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们是问，刚才你在想什么？”卓不凡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脸上的担忧依旧。
“哦，这个啊？呵呵！”雪梨尔朝卓不凡浅笑了一下下，把头转向悟天老人道，“师父，大熊有没有说过，还有谁对张正祥有更深刻的了解？毕竟，我的猜测需要更多的证明才行！”
“还有两个人知道张将军的底细。”悟天老人回答道。
“哪两个？”
“齐衍和当今国主——南韶冠宇。”
齐晏堡。
又一次站在熟悉在朱红大门前，一股莫名的沉重感还是不由自主的爬上了雪梨尔的心头，感觉起来沉甸甸的，压得人很是不舒服，怎么也轻松起来。
就连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成亲的喧哗被休的瞬间再嫁之时归宁的戏弄参加生辰宴被人污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一点点的在眼前冒出来，清晰得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却又多了那么久……时光流逝，果然无情呵！
“不凡夫君，你在想什么？”雪梨尔侧首看向身旁的男子，发现他脸上也是一片深思之色，还微微有些冷凝。
“我在想……第一次来到齐晏堡时的样子……不过现在，好像过了好久了！”卓不凡浅笑道，脸上的冷凝尽散。
“你想那么远啊……”如果是哪里，雪梨尔可是没法探究的了。
因为那时候，她还没在这个世界上呢。“娘子，你怎么了？”看出雪梨尔倏然间闪过一抹遗憾的神色，卓不凡关心的问道。
“嗯，没什么！”雪梨尔回以一抹浅笑，道，“……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卓不凡点头，拉过她的小手，“好！”
敲门没响多少时候，守门的护卫就过来应门了，而且甫一看到两人的面容，那守卫大哥愣愣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卓……卓护卫？！卓夫人，你们……是你们？！太好了！”
乍然间惊喜掠过，那守卫扯开嗓门朝里面大喊道，“堡主，堡主，卓护卫他们回来了，卓护卫他们回来了！……卓护卫他们回来了……”
眼瞅着那景气交加的守卫，雪梨尔和卓不凡可是面面相觑不已，因为她们是在想不透为什么可以得到如此多的重视，简直是欣喜若狂了。
“……呃？不凡夫君，你以前在堡里的人缘很好嘛？为什么那个人这么高兴见到你？”雪梨尔有些纳闷的嘟哝道。
原来还有人比自己受欢迎多了！
“……”卓不凡但笑不语，只是牵起她的手熟门熟路的穿行在堡内的道路上。
虽然是初冬的季节，但堡内并没有这个季节该有的颓废和惨白，即使称不上是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但因为园丁收拾得宜，再加上所栽植的大多数属于四季常绿植物，因此虽然偶然有些枯枝落叶，但整体效果依然很好，还拥有吸引人的特质。
经过弯弯曲曲的几个石子小道，再穿过几重回廊后，雪梨尔和卓不凡总算来到了漱风楼楼下。
“……不凡夫君，你说齐衍会在里面吗？”雪梨尔环视了一周后，开问。
卓不凡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深远悠长，“……其实，我不知道堡主在不在，毕竟我也大半年没回来了……不过我想，我们先看看这里也不错！就当做重回‘故里’吧？那里……我们曾经有过许多记忆呢！”
雪梨尔同意的点了点，也颇有同感，“嗯，夫君说的没错！那……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反正，刚才那个守卫应该已经嚷嚷得人尽皆知了，堡里的人大概用不了多久都会知道我们回来了，所以……该出现的人总会出现的！这次，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怎么样？”
想想，每次都是他们去找人，然后等待别人出现，这次换一下——让找的人自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对这个提议，卓不凡自然也是完同意，嘴角自然的勾起灿笑，摇了摇掌中小手道，“来吧，娘子！我们先上楼去！希望……里面还和记忆中的一样！”
雪梨尔欣然跟上。
咔嚓——
推开漱风楼的大门，出现在雪梨尔和卓不凡眼前的，果然是那个谈古畅今的书房，不论是书柜的位置，还是桌椅板凳的摆设，都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香炉防止的位置，窗口旁摆设的物件都一模一样。
不过，还是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放在窗口的软榻，上面还有被压过的褶皱和纹路，显然有人长期在那上面安寝。
“……夫君，我猜齐衍的日子可能过的不太好耶，你觉得呢？”摸了摸那圆滑的软榻，雪梨尔不经意的说道。
