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吊灯被打开了,光线一瞬间刺激得我睁不开眼。
男人的手里提着让人馋涎欲滴的美食,对我吹了一声口哨:“Hello,小东西,饿坏了吗,我是送外卖的。”
他的神情语气,好像我是他圈养在这里的一只宠物。
我不看他的脸,只把眼神放在他手中的食物上。
燕少就走到沙发前面,将食物都放到了茶几上。然后他解开袋子,还算很随和地回过头来:“要吃的话就过来吧,我让家里厨师现做的,还很热。”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什么像样的食物了,冰箱里的零食根本不管饱。
所以我几乎想也不想就掀开了被子,刚刚下地,突然想到自己的衣着,又急忙躲了回去。
燕少有些轻蔑的笑了笑:“这里就这么大,莹莹你不如过来吃饱一点,好有力气来跟我玩捉迷藏。”
见我还腻在原地,他作势要过来,燕少沉着脸威胁:“我过来的话,就不是吃东西这么简单的事了。”
思量再三,我还是鼓起勇气把被子一掀,大大方方下了地。
我看到燕少眼神立刻将我从头看到脚,他的喉头,不易察觉地滚了一下。
然而他的表情和语气却甚是轻松:“来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让厨师随便做的。”
我走过去,径直坐到地毯上,揭开最大一个食盒的盖子,我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盒子里装满了,我最爱吃的爆炒小龙虾……
我怔怔地看着食盒,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溢满了眼眶。
我捂着嘴,半晌,无法呼吸,无法说出半个字。
燕少有些震惊地看着我的反应,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到语言问我:“怎么了,不喜欢?”
我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忍着哭腔,问他:“怎么会……带这种东西。”
燕少很随意地答道:“啊,阿青说他想吃,我让厨师做的时候多做了一点,考虑你有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就给你趁热带了回来。”
我侧着头看他:“趁热?”
燕少点了一下头:“嗯哼,我这段时间回家都往晚,吃饭也晚,阿青都是等我一起吃的。”
我便埋下头去,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龙虾。
这龙虾,没有壳。
所有的龙虾,全都没有壳,只有肉。
我的筷子悬在半空,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放下了,伸手去捂住嘴,闭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燕少默默地看了我好一阵子,然后他随我一起在地毯上坐了下来。他的手搭在膝盖上,问我:“别告诉我你在感动?”
我依然捂着嘴,闭着眼,静静地摇了摇头。
然后我又吸了吸鼻子,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没什么,好久每吃肉……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我还是哭出了声。
我把龙虾火速塞到嘴里,又把头埋到了膝盖里,无声地抽泣着。
燕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你这么感动的样子,我就不告诉你我整整剥了一个小时了。妈蛋,这世上谁第一个吃小龙虾的,这么作妖的食物……”
他对我说:“我去洗澡了,回见。”
过了一会儿,我便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我急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把眼泪擦干,我不想去回忆当初我们吃小龙虾的时候,燕少边笑边给我剥龙虾的情景……只尽力去感受食物的美好。
燕少带的东西份量都不少,汤是带的龙凤汤,属大补类的。素菜是秋葵。
还有蟹黄包这些面点,以及一些西式点心。
我吃着吃着,听到浴室地水声停了,又隔了一会儿,我察觉到燕少坐到了我的身边,他不顾我只埋头吃东西,伸手抱住了我的腰。
燕少抱住我的时刻,尚且还湿漉漉的头发也靠到了我的肩上。
然后他转过头来,用额头和脸颊反复摩挲着我的脖子,间或轻轻吻我一下。
这种浓浓的依恋的感觉……
由不得我心不软。
因而,我只是继续低着头,吃我的东西。
燕少一句话也没有,他的手从我的头发抚摸下来,然后是我的脖子,然后再隔着睡衣,摸到我的脊柱,顺着一直摸下去。
他说:“你现在像毛茸茸的小猫,又乖又安静。”
他问我:“喜欢我给你带的食物吗?明天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厨师提前准备。”
我咬了一下筷子:“我想出去。”
说完这句话,我能感觉得到身旁的燕少在沉脸。
他的手,颇有些重的捏了一下我的腰。
“怎么?想出去见你的月天了?”
