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了。”林惜衣不舍说道。
轩辕恒已抱住慕容映霜腰肢,带着她走出房门,便一跃上了屋顶。
西厢房的两名婢女捧着茶点踏入房中:“夫人,请用茶点!”
林惜衣犹自怔怔地站在房中。
适才的一切恍若梦中,可她却知道,那不是梦。
房屋之中,仍留着女儿身上微不可察的淡淡体香,以及她并不认得的,那只有皇族身上才会沾染的龙涎香味!
夜色渐深,只坐了三人的马车在朱燕大街上直奔皇宫而去。
坐于前方的马车夫始终一言不发地忠于职守,而舒适暗黑的车厢之内,略有些疲倦的慕容映霜,不自觉地轻轻倚靠在轩辕恒身上。
“要睡着了么?”轩辕恒搂着她轻问。
他仍然记得,除夕之夜她靠在他肩头上沉睡的感觉。
“没有。”慕容映霜轻轻地摇了摇头,“睡不着!”
“为何睡不着?”
“肚子饿了。”
“哈哈!”轩辕恒爽朗一笑。今日,他只顾着给她惊喜,实现她的愿望,两人竟是到这个时辰没还没用晚膳。
“相公不饿么?”慕容映霜靠在他肩上,声音懒懒地问道。
“饿!好饿……”
车厢内竟是数柄从车外直插而入的锃亮长剑!而他们两人,竟巧妙地躲过那数次夺命袭击,被架入仅容得下两人的狭小安全空间之中!
车厢外古怪的脚步声与刀剑出鞘声不绝,轩辕恒另一手已拔出腰间长剑,扬手用力一挥,便将车厢的整个华盖劈开,紧搂着她站了起来。
慕容映霜终于看清了,马车夫坐在前座上,早已身中数剑满身鲜血地垂下了头颅。而马车四周,数十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正举着刀剑向他们狠狠挥斩而来!
轩辕恒一手搂着她,一手挥剑挡杀。那些刺客凶狠异常,招招皆是直取两人命门而来。
轩辕恒站在马车上,一手持剑从容以对。他出招狠而准,阻挡刀剑之余,剑锋总是直取对方咽喉,没几下便将那些目光凶狠地冲上来的刺客击杀了数名。
看着鲜血从那几名黑衣蒙面人的咽喉喷射而出,慕容映霜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眸。
她不知道,轩辕恒一个人是否可以抵挡得了这数十名刺客的同时袭击。
她只是有些恐惧,他为了自保或会甩开她全力应对。
可她更多的却是感到愧疚,自己不懂武功,此时只能成为他的负累。若然他真的放开了她,她绝不会因此怨责他!
她更加不敢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因此只好闭上了双眼,听天由命。
让她感动的是,他健实的一臂始终紧紧地搂着她,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意思。
刀光剑影之中,她觉过了一万年那么漫长,可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瞬。很快,四周便响起了迅速赶来的阵阵脚步声。
慕容映霜好奇地睁开双眼,只见那些身穿便装的宫廷侍卫,正从四面八方飞跃而来,一阵激战,很快便将那些蒙面黑衣人斩杀大半。
只是,那些蒙面黑衣人武功也绝非庸常,双方均各有死伤。
如此血腥惨烈的场面,慕容映霜更不愿看,连忙又紧闭上了双眸。
直到刀剑交击之声逐渐平息,轩辕恒冷冷地喊了一声:“留活口!”
轩辕恒“留活口”的话音刚落,那两名蒙面黑衣人便神情古怪地用力一咬口中某物,然后便口吐黑血中毒而亡了。
“皇上,他们竟服毒自尽了。”身着便装的宫廷侍卫队长宋巍拱手禀道,“臣等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立即彻查他们的身份!还有,必须查清,到底是谁有意走漏了朕今日行踪!”
轩辕恒虽然仍一手搂着慕容映霜,语声与神情却是冷酷威严。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畏惧的寒气,让慕容映霜也觉得后背冷嗖嗖的。
“立即召赵王到御书房见朕!”
轩辕恒说着,搂着慕容映霜纤腰跳出残破的马车车厢,又抱着她坐上了侍卫拉过来的一匹高头大马,与她共乘一骑,“回宫!”
马车在侍卫们的护卫下,在大街上向皇宫行进。
身后的轩辕恒一直不说话,慕容映霜能感觉到他的怒意,因此也不敢出声。
“霜儿今夜可受惊了么?”
想起适才惨烈的打杀场面,以及数十名躺在地上,瞬间由活人变成死尸的黑衣人和个别侍卫,慕容映霜的心情确实难以平复:“臣妾已经没事了!”
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道。这个十七岁的生辰,她过得实在难忘。
原本是惊喜连连、幸福温馨,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惊吓!
