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依然是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夜色,相同的房间,甚至是相同的人和——物。
可是人的心境却和原来完全不同呵!
记得上次,她是怀拽着对不凡夫君对她的信任而再次不断回味那感觉的,她嘴角是噙着甜美笑意的;而这次,她的嘴角虽然依然可以勾起弧度,可却隐隐的透露出淡淡的愤怒——那是被人无端诬陷的怒气。
她也许不在意那些伤人的闲言碎语,因为那本来就如“水过无痕”般的不具备任何伤害她的利器,但她却不允许自己的身上背负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刑事案件”——即使不惧怕,她也不允许!
只因为这种事让她生气了,而她极为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处于愤怒之中。
对她来说,“无形的言论”和“有形的罪责”是两个不能相容的极端,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两极在自己身上发生。
是她做人太傲了吗?她记得当时离开时有人是这么说的。可是她有那个资本不是吗?那为什么一定要把“谦虚”挂在嘴上呢?
雪梨尔昂头看着天空中那零零碎碎的几点星光,一股无力感突然袭上,双肩一垮,她无力的倚靠在窗棂上,因为她突然觉得那星空离她好遥远,似乎从来就没有触碰过一样。
回首,灵还如上次一样的蜷曲在桌子上,雪梨尔缓步来到桌前,伸出右手碰了碰它额头顶起着三角形状的蛇皮,嘴角倏然间露出一抹调侃的笑意,“灵,好像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说是不是?”
上次的这个时候也是灵陪在她的身边,这次也一样,就不知道这次不凡夫君冲进来的时候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了……
“哼!”灵的鼻子哼了哼,甩了一下尾巴后臭屁似的说道,“雪,你怎么现在才知道啊?知道我的好了吗?对了,这次你的不凡夫君哪去了?”那狂放的语气竟然和雪梨尔的旗鼓相当。
他?雪梨尔愣了一下。
其实从今天下午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看到卓不凡的影子,他只是把她安置在齐晏堡的厢房后就离开了,也不说明自己要到那里去。
也许他的离开是跟今天的事情有关吧?雪梨尔是这样猜测的。
根据她的了解,不凡夫君应该不会允许她无故的被人如此的指控,尤其是那媒婆最后的控诉,把她弄成了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这也使得整件事情越发的显得扑朔迷离起来,人们分不清究竟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个是假的?
就连雪梨尔自己有时候也搞不清楚!先是把碧荷抓走,接着是唆使媒婆如此污蔑她?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两者似乎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呢?
想到这里,雪梨尔的神色蓦地染上一抹深邃。看来现在知道她为何代嫁的人就只剩下翁小姐本人以及那个奶娘了,可究竟是谁不想要她恢复身份呢?而且这样的侮辱她?这样对她,究竟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这些,都值得她好好的思考考虑了。
而对于已然分成的两派,雪梨尔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靥,因为无论是哪种结果,她被暂时禁锢的命运却没有改变。
既然大家都不能确定究竟是谁是谁非,那这结果也就只能由她这个“嫌疑犯”来承担了!
不过她很好奇为何齐衍敢用整个齐晏堡的声誉开为她开脱,也好奇她为什么也如不凡夫君一样相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不是应该恨我的吗?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雪梨尔揉了揉灵的脑袋,捧起它三角形的脑袋问道。因为她明白自己在今日所说的话对齐衍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因为她原本是可以完全的属于他的,可是他却因为一个突来的念头改变了这一切!
“雪,你在说谁?”灵不甚明白的重复着。雪梨尔瞟了它一眼,眉头一皱,语带可惜泄气的说道,“说了你大概也不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灵也不客气的反驳,明明是对着它问话的,却不是从它这里得到答案,难道她是在耍着它玩儿吗?
怎么说它也是灵蛇耶,为什么她就是没有这个自觉?!灵有些挫败的想着。
“你真要听啊?”雪梨尔不确定的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它的蛇头慎重的问着。因为她她不确定刚才是否突然间感受到了它的怒气,可是,蛇也会生气吗?
