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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1)

蒙古铁骑初养成

草原上的天气难以预测,一日三变也有可能。草原上的势力格局同样风云变幻、暗流涌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

在击退扎木合联军之后,铁木真统一草原的志向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可以摸得到的目标,处理仇敌塔塔儿部就是将志向实现的第一步。

前面讲到,塔塔儿部已经经历了两次伤亡惨重的失败。第一次是被金国丞相完颜襄与铁木真、王汗组织的联军所痛击;第二次是参加扎木合的联军,被铁木真和王汗的联军击溃。

这两次战役后,虽然塔塔儿部没有灭绝,但元气已经大伤,不能再给铁木真制造麻烦。不过铁木真可没有忘记塔塔儿部,他决定把握住机会,一口气将塔塔儿部消灭,永绝后患。

铁木真做出这个决定除了复仇这一原因之外,也有着更宏观的考虑,这就不得不分析一下此时的实力格局。原本实力最强的草原六部中,蒙古部的快速崛起打破了均势,篾儿乞惕部和塔塔儿部已经衰落,处在克烈部南边的汪古部没有争雄的意思,也就是说只有克烈部、乃蛮部和蒙古部这三个部落有能力,也有这个志向争夺整个草原的霸权。乃蛮部在亦难赤必勒格汗死后,两子相争,部落分裂,内部纷争不断,没有多余的力量对外作战。实际上只剩下蒙古部和克烈部,虽然这两个部落现在是结盟状态,但在利益和权力的诱惑面前,分手是迟早的事情。

铁木真作为一个拥有卓越军事头脑的战略家,已经意识到了最终的走向。塔塔儿部生活在蒙古部的东边,如果铁木真准备向西用兵,那么必须要时刻注意身后塔塔儿部的动静,否则很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是铁木真难以忍受的。因此,为了扫清障碍,塔塔儿部就是必须要搬开的绊脚石。

铁木真的军队兵强马壮,士气高涨。此时的他已经不需要借助王汗的力量,以他的实力就可以独自消灭塔塔儿部。这一次作战的性质也不同以往,之前的战争两军交战,打不过可以跑,打赢了也不会紧追不舍,本质上是为了抢夺战利品的运动战、遭遇战;而此次作战的目标是将塔塔儿部消灭,抢夺战利品不再是第一位,遭遇战变成了歼灭战,因此全军必须要在统一的号令下行动。

改变以抢夺为主的作战方式并不容易,让整个军队放弃战利品更是难上加难,铁木真是如何将军队改造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蒙古铁骑的呢?

有等差的军纪

草原男儿成长在自由的环境中,从小就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大多野性难驯,如果将他们放在中原王朝的军队中,严苛的军法肯定会让他们难以接受,仅凭不听从命令这一条,就会被军法处置。

在中国上千年的军事史上,中原王朝对抗游牧民族的入侵,总体上胜少负多,对骑兵的遏制也没什么办法。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马上民族”,总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来打破战场僵局。

铁木真很清楚这个道理,发动这次战争的目的是彻底歼灭塔塔儿部,绝不能出现混乱的情况。因此,铁木真在出征前,和部下“约法两章”。

第一条,在战场上不能去抢夺战利品,全部注意力必须放在敌人身上,待战争结束后,统一分配战利品。铁木真担忧的是,一旦战士们去抢战利品,就会耽误战机,给敌人足够的时间逃跑,那以后还得发动两次、三次以上的战争,耗时耗力。

第二条,不得违背统帅的命令,军队的进退要有度,要求士兵后撤的时候,不能私自前进破坏整体部署;要求再进攻的时候,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反攻,不能停在原地,或者一直后退。谁要是违反了号令,旁边的人可以当场将他斩首。

不要小看这两条看似简单的纪律,对于习惯了散漫的蒙古将士们来说,这种程度的约束已经足够提升整个部队的战斗力。

一番整顿后,铁木真的军队将士同心,所向披靡。与号令不一的塔塔儿部一经交战,没有几个回合,便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投降的人越来越多,连反击都组织不起来了。

在军纪的管束下,铁木真的军队几乎没人去抢夺战利品,乘胜追击,将塔塔儿人逼入了绝境。退无可退之下,残存的塔塔儿人纷纷弃甲投戈,放弃了抵抗以求活命。

这一战之后,塔塔儿部算是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铁木真扫除了后顾之忧。他原本应该很高兴,但他高兴不起来。一件事的发生让他的心情大坏。原来在战争中,几名贵族把铁木真的纪律都甩到了脑后。他的堂叔阿勒坛、堂兄忽察儿,亲叔答里台,一看敌人丢下那么多的财物,眼红脑热的就带着自己的部队大肆抢夺战利品,连打仗的任务都不顾了。

铁木真怒不可遏,他心想:“我战前才宣布的纪律,你们公然违抗,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你们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吗?绝不能让他们再这么嚣张下去,得敲打敲打他们。”

