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乡里,乡长就建议小易采访思口村的四平书记。
小易说:要不你先介绍一下四平书记的事迹吧。
介绍一下呀!乡长作沉思状,过一会才说:四平的事迹多了去了,一时半会说不完,举几个例子吧。
小易说:好啊,我要的就是事例。
乡长说:嗯,思口村有个秦大爷,孤老头一个,四平常帮着做地里的活,好几年了;还有一个叫黑三的,原先是混混,放出来后四平带着他种香草,现在已经是村里的小康户了;还有一个叫老七的,有一年放山伤了腿,四平替他垫了好几千的药费。乡长又想了想,然后说,嘿,还是你自己到村里去采访吧,从群众嘴巴里说出来更让人信服不是。
小易说:那我就上村里去。
乡长说:去吧,我派一个人陪你去。
小易说:不用,我自己去,我和四平熟。
其实小易不认识四平,小易只是不想让乡长派人跟着他。当了好几年的记者,每次采访差不多都是人家安排好,小易觉得特假。
小易独自一人去了思口村,到村里也不去村委会,而是自个去找乡长提到的秦大爷、黑三和老七。
小易先找到秦大爷。
小易没有直接问四平是不是帮过秦大爷干活。小易想,乡里乡亲的,问的太白,人家顾着面子,还不顺着杆子上。
小易问:大爷,村里干部还好吗?
秦大爷说:还行。
小易问:四平书记呢?他对你怎么样?
秦大爷说:过得去吧。
小易问:大爷,四平做过什么事让你感动吗?
老人想了想说:没有呀,我没有觉得。
小易想,乡长的话还真不怎么可信。
小易又找到黑三,黑三正在拾掇香草。
小易问:收成不错吧?
黑三说,还可以。
小易问:四平书记对你种香草什么态度?
黑三说:支持的吧。
小易又问:四平做过什么事让你感动吗?
黑三想了想说:想不起有这样的事。
小易又去找了老七。
老七说:四平呀,还好吧。
小易问:四平做过什么事让你感动吗?
老七也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说不上来。
小易觉得没有继续采访的必要了,便返回乡里对乡长说:这个四平,不像你说的那么回事。
乡长问:你找过秦大爷了。
小易答:找过了。
乡长问:黑三呢?
小易答:也找过了。
乡长又问:老七也找过了?
小易又答:都找过了,可他们都没提到你说小易的那些个事。
奇了怪了。乡长一脸的迷茫:走,我陪你再去一趟,我就不信了。
乡长带着小易又到了思口村,让人把秦大爷黑三老七都叫到村里。
乡长问秦大爷:四平没帮你干过地里的活?
秦大爷说:谁说没有?四平经常帮干地里活的。
乡长问黑三:你种香草不是四平带着种的吗?
黑三说:我没说不是呀!
乡长又问老七:那年你伤了腿,四平借你钱了吗?
老七说:借了,好几千呢。
乡长责怪道:那你们怎么不跟小易记者说。
秦大爷说:这位记者同志没问过我这事呀。
黑三老七连着点头说:是啊是啊。
小易说:怎么没问了,我不是问过你们四平做过什么事让你们感动吗?你们可都说没有的,这会怎么又说有了。
秦大爷黑三老七都是一脸的迷茫。
秦大爷说:我们没说四平做过什么事让我们感动的呀!
小易糊涂了,乡长也是云里雾里。
乡长点着秦大爷黑三老七说:你们说实话,四平到底有没有帮你干过活,有没有带着你种香草,有没有借钱给你看腿伤?
有啊!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乡长有些恼怒:那你们又说四平没做过什么事让你们感动。
秦大爷说:这些个事有什么感动的,四平常这样,好几个孤老四平都帮着做事呢。
黑三说:就是,跟四平学种香草的人差不多有半个村子,又不我一个。
老七也说:好多人家四平都借过钱,你们去问一下,有多少户还欠着小易的钱。
乡长有些恼羞成怒了,站起来指点着秦大爷几个,气得说不出话来。小易好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点点头自言自语: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乡长疑惑地问:你明白了?
小易说,我明白了,你就等着我的文章见报吧。
过了几天,市报头版头条刊发了一篇署名小易的长篇通讯――《一个没有感动村民的好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