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做东湖农场的地方,几个原官又凑到了一块,无事闲聊。
之所以说原官,是因为风光已成过去,不可能如以往般在酒店歌厅抽着好烟喝着名酒潇洒惬意,闲聊的内容也不再是国际国内形势地方经济发展之类,以往上不得台面或者说不敢上台面的话题如今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尽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堂而皇之一吐而快,其中不乏自得不乏炫耀。
今天闲聊的话题涉及如何向人家要钱,法律术语则为索贿。
如今替人办事,一般人家都会主动意思意思,或事前或事后,倒也用不着我们瞎操心的,不过总有些脑筋不开窍的,见了兔子也不撒鹰。我就遇到过这么一位。说话的姓赵,是一位原单位的副职。他接着说,那家伙是做木材加工的,当初立项时我没少帮他的忙,可厂子办起来后什么好处地不给,我想这怎么能行,于是我便提出在他们厂投资个二十万,我跟他说分红多少你看着办。这家伙也不是榆木脑袋,自然不敢说个不字,于是我便在他们厂投了二十万,年底分红你们说多少,整二十万,百分之百的回报。
说完,姓赵的抖起了二郎腿。
切,你这算什么。有人不服气,这人姓钱,是某县原副县长,他抽了口烟说,我当时在县里管的是城建,大大小小的开发商还不整天围着我转,道上的规矩谁都明白,送钱送东西的,烦都烦死我了。当然,也有不识趣的。有一个开发商,项目做得不小,可只是逢年过节地孝敬点烟酒小红包的,打发叫花子样。这种人,自然不能随意放过,我得想想让他出点血。项目建成,我便向他提出买两间店铺,他也还算懂事,主动说送我一间,我说这怎么行呢,钱是一定要付的,打个折扣便行。两间店铺一间的价格,比市场价少了差不多六十万。手续办下来以后,我立马出手,六十万现金便进了我的腰包。怎么样?
说完,姓钱的吞云吐雾。
不错不错,可比起我来,却是不够艺术。这次说话的姓孙,原先是一个市里的副市长,架一副眼镜,一看就识文断字。他说,我也曾遇到这么几位,事办得差不多了,一点意思不表示,我便向他们借。向张三借三百万,然后借给李四;问李四借三百万,再借给王五;问王五借三百万,又借给张三;统统月息三分,你们算算,这一年下来,他们得给我多少钱?
说完,姓孙的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喝着。
你这也叫艺术?跟我比起来,小儿科了。这人姓李,当过两个县的县长。跟你们举个例子,有一个老板,在我那个县投资一个多亿,整天一句话挂在嘴上,什么我不会忘记您,什么我一定会报答您,光打雷不下雨。我约他见面,跟他说,市里准备树廉政典型,你给我送个两百万,然后我再让人退还给你。这家伙看便将两百万现金送到我办公室。两百万那,整整两纸箱。下班后,我将纪检、政府办,还有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叫到一起,让他们作证,然后让秘书将钱退还给那老板。你别说,这个老板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却是一点也不笨,当天晚上又独自一人开车将两百万送到我家。两百万,整整两纸箱。
高,实在是高。几个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哼哼!从旁边一角传来一声冷笑,大家一看,却是个小老头,刚进来不久。有人不屑一顾地问,你笑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高招?
这人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背着手往外走去,边走边说,给钱,办事;不给,问他要!做婊子竖牌坊,哪那么多弯弯绕。
几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