而这句话也恰好把卓不凡放在书桌上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他不免有些好奇她为何如此笃定，“娘子，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啊——”雪梨尔不客气的指着软榻下方的四只脚说道，“你没看到它的四条腿上都被磨了一层皮吗？显然躺在上面的人常常不得安稳，所以动呀动的，就把四只脚给磨掉了那许多了！还有啊，你看着上面的毛毯，可能是经过多次清洗了，否则边上不会露出毛边了，还有还有啊……”
雪梨尔兴致勃勃的转述着自己的发现，并在心底想着待会要怎么面对齐衍才是。
“……娘子，不要说了！堡主人已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卓不凡已经走到雪梨尔的身旁，伸手揽住了她，并同时朝门口站着的高大男子敬礼，“堡主，我们回来了！”
雪梨尔也抬起了脑袋转向门口的男子，然后眨巴眨巴的杏眸露出一抹惊奇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呃……齐衍，你好啊！好久不见了耶！呵呵！”雪梨尔晃动着一只小手，有些傻愣的对着眼前这个——无论是神色气质，还是装束发饰都跟记忆中相左的齐衍打着招呼。
呵呵！真的好久不见也！
久到，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他了耶！
原本以乌玉束发冠的绾发，现在是全部披散在脑后，似乎是懒得打理了；原本高雅深沉中的剽悍煞气中还让人能看，可现在那高雅全没了，只剩下一股死寂的剽悍和冷漠；眉宇间的那股孤傲的神色也全然掩去，剩下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和深邃；神情间，似乎总透着一股疲惫与颓然。
他……似乎是遭受过很严重的打击？
即使是现在看到了她和不凡夫君的身影，齐衍脸上的神色似乎也没变多少，还是那不冷不淡表情，没有惊喜，也没有厌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只是他稍稍朝二人颔首，便道，“……。不凡，弟妹，我刚才听说下人说你们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一边走一边平静的说着客套的话，齐衍敛眉走到书桌后坐下，随后拿起一本账册就准备批阅。
“……堡主？”卓不凡对于他的疏远冷淡的态度有些不解，心底也有点受伤，神色不免有些疑惑，也有些黯然，脑袋不由自主的投向身旁的女子，无声询问。
雪梨尔回答的是耸了耸肩，外加瞪了瞪眼嘟了嘟嘴，表示——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才刚回来，就先休息一下吧！我来这之前已经让小伍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你们就先下去吧！”齐衍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向两个都已经安静下来的人，嘴角扯开一抹无意义的微笑道，“如果真有什么事，到晚上再说也不迟！因为我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
“好！”雪梨尔突然截住齐衍的话头，同时也一并把他的解释堵在了肚子里，“齐衍，我们听你的！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
给了齐衍一个礼貌的笑靥后，雪梨尔突然拖住卓不凡的胳膊就朝外走去，“……而现在，我们先去休息了！齐衍，不打扰了！”
“唉，娘子，我们……”
“……走啦！不凡夫君，你没看到他正在忙吗？打扰别人工作可是不道德的！走啦，有什么事晚上再说！”说完这话后，雪梨尔和卓不凡的身影已经走出了老远，直至齐衍完全看不到他两的身影为止。
砰——
一击重拳砸在了书桌上，桌面上立即留下了一个拳状的凹陷。“……弟妹，呵呵！”齐衍低垂的眉眼微微抬起，看向她消失的方向。
不凡还是那个眼神清澈气质雅然的男子，雪儿也依旧是那个美丽脱俗活泼可爱的娇俏女子——似乎他们无论经历过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就是如此的得天独厚。
反观自己呢？
自从得知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的真相之后，他就再也提不起那股飘逸潇洒之心，即使依旧孤傲，却无可避免的透出死气，就连下人都尽可能少的靠近自己。
现在，雪儿回来了！
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雪儿回来了？！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惊喜的事情，起码能让他死寂的心瞬间沸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