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莺歌燕舞,姹紫嫣红,酒气肉味四溢,胭脂粉尘刺鼻。这里,是女人的温柔乡,是男人的最天堂。这里,是****纵横无羁的地方。
年幼的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所有的景象都不在他的眼中。他的眼中,有的只是那个浓妆艳抹,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然而这个女人的眼中只有不同的男人,看也未曾看过他一眼。哪怕这个女人没有接待男人,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娘,我饿了!”
“厨房还有些冷饭,自己去吃!”
“娘,我衣服破了!”
“这种小事别来找我,自己解决!”
“娘,我一个人睡觉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啊?”
“我这么忙哪有时间陪你,害怕就别睡了!”
“娘,你的梳子坏了,我帮你做了一把。”
“你这是做的什么梳子啊,怎么梳头?不要了不要了,拿走!”
“可是,娘……”
“烦不烦,我说了拿走没听见吗?”
看着被挥落在角落尘埃中的木梳,他明白了要想在这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这里得到关怀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放弃了试图接近她的心。每天都蜷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看着她。
每次看到街上有母亲牵着自己的孩子行走,他都会痴痴看着。不过,他对母亲的爱这种奢侈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任何奢望。或许,她还陪在自己身边,这,就很好了,这,就满足了。可是,就连这点满足也在他六岁的时候被无情遗弃。
犹记得那一天大雨磅礴,他跪倒在雨中死死抱着她的腿,痛哭着,哀求着,挽留着。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踢开了他,跑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消失在了雨幕里。
是错觉吧,那个女人最后看他的那一眼,眼中好像有着丝丝的不舍。
他倒在雨中,从电闪雷鸣,到乌云散尽。暴雨伴着狂风,冷得骨头发寒,却不及,心寒。他生了一场大病,浑身仿若火烧,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爆裂开来,奄奄一息。
不管是平日里和那个女人姐姐长妹妹短的年轻女人,还是那个被那个女人称为妈妈的老女人都没有管他,没有人管他。
他躺在阴暗的房间,昏昏睡睡。脑子中涌现的,嘴里念着的,全是一个个问题。
为什么生了我又不管我?为什么生了我又不关爱我?为什么生了我又要离开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出生?为什么我要活着?
为什么我要活着?
为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他快死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是老天有眼?还是天意弄人?奇迹般的,他病好了。
他离开了那个叫做宜春院的地方,来到了大街上,从此和一群混混混在一起。年龄尚小,他只能跑跑腿,受尽欺凌。等年龄大了一点后他开始和人打架,从开始的被打,到不断的打人。他受过很多伤,却浑然不在乎。他打架是出了名的疯狂,出了名的不要命,所以别说是同龄人,就是比他大许多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生活有了保障,每天过得自由自在,打架,打望,勒索,偷窥。每天他都笑着,笑得大声,笑得癫狂,好似已经将以前的一切遗忘。
与他混在一起的许多同龄人都有了“傲人”战绩,比如李三杀了卖大饼的刘大爷,比如马四侮辱了一个小村的姑娘。
而他每次往往吹得厉害,事实上还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就算在夜晚碰到长得不错的姑娘也只是吹吹口哨。没人知道他至今还是个处,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的话铁定会被嗤笑。
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放不开自己去做坏事,他不认为自己善良,所以找的理由是:只有废物才去欺负弱小,老子何等人物,要欺负也是欺负强大的人。所以,他杀过几次人,都是比他强的黑道人物。
至于为什么还留着处,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这些娘们儿长得丑不拉几的,就算老子愿意,老子的弟弟也雄不起来啊!
对他来说,在别人眼中潇洒自在的日子是那么的枯燥无聊,生与死毫无区别。能活着就活着,死了也不是很在乎。因此云漠才常常做出疯狂的事,去招惹招惹不起的人,寻求着刺激,以此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云漠跪倒在那个刻骨铭心的大雨之中,深埋着头,一动不动,仿似已经死去。狂风拍打着他的面颊,看着都觉身寒。
那个女人对不同男人的娇笑,那个女人独自一人的暴躁,那个女人看着自己的冷漠,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那个女人……曾经的过往在脑海中一幕幕的闪现,不断重复经历着那一段灰色的年华。
魔神侧躺在王者座椅之上,缓缓闭上双眸,道:“结束了吗?”
一幕幕画面一一消失,最后定格在那个女子最后那一眼上,定格在那眼中的丝丝不舍上。这丝丝的不舍,无限放大,放大,放大……
暴雨停了,狂风静了,云漠缓缓站起身,赫然抬头,仰天咆哮,“小小幻术,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还不给老子滚!”
“轰隆!”
天际雷霆轰鸣,映亮了那满眼暴怒的狂芒。曾经的一幕幕一一破碎,最后轮到最后的那一眼,停顿了瞬间,也是破碎殆尽,再也不见。画面一变,回归现实,魔剑出现在眼前。
握着魔剑的手一紧,云漠吼道:“给老子起——”
魔剑血光大盛,一道道裂痕飞速蔓延九条锁链之上。“铛”的一声,九条锁链粉碎殆尽,化作黑尘消散无形。魔剑露出了全身,这是一把漆黑狭长而坚硬的剑,流转着魔性与血光。
“仓啷!”
魔剑被云漠高高举起,所有的血色红光仿若退潮一般涌回剑身。当最后一点血色红光消失在魔剑剑身上时,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滔天的魔威肆虐四方,仿若就连大地都承受不住,剧烈颤动不已。
此刻,魔洞方圆万里之内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就是啼哭的婴孩也止住了哭声,愣愣望着那一道直冲云霄的血色光柱。所有的鱼虫鸟兽颤颤发抖,对着血色光柱匍匐在地。
黑夜被映照得一片血红,仿若地狱的景象。在血色光柱四周,无声无形间好似有无穷恶魔在欢唱,迎接着他们无上的魔神回归。又好似有无数的哀歌在奏响,为未来天地的末日而悲伤。
欢唱也好,哀歌也罢,交融而成宏伟的歌谣,歌唱着,魔神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