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城尧忽视的一点是,他是个男人。
男人和女人的思考角度,想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
苏倾想的是只要宋城尧肯稍微的,稍微的软化一下态度,她就跑过去抱着他,把委屈都哭出来了。可宋城尧,却是让她冷静。
两个人的思维方式上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行为上,自然更加算得上是南辕北辙。
他“嗯”了一声,当真就这么走了。
苏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在楼梯间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哭得彻底,再也没有隐忍。
无论怎么样,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宋城尧不再关心她。
你看,他走得那么决绝。
是不是在他眼里,她今天所有的行为都幼稚得可笑,一直都只是在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于是他才没有耐下性子来,好好的和她说话,跟她解释,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他认为她是在耍小性子,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去公司,都不想再看见她?
苏倾越想越哭得伤心。
这算得上是,她和宋城尧结婚以来,第一次大的争执……也就是吵架。
可是没有理由啊,她不过是去他书房里找请柬,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了么?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啊,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宋城尧走出别墅,立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身边的佣人说道:“太太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们谁也不要去打扰她。如果……如果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是的,宋先生。”
“不……不行,她今天的行踪,你们最好时时刻刻都掌握着,必须得及时的报给我。”
宋城尧说完,才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舍和疼惜,但是很快又隐去,大步的往车子那边走去。
苏倾哭完了,吸了吸鼻子,干脆坐在了楼梯台阶上,抱着自己的腿,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眶红得不像样子,鼻子也红了,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吸吸鼻子,都能在屋里荡出回响。
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他和她吵架了……所以现在才没人敢进来,都躲在远处吗?
她睁着红红的眼睛,泫然欲泣,却只是咬着嘴唇,理智也开始回归了一点。苏倾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无限懊恼。
她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先主动低头认错呢,如果当时她冲过去抱住他,不让他走,说一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不是她就不会坐在这里发呆了。就算他在气她进书房又怎么样啊,她装作看不见,撒个娇,不就过去了么,干嘛那么斤斤计较,把矛盾扩大化了。
看吧,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苏倾把那倔强的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激化矛盾,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现在他离开了,她又开始瞎想整件事情的经过,觉得自己做得太错了,太傻了,开始后悔了。
想来想去,苏倾越想越心烦意乱,一面觉得自己虽然有错,但是他也不至于这样一走了之,一副明显躲着她的模样。他以前说的情话一下子都跑到脑海里来了,更加刺痛她的敏感神经。一千句一万句情话,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一句伤害的话。
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的响了起来,苏倾拿起一看,是阮素的电话。她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还能接电话,一出声音只怕就被阮素还有何苗依察觉到不对劲了,她不想让她们知道,她和宋城尧吵架了,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的哭得稀里哗啦。
于是苏倾拒接了电话。
然后她又从地上捡起那份婚礼请柬,翻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阮素。然后,她把手机关机了。
苏倾决定不再继续在这里坐下去,这不是个办法,她得让自己的情绪好起来。
她换了一条裙子,把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又拿冰块敷了敷红肿的眼睛,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很狼狈。洗了把脸,化了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又很快的落寞下来。
虽然说她也有错,但是做为男人,做为老公,宋城尧他低个头认个错,哄一哄她又怎么了?女人不就是要哄的么?他以前迁就了她那么多次,细声细气的哄了她那么多回,这一次也和以前一样不行么!难道果真如所说的那样,男人对得到的一切人事物,都不会再捧到手心里珍惜?
难怪有一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
苏倾又烦又气,被宋城尧一直惯着的她,哪里遭到过他这次这样不闻不问的对待?好,宋城尧,到时候你怎么认错,怎么求我,我都不会轻易的原谅你!不会!
苏倾对着镜子暗暗的捏紧了拳头,气冲冲的哼了一声,带着满肚子的委屈和满肚子的愤怒,走出卧室,下了楼。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佣人看见她下来,连忙走过去:“宋太太,您现在这是要出去吗?”