他这般的口气,让我想起曾经的曾经,他还是魂体的时候,总是用那般挖苦嘲讽的语气,提起我和秦月天之间“莫须有”的情愫。
那时候,我总是觉得那样冤枉,不能理解燕少的偏执和妄想。
在他还阳之后,我曾经觉得,燕少比他身为魂体的时候更加完美了。
他和秦月天之间的友谊、信任和交心,让我深深的感动。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我吗?
所有事情的缘由都是因为我吗?
……是的。
都是因为我。
我捏着筷子,压抑在心中的郁结,长长的呼气也吐不尽。
那个时候,我想,林小莹,你为什么要活着?
燕少注视着我,他的眼神,始终是那般的冰冷。
然后他突然低头,咬住我睡衣的带子,往下一拉。
这睡衣的吊带很奇巧,拉住一头扯,就能把另一边肩膀上的带子也顺着扯出去。
因而这薄薄的透明的一层,就随着燕少这般一咬一拉,从我的身躯滑下。
燕少命令道:“吃东西!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我哭着哭着,就感觉到燕少压下来,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压得没法呼吸,哭也不能顺畅哭了。
心想这是哭的自由也不给你,更加伤心,都要背过气去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燕少就撑了起来,他开始短促而重重地吻我,不住的吻着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脸颊,逮哪儿吻哪儿。
我知道他开心,知道他尽兴,知道他内心一定是满满的成就感。
然而这种成就感到底是哪个妈生的,我实在想不出来。
这种雨点式的密吻结束之后,他和我抵着额头,喘息着:“莹莹,有没有一点爱上我?”
我想说燕少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我脸上全是泪水,头发都浸湿透了,但这不代表我是开心。眼泪大部分时候代表的还是痛苦好么?
不过燕少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他抽身,去看我下面。
然而他刚一离身,我就听到他在吸冷气。
这声音足够显示他的吃惊,因为燕少是那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情绪的人。然而我听到他的声音全然变了,他几乎是用一种惊恐的声调喊我的名字:“林小莹!”
我也被他这叫喊吓了一大跳,正要起身看个究竟。
燕少又大喊:“不要动!”
我吓得一动也不动了。
燕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冲到浴室里,我看到他抓了一大堆的毛巾出来。
他把毛巾垫到我的身下,重重地捂住我的腿间。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就丢掉了一条,换了另一条。
我转过头去,看到他扔掉了那条,全被血浸染成了红色。
我全然呆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流血?
为什么会流成这个样子?
虽然我很痛,但是我感觉不到我在流血。
燕少已经手足无措了,他不断换着毛巾,他惊慌地不住自言自语:“怎么会?怎么止不住?怎么…………”
我简直如同面临生产之后的血崩,略微起身,只看得到血在地毯上蔓延。
燕少急忙捂住我的眼睛,他说:“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看,没事的……你躺好……放轻松……”
我于是只能躺好,身体有点轻飘飘的。
燕少又用毛巾替我捂了好一阵,他才似乎反应到了什么,问我:“你是不是生理期?”
我摇了摇头,我生理期早已经结束好几天了。
燕少就低头,心急如焚地声音:“看不到伤口,不知道是哪里的出血点……”
我心想这种事情,你总是马后炮。
上一次完了才问我痛不痛,这一次搞成这样说看不到伤口。
我就转过头去,只觉得无限委屈。
想到刚才他还逼问我,要我比较他和秦月天那方面的事,我更觉得心酸,就别着头,一个人默默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我的出血量少了一些。
燕少就依然一只手给我捂着,另一只手开始打电话。
我听到他在问电话那边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但是我听出来,如果我不会马上死,燕少是绝对不会放我出去的。
我刚刚还期待他会送我去医院。
现在看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这一步。
电话结束之后,他的神情似乎稍稍缓和了一点,他很轻声地安慰我说:“我马上去接我朋友过来,她说可能是有损伤。让你平躺着不要惊慌。”
我心想我一点也不慌,慌的那个人是你。
我猜得到燕少是不会让男医生来看我的,所以他口中的那个朋友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