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王丽来到情人林时,唐栋还没有到。
王丽想,老是迟到,没一次准时的,杨一就从来不会。王丽想到了杨一,脸上火一样烧起来。
王丽在游步道上走了一段路,遇见了几对手挽手的恋人,当然,也可能跟王丽唐栋一样,是情人。王丽怕遇见熟人,便在一张被茂密灌木遮挡的石凳上坐下,一边等着唐栋,一边无聊地打量着四方。
不远处的另一张石凳上,有一个男孩跟一个女孩相拥着,喃喃地说着什么。
王丽不想听小情人谈情说爱,可林子里很静,男孩女孩说的话虫子样钻进耳朵里。
女孩说,我们背诗吧,一人一首,看谁背得多。
男孩“嗯”了一声。
女孩说,那我先来。
女孩便背起诗来:未见你时,我不悲伤,更不叹息,见到你时,也不失掉我的理智,但在长久的日月里不再见你,我的心灵就像有什么丧失,我在怀念的心绪中自问:这是友谊呢,还是爱情!
女孩的声音幽怨,不像女孩这般年龄应该有的。背过之后女孩说,该你了。
于是男孩低沉的声音响起:周遭的变迁,未曾改变我对你的思念,漫漫长夜,无不被你的身影所萦绕;我在这个冬季许下一个心愿,爱让整个冬天充满阳光;你的微笑总浮现在眼前,时时激起对你的思念,挣脱不了命运的羁绊;在你耳边说着情话,你可知生命因你而绚烂,所以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
男孩背到这,将女孩拥进怀里,低着头,很显然是在吻女孩。王丽忙将眼睛移开,男孩亲呢的举动让王丽的心跳加快了起来。
这个时候,唐栋来了,在游步道上吹着口哨,左顾右盼。王丽从灌木后探出脑袋招呼着,看什么看,在这呢。唐栋笑了,闪身来到王丽的身边。
想死我了。唐栋说着,一把将王丽搂进怀里就要亲嘴,亲了一下被王丽用手挡开了。王丽说,每次都这么猴急,有人看见了。
唐栋不以为然地说,谁看我们呀,人家自己都忙不过来呢!
唐栋不由分说亲着王丽,手伸进了王丽的衣服里胡乱摸着。王丽推了几下,推不开,任由唐栋胡作非为。
林子里灯光迷离,王丽的心绪也迷离了。唐栋拥着来到林子深处,肆无忌惮地亲热着。
完事后,王丽跟唐栋又回到石凳上坐。王丽牵着衣服理着乱发,嗔了唐栋一眼说,就知道做这事,也不知道羞。
唐栋一脸坏笑地说,不做这事做什么事?还不都一样。
王丽说,谁说都一样,你看人家那边。王丽说着,将眼睛朝边上那一对恋人看。
男孩女孩仍旧依偎坐在石凳上,很显然还在相互背着情诗。
男孩:我的世界不允许你的消失,不管结局是否完美;凋谢是真实的,盛开只是一种过去;为什么幸福总是擦肩而过,偶尔想你的时候,就让回忆来陪我。
女孩:第一次听到你对我说我爱你,我的世界一瞬间鲜花绽开;爱情在指缝间承诺,指缝在爱情下交缠;感受梦的火焰,感觉飞舞瞬间;心碎了,还需再补吗?
女孩背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男孩: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鸟儿已飞过;假如每次想起你我都会得到一朵鲜花,那么我将永远在花丛中徜徉;有了你,我迷失了自我,失去你,我多么希望自己再度迷失;每一个沐浴在爱河中的人都是诗人,在回忆里继续梦幻不如在地狱里等待天堂。
女孩:……
寂静的夜晚,斑驳陆离的灯光,映衬着恋人的情诗,真的很美,美得让王丽不想再说一句话。
这夜,王丽感到寂寞,很遥远的寂寞。
醒来,又一个清晨。
王丽早早地沿着信江河散步,走过城边的拐角,又来到了情人林。
林子边上围着一圈人,一辆警车在闪着灯。王丽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便原路往回走。
这天下午,王丽在单位上班,晚报上一则消息引起了王丽的注意,说是晨练的人在情人林发现了一对殉情的恋人,女孩是城里人,而男孩则是从农村来打工的。晚报上还说,女孩家的条件很好,父母坚决反对女儿跟一个农民工恋爱,甚至以死相逼。
王丽看完这则消息后有些木然,眼眶里有液体样的物体在萦绕。
王丽打了个招呼后离开单位回家,路上给唐栋发了个短信:不要再找我了,我们分手吧。不要问为什么,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王丽删除了唐栋的号码,迟疑片刻,又拨了一个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杨一,晚上回家吃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