铁木真一声令下,大将哲别带领着精锐箭筒士,前去将他们夺来的战利品悉数收缴,重新分配给了其他的人。光这样铁木真还觉得不够,又将这三人抓来,要斩首示众。众将赶忙求情,战争刚刚结束,不宜在这个时候惩罚大将,万一动摇了军心,就会让塔塔儿部的俘虏有可乘之机了;再说了,他们三人在战争中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立了功还要杀的话,会让战士们寒心的。

铁木真还是念及亲情,毕竟是他的叔叔和兄弟,真要杀的时候,很难下决心。借着众人的求情之请,铁木真顺势放了他们,但是也警告了他们,如果再犯,绝不姑息。

阿勒坛和忽察儿可没记着铁木真的恩情,仗打了,战利品没分到,还挨了一顿骂,心里不是滋味儿,觉得铁木真对亲人下手太狠,反倒怨恨上了他。

相反,其他的将士一看铁木真如此大公无私,就是自己的亲人也照样按军法处置,更加敬佩他,也更加忠心耿耿。

大实话,害死人

打赢塔塔儿部早在铁木真的预料之中,棘手的是如何处理投降的塔塔儿人。铁木真自己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一个完美的方法。

有的人会问了,这处理有什么难的呢?不是都归附了吗,找个地方安排生活就行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塔塔儿部和蒙古部的仇恨累积了好几代,不是说原谅就可以原谅的,蒙古部的部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些塔塔儿人,他们不会容忍世仇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自从铁木真登上大汗的位子,他的宽宏大量和公正无私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追随他,也让很多敌人将士甘愿放下武器,投降于他。如果将这些手无寸铁的塔塔儿人屠杀,自己岂不是和扎木合烹煮俘虏一样了吗?

当天晚上,铁木真决定召开秘密会议,他将主要的将领和族人召集到一起,讨论这个棘手的问题。众将不出所料地分成两派,主张杀掉这些俘虏的占了多数,尤其是铁木真的族人,绝不同意留活口。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无法保证这些人的忠诚,他们可以三番五次地加入反铁木真联盟,现在投降了,很可能也是缓兵之计,准备找机会再反叛。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不杀这些塔塔儿人就是养虎为患了。

铁木真下了决心,杀塔塔儿人以祭父祖的在天之灵。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容,他下令:“所有身高超过车轴的男子,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其他的留下当奴隶。”按照现在的尺度来衡量,车轴的长度大概在一百二十厘米左右,也就是说,超过一米二的男子全部杀掉,其他的妇孺充为奴隶。

命令已下,铁木真要求所有在场的人在屠杀前,不得泄露秘密。但还就是在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他的弟弟别勒古台犯错了。

别勒古台出了大帐,回自己帐篷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塔塔儿部的俘虏也客扯连。也客扯连心思细密,他刚刚就注意到铁木真的大帐大半夜还灯火通明,一定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见着别勒古台急忙上前,看看能不能套到点消息。

别勒古台说:“哦,你说刚才的会议啊,就是大汗召集我们讨论如何处理塔塔儿人。”也客扯连两眼一亮,追问道:“大汗决定怎么办呢?”别勒古台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然出人意料地把铁木真的决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也客扯连。也客扯连越听越害怕,冷汗直冒,低声说道:“多亏我长了个心眼,要不然明天就直接见长生天去了。”别勒古台没听清他说什么,让他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后事吧。

别勒古台泄密的行为,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没注意说漏嘴来搪塞了。正常人是绝不会当面说出“我明天要灭你的族,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去死吧”这样的话。这种事简直无法想象,只能猜测要么是别勒古台觉得塔塔儿人已经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情,告诉他们也没关系,要么就是他真的疯了。别勒古台很快看到了自己鲁莽的行为带来的恶果。

也客扯连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他连夜召集了幸存下来的塔塔儿人商讨对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对死亡,生存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了最后的一点力量。

塔塔儿人拿起手中所有能用作武器的东西,集体逃到了山上,砍树立栅以自卫。第二天一早,铁木真派人来到塔塔儿人的营地,发现人去营空,才知道消息泄露。

于是,铁木真再次带领军队出发,包围了山上的塔塔儿人,最后的战斗打响。知道自己怎样都是一死的塔塔儿人,和蒙古部近身肉搏,力争死前多杀一个敌人,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塔塔儿人临死演绎了悲壮的一幕。

铁木真赢得了胜利,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是愤怒地追究是谁泄露了机密。当得知是别勒古台所为时,铁木真恨不得一刀砍了别勒古台,他冲着别勒古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害得我多死了多少部民!你是我的弟弟,你竟然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从此以后,我不准你再参加核心会议。”

别勒古台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酿成了如此惨烈的后果,实话有时候也会变成最锋利的武器。

抱得美人归

铁木真训斥了别勒古台一通,气仍未消,他对别勒古台说:“你去把也客扯连给我抓回来,我饶不了他,自以为聪明,我要看看他的脑子到底怎么个聪明法!”

