像现在大家只知道他是个包工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个副村长一样。
巫保福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个组建包工队给人盖房的，三里五村的人，哪个不知道巫保福巫二狗哇？全镇几十个村，几乎每个村都有他盖的房。现在他已看不上这些小的营生了。他现在盖的几乎都是公家的楼，楼层高，面积大，自然赚钱也多。除了本镇以外，他还到外乡干，去年还在县城承揽了一项工程。
干建筑最怕的是没活。有活就有钱赚，所以巫保福现在整天都在联系工程，每天除了饭店就是酒店，要不就是给人家送礼，或者和人干麻将故意输钱，当然这些都和他的业务有关，来往的人不是单位主抓基建的头，就是某个关键人物，反正精打细算的巫保福不会白花钱，花了钱就要有所收获。
保福的建筑队不比别的建筑队，别的都是几个人搭帮，联系的活大家分成，花钱让大家都知道。保福的建筑队是他自己的，他最主要的帮手就是本村的泥瓦工赵大孬的儿子赵水旺。保福最初干时赵大孬就是他的主要技工，儿子水旺整天跟着搬砖和泥。但也许是门里出身，水旺很快就掂起了瓦刀。随着工程的增多，他又跟着保福一块儿学会了看图纸、搞预算。现在保福有两个工地，一个是俯里镇的一幢办公楼，另一个是县城一个单位的家属楼，赵水旺就是总监工，其他一些小工头都归他指挥。
最近保福又在外乡谈好了一项工程，正在做准备，一旦开工就是三个工地了。
赵水旺跟着保福干了多年，虽没有弄到多少钱，但却学了不少经验，所以前一阵子他就想拉出来自己干，但当他听说巫保义当副县长以后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巫保福在关键时刻总是自己一个人出马，只有在拿到图纸做预算或最后拍板时才和水旺一起去。去年，因为县建筑公司效益不好，他又从里面挖过来一个建校毕业的学生当助手，这样，他就更把精力放在搞外交揽工程上了。
隔三岔五地请客送礼，自然少不了和饭店的服务员打交道，特别是现在好些大饭店里都有舞厅，吃了饭自然要跳舞，所以巫保福也难免沾女人。但他精明，决不会像巫保义一样上当受骗。
巫保福虽然自己算来算去，但对所请的人他是花到哪里算哪里，因为他知道小气一点儿，就可能使项目泡汤，这样就无法赚钱。
一次，为了一项工程，他在镇上最豪华的饭店里请几位要人，吃罢饭，跳罢舞，那个负责人小声对保福说：“你看，这个小妮多水灵，你能不能把她弄出来玩一玩？”
巫保福心领神会，就对那位负责人说：“把他几个送走后，你到前面那个旅馆里等我。”
那人诡秘地一笑，拍拍巫保福的肩膀走了。
巫保福送走大家以后就拐到舞厅，假装东西掉了回来找，把那个小妞叫住说：“哎，跟我出去一趟吧。”
巫保福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谈这种事从来不和老板谈，因为老板要的价格比较高，还要吃回扣，直接找到小姐就可一步到位。
当巫保福和这位小姐说后，小姐不好意思地说：“老板不让。”
“我先出去，在前面等你，你就说上街有点事不就得啦！”
于是两个人商定，十五分钟以后见面。
果然，那女的如约来找保福。保福便将她领到那个小旅店里，开了一间房，保福就在外面等着。
二三十分钟后那位负责人从里面出来拍拍保福的肩膀：“这事就这样定了，不过，到时候我家里盖房，你可要多费点心哪！”
“你放心，这项工程开工，我就叫你家的房也开工。”
那人走后巫保福匆匆跑到那个房间，因为他知道那女人还在那里等着要钱呢。在这件事上，巫保福很少先付款，因为在事后就可以讨价还价，还可以再做点手脚。
巫保福进去后，那小妮正坐在床沿上等他给钱，可他竟迅速地脱下自己的裤子，小姐一看就说：“你——”
“哎呀，这不给你说好的一个小时一百元。这才半个小时嘛。”
小姐无奈，只得又脱下衣服让他享受一番，末了才付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