“嗯!嗯!”灵的小脑袋在雪梨尔的手上使劲的蹭了几下,表示很想听。
所以雪梨尔开始后退了一步,想要开始和它的对话,不过她的动作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像是惧怕蛇的缘故而在不断的后退一样,尤其是她的样子又极易让人产生“英雄救美”的念头来——而有人还真的这样做了!
就在雪梨尔和灵都还没有感觉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掌力挥开了,接着一声怒吼传来,还在雪梨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就被人霍的塞到了一个强壮的背影之后,然后一句——“走开!”
灵被掌风的力道刮下了桌子,并随着那力道的余力“啪”的一声撞上了远处的墙壁上!接着,它的身子犹如突然泄力的方条一样,软软的从墙壁上滑到了地上,芯子间或的伸出了几下,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后归于平静。
“住手!”雪梨尔没有注意到来的人是谁,她只在乎灵究竟怎么样了,所以她急切的推开一直挡在她眼前的男子,一个箭步就要跨上前,却不想被人从后面猛的一下揪住了胳膊,这让她的身子呈现了一种奇怪的姿势。
脚步在前面了,可是胳膊还在后面。
“不要过去,那蛇有毒!”齐衍的声音不无担忧,他神情紧张的用眼神巡视着她的全身,并忍住想要细心检查的欲望问道,“你有没有受伤?”他很奇怪为什么在齐晏堡能够看到蛇的影子。
“你快放开我!”雪梨尔没理会他的担忧,径自生气的要挣脱他的钳制。
相对于她的急切,齐衍的沉稳发挥了作用,“雪儿,听话!不准过去!”看到如此不听话的她,齐衍突然怒吼道,却也叫出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接着双臂更是有意识的把她揽进了怀里,并迅速的紧紧箍住了她的身形。
好香,也好温暖……齐衍的眼底闪过一抹压抑的快感。
而突来紧窒则让雪梨尔呼吸一阵困难,待明白自己的处境时,一股怒气开始凝聚,“齐堡主,你最好放手!你难道不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吗?”
天知道来到这里之后,她的诗词水平和运用诗词的能力是急剧的上升了,不过现在却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如果让别人看到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点,齐堡主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吧?”雪梨尔的声音充满了调侃。
他的女人那么多个,这种情况直接导致的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那就是女人的嫉妒!
而这个念头一旦闪过,雪梨尔的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一种大胆的猜测,那就是为何今日媒婆会突然转口的原因,那么就是……可是她的思绪却被突然的齐衍的三个字给打断了!
“对不起!”似乎也倏然间明白了自己做法已经超出了礼仪,齐衍脸上的神色一变,霍然间放开了她!
“对不起?”他还真的是极为对不起她!此时的雪梨尔因为挂念着灵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和齐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仅是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后迅速的跑到了灵的身边,蹲下身子就要把灵扶起来。
“雪儿……”齐衍不放心的唤道,不过雪梨尔却听而不闻,直接把他忽略掉了。
“你给我闭嘴!”头也不抬的低声咒骂了一句。此时,她眼底就只有它而已,其他人都不重要。
感觉到了她的怒气,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她心底远远不及一条蛇,齐衍的脸上猝然见添上了一抹黯然。“我讨厌他……”灵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来,接着归于安静,因为眼前的点点星光让它实在集中不起精神来。
听到它的话,雪梨尔松了口气,嘴角也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轻声道,“我也是。”
说完,雪梨尔左手扶着它的脑袋,右手开始小心的给它揉动额头。良久,就在齐衍总算放松警惕的时候,雪梨尔一个转身就把灵整个抱起放到桌子上!
那斑斓的身形倏然间出现在齐衍的眼底,他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
即使是英雄,那也有他们所惧怕的东西,而很不巧的是:齐衍和卓不凡一样,都对那些软软的爬上动物很是感冒。
所不同的是,卓不凡是直接就昏倒,率性的行为不会因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而有所收敛。而齐衍呢?则是强撑着欲呕的欲望死命的瞪着那条两眼冒着金星的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