“对。”苏倾微微弯腰,扯了扯膝盖上面的裙摆,拿起自己的包包斜跨在身上,习惯性的拍了拍,“我得出去了。”
“您要去哪里?我让车库马上备车,送您去……”
“不用,我自己去。”
“可是太太……”
“我以前都不怎么用司机的啊,你不是不清楚……”说到这里苏倾忽然止住了话,又想到自己跟宋城尧,刚刚经历过一场什么,“不对啊,这里的佣人都知道我出门很少派车,如果要派车的话我也会早点跟你们说一声的,今天怎么就例外了。是不是宋城尧让你们这样做的?”
“宋先生他……”佣人低了低头,“先生也是在关心您。”
“现在需要他这么多此一举的关心了,有什么用,走的时候连头都不回……”苏倾嘟嘟囔囔的说着,一面对宋城尧极为不满,一面又为他有这样的着想心里一暖,但是要想她原谅,却还是远远不够。“我是去学校,时间还早,不急,所以我也不需要家里的车,也不麻烦司机了。我自己坐公交,走走停停,还能缓缓心情。比起坐车,我现在还宁愿去挤公交,何况现在这个时间段,公交根本不挤。”
苏倾说完就走了。
佣人连忙打电话给宋城尧,把苏倾的话复述了一遍。
“既然她是去学校,那就随她吧。”宋城尧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疲倦,“你们也管不住她。”
苏倾站在公交站台,等车,上车,到达A大,下车,拂了拂额边的碎发。看上去,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而且还是这么不好的情绪,她能做的只有努力装作和平常一样,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她和宋城尧几乎是从来不起争执的人,这次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吵架了。
连带着下午的课,苏倾都有点心不在焉。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何苗依拿胳膊肘撞了撞她:“喂喂喂喂,苏倾,别趴着装死尸了,看外面,外面走廊上。”
苏倾眼皮也不抬,动都没动一下:“不看,没心情。”
“说不定你看心情会好。”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心情不会更糟糕?”
何苗依嫌弃的又撞了她一下:“你怎么了,今天一来就怪怪的,变得这么沉默了。平日里就数你话最多的啊,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苏倾直接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阮素也在一旁说道:“倾倾,外面有人,一看就是找你的,你自己看看吧。”
“一看就是找我的?”苏倾心里一动,难道是宋城尧良心发现,知错悔改来了?
她连忙抬头看去,只看见外面走廊上的确站着一个人,不过是背对着她。但是这身形,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宋城尧。苏倾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这样患得患失的,真的很容易把她逼疯的,她觉得自己再受一点什么刺激,神经就崩断了。
“谁啊……不认识,没看见脸,认不出。”苏倾又趴下去,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结果她的下巴还没碰到手呢,何苗依直接伸手过来,把她的头撑住,掰着再次转向窗外那个位置:“是韩希!韩希啊!即将步入婚姻的坟墓的校草啊!”
韩希?
苏倾仔细看看,刚好韩希转过身来,对上她的目光,朝她点头一笑。
她回以一笑。韩希指指手表,又指指脚下,苏倾了然的点点头。这是曾经他和她的小动作,意思是我在这里等你下课。
苏倾看到韩希,就想起请柬,想起请柬,就想起她和宋城尧吵了一架,想起吵了一架,心情又不好了,但是看到韩希,也想到他和夏以宁结婚,稍微缓和一点。她就是在这样自我矛盾中,一边是开心,一边是烦闷,她被挤在中间,可是怎么看,她离烦闷更近一点。
“什么叫做坟墓啊……”苏倾叹了口气,“他的婚姻要是坟墓的话,那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并且心甘情愿的躺进去的。这坟墓,他以前想都还想不着呢!”
“也就你还替他高兴。”何苗依瞥了她一眼,“你这人,说笨也不笨,可这前男友结婚你比谁都要上心。亏我和阮素还以为你会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转身了,分手了,我嫁他娶,天经地义。我们俩各自有幸福的归宿,不比什么都好嘛!”
“是是是,幸福,归宿,你们家宋城尧比谁都好。”
苏倾默了一下,很快回答道:“那是。”
一次小小的吵架,不能代表什么,他也说过晚上再来找她。只是她这脾气这倔劲,已经被宋城尧惯成这个样子了,也必须得由他来哄,才能把她哄得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