别勒古台翻身上马,去搜寻也客扯连,时间过去了大半天,别勒古台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他对铁木真说:“大汗,也客扯连我实在没有找到,应该已经在乱军中被杀了。但是我找到了他的女儿也速干,我把她带回来了,大汗您处置吧。”

铁木真还在气头上,也不管这也速干的女儿之身,一通臭骂,对也客扯连的气都发泄在了也速干身上。也速干吓得不吱一声,瘫倒在地,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铁木真骂着骂着,发现也速干在哭,走上前来,说道:“也速干,你别哭了,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也速干不敢违抗,抬头看着铁木真。

四目相对,铁木真的心砰的一下,他心动了。也速干长得本就漂亮,纤纤柔弱,惹得铁木真想要去怜爱她,加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梨花带雨的样子,让铁木真心软了,再也骂不下去了。他对也速干说:“我可以饶你不死,不过你要做我的小老婆。”也速干想着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自己一个人就算逃出去也是无依无靠,虽然铁木真是仇人,但是现在塔塔儿部都没了,仇人不仇人的也没什么区别,就答应了铁木真。

当天晚上,二人入洞房,也速干对铁木真说:“大汗觉得我漂亮,但其实我的姐姐比我还要漂亮好几倍,如果她也能来服侍大汗就好了。”铁木真一听,还有这好事,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铁木真对美女的喜好也是不言自明的。也速干情绪有些低落,接着说道:“只是我的姐姐已经嫁人了,况且,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铁木真安慰着也速干,告诉她会帮她去找的。

事实上,也速干被别勒古台抓走的时候,就是和她的姐姐也遂在一起,所以也速干知道也遂还活着,她想要救姐姐一命,才想出这个策略。

第二天,铁木真一大早派人去寻找也遂,就在抓到也速干的不远处的山洞里发现了她,她的未婚夫见有敌人出现,吓得逃跑了。也遂被带到了铁木真的面前,经历了几日的躲藏,也遂浑身污秽不堪、衣不蔽体,但是一双大眼睛和也速干的一样晶莹剔透,透露了美人的本质。

铁木真命人给也遂沐浴更衣,一番打扮之后,也遂再次来到铁木真面前。也遂的美貌卓尔不凡,确实比也速干还要漂亮,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铁木真心中也是乐开了花,他让也遂先去见见也速干。

也速干和也遂二人相见抱头痛哭,本以为一定会生死隔离的姐妹,能够再见,恐怕世间再没有能超越这种喜悦的感情了吧。也速干对也遂说:“姐姐,我托大汗将你找来,是希望你能同我一起服侍大汗。我们的部落已经没有了,大汗能够收留我们,让我们服侍他,是我们的幸运。就算你和你的未婚夫在一起,也是不会长久的。如果姐姐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让出大汗给我的名分,让姐姐你来当夫人。”

听了也速干的话,也遂低头沉思了好一阵,如果面对现实,嫁给铁木真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抛弃自己的未婚夫也让她痛苦。改变不了现实,就只能顺从现实。纠结一番之后,也遂决定听从妹妹的建议,嫁给铁木真。

也速干这时候将铁木真请了进来,将姐姐的决定告诉了他,铁木真一次抱得两个美人归,比他打赢一次战役还要高兴,对于妹妹也速干的通情达理,铁木真也很感动,把她们两个都封为夫人。

铁木真战争胜利,抱得美人,双喜临门,他决定狂欢一夜来庆祝。整个部落的人在宴会上,把这一阵积攒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尽情地歌唱,尽兴地喝酒。

铁木真忽然注意到身边的也遂坐立不安,闪过了一丝痛苦,敏感的铁木真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要求自己部落的人聚到身边,剩下一个长相俊俏的陌生男子站在中间,盘问之下得知是也遂的未婚夫,希望来见也遂最后一面。趁着宴会之机,人多杂乱,不会被人认出来。

铁木真此刻的心就像打翻了醋瓶子一样,他也很爱也遂,不想也遂以后还惦记着这个男人,于是对身边的箭筒士说:“这个人很可能是来窃取军事机密的,塔塔儿部的人我都杀了,把他放了肯定会有后患,推出去杀了。”

就这样,这个青年命丧营外,也绝了也遂的念想,踏踏实实地服侍铁木真。

王汗耍起了鬼把戏

铁木真彻底消灭了塔塔儿部,解除了后顾之忧。铁木真踌躇满志,准备大显身手,下一步就是篾儿乞惕部。不过铁木真这一回棋慢一着,他正与将领们讨论作战计划的时候,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斥候来不及休息直奔大帐,对铁木真说:“大汗,大事不好了,篾儿乞惕部已经灭亡了,首领脱黑脱阿别乞不知去向,领地已经被吞并了。”铁木真大吃一惊,让斥候不要停,继续说。斥候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就在咱们攻打塔塔儿部的时候,克烈部王汗率军把篾儿乞惕部给灭了,占领了篾儿乞惕部原来生活的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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