“霜儿饿了吧?你回华碧苑中,先换一身衣裳,自己用了晚膳。待朕见了赵王后,再去看霜儿,可好?”他的话语温柔而体贴。
娘亲亲手为她做的衣裳,已溅上了那些刺客的鲜血,实在是令人扫兴而感到不安。
“皇上尽管忙吧!不用理会臣妾了。”今夜发生如此大事,他竟还想着来安抚她么?
“今日可是霜儿的生辰,朕怎能不理会霜儿?”轩辕恒俯在她耳边说话,轻轻地笑了。
“皇上适才生气了?”
见轩辕恒已恢复了轻松笑语,慕容映霜终是大着胆子问道。
“嗯。”轩辕恒轻轻应了一声,“皇宫之内,必有奸细……”
“那些蒙面黑衣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竟胆敢刺杀皇上!”
“或许是西越,或许是北国,或许是东昊……”
“什么?”慕容映霜不明所以。
“刺客之事,迟早要查明的,霜儿不必操心!”轩辕恒温言劝慰道,“霜儿只须在华碧苑中等着朕,朕今夜,还有惊喜要给你!”
最后半句话,他说得极其暧昧,几乎便是用气息低声吐出的话语,让慕容映霜仍是忍不住两边脸颊一红。
今日都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竟然,还有心情说些如此暧昧之事……
回到皇宫换下那身带血衣袍之后,轩辕恒便直奔御书房。
烛火明亮的室内,轩辕诺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他。
“皇兄可有受伤么?慕容容华没事吧?”见轩辕恒一脸严肃,轩辕诺坐在那里轻笑问道。
“有朕在,她会有事么?”轩辕恒冷冷说着,坐到了轩辕诺对面的主座之上。
“皇兄可看出刺客是些什么人?”
“从面相看,极像是西越人。”轩辕恒抬眸扫向轩辕诺,“你不是说,西越三皇子凌漠风,近日又再潜入东昊,并到了洛都四处作乱?”
“没错!依臣弟看来,这凌漠风是把咱们洛都当成了自家后花园了,有空便来游玩戏耍一番……”轩辕诺说着,神色渐变凝重,“臣弟只怕他,要把东昊朝臣当也当成自家的门客,有机会便要结交收买一番!”
“这些日子,可查到他与朝中何人有过结交?”
“我们连他的行踪都尚未摸清,他们时时易容换装四处活动,要想查清他们收买了谁,也实在不易。”轩辕诺正色道。
“哼!西越见我东昊与北国仍未息战,便想趁机进来分一杯羹,实在是不安好心!”轩辕恒说着,不禁皱眉深思,“东昊与北国开战已一年有余,延绵苦战不休,实在是劳民伤财,真该早早结束了这场战事才是!”
“依臣弟看,这场战事,两国谁也没得到好处,北国君主段寂宸看样子也不想再打了,只是两国还找不到一个休战的契机!”
轩辕恒思索片刻,问道:“四皇妹惜儿如今仍在边关,不肯回洛都么?”
“唉,她是北国的皇后,夫君与幼子均在北国,她又怎肯回来?”轩辕诺叹了口气,“你们也真是,两国开战,却生生要把人家夫妻骨肉拆分开来!”
“你这是在说父皇的不是么?”
轩辕恒冷冷地瞧着轩辕诺,“父皇的做法无可厚非!两国打得不可开交,谁愿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继续留着敌国君主身边?”
“臣弟岂敢说父皇的不是?皇兄这话可莫传到父皇耳中。”自小惧怕太上皇的轩辕诺,故作紧张地往四下看了看,“臣弟只是觉得,两国若想真正休战,永保和睦,便该将人家的皇后归还回去,这也是皇兄当初将惜儿和亲送往北国的本意!”
“此事,容朕请示父皇,再细细商讨。”轩辕恒正色道,“朕如今想与北国彻底休战,实则是想将大将军霍萧寒的数十万兵马调回来。西越如今对我东昊虎视眈眈,万一开战,只有急调霍萧寒驰援。否则,又要你赴西南边关督战,这京师洛都,便只余太尉独掌兵马武力,对轩辕氏皇权稳固来说,终是不妥!”
“唉……”轩辕诺一声长叹,“这泱泱大国,便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外防敌国侵,内防臣子乱,皇兄思想顾虑之多,实在非常人可以想像,当个皇帝着实是不易!”
“呵!”轩辕恒不屑般一声冷笑,“与天地斗,与人臣斗,可比下一盘棋,有趣得多了。”
“呵呵,臣弟又说得不对!”轩辕诺讪讪一笑,“难得皇兄将这盘军政大棋,把玩得如此得心应手、乐在其中,皇兄果真是天生的帝皇!”
“又在挪揄朕,当真不想活了?”
轩辕恒冷哼,又道,“凌漠风的行踪与目的,你须尽快查明。还有,朕今日与慕容容华出宫之事,行踪理应机密,却被他们认出并盯上,说明宫中定然有奸细,并且……”
“怎样?”轩辕诺紧张问道。
“并且,这奸细,应在乾元殿或御书房中,是贴近朕身边的人!”
“如此么?”轩辕诺皱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