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映霜明白他在取笑自己,一时又再窘迫不已。
轩辕恒在水下搂紧她的腰,眼望池水中央,道:“我们到那里去!”
池水正中,自然是最深之处,慕容映霜一阵紧张:“那里水很深么?”
“也不很深,也就是朕两个身长那么深而已!”轩辕恒淡淡说道。
“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懂水性,请皇上就让臣妾在此处侍候洗浴吧!”慕容映霜急道。
两个轩辕恒那么高的水深,她连活命都不可能,又如何能服侍君王沐浴?
“不行!朕平日都是在浴池正中洗的,今日怎能例外?”轩辕恒冷声说着,便抱紧她向池中走去。
突然明白轩辕恒原来是有意在戏耍自己,慕容映霜竟突然便不怕了,甚至还有些气恼起来。
有他在这里,自然是不会把她这宠妃淹死的。他不过便是想看她惊慌失措、惶然无助的样子吧?想着,慕容映霜心中突然平静无比,脸上神色也恢复了波澜不惊。
轩辕恒搂着她的纤腰,游到了池中水至深处才停下来。由于慕容映霜完全不懂得如何让自己浮在水面,他惟有以双手扶着她的腰,让她面对面向着自己。
沉默的四目对视,以及只有泉水遮掩的赤诚相见,实在让人窘迫难奈。
“臣妾侍候皇上沐浴!”慕容映霜淡淡出言,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她举起手中方巾,轻轻地在他肌理清晰,充满诱人力量的肩背、臂膀上擦洗着。
他的两只大手,仍在水下毫无阻隔地握紧她的纤腰。虽然侍寑过许多次,如此的暧昧亲近仍是令她不禁耳热心跳。
尽管心中羞涩难堪得要命,慕容映霜仍是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努力想像着他的贴身宫女们侍候他沐浴时,该是怎样一片不为所动的心境。
“慕容映霜……霜儿果然人如其名,”轩辕恒垂眸看着她,“这样美的一张脸,却总是冷若冰霜,让人难得看到些许笑意。甚至,就连惊慌、恐惧……也是难得一见!即便是笑起来,也总是轻轻的、淡淡的。”
果然,他本就是想看她惊惧的表情吧?
慕容映霜抬眸看了他冰冷的俊颜一眼,心中暗暗晒笑,语声却是沉静:“臣妾天生性子如此。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实在也是不好改的。就如皇上,不也是天生不爱笑么?世人只看表面,也会误以为皇上内心冷冽如冰呢!”
若说表情冰冷,这世人还有谁比得上他这冷面帝皇呢?要说她难得一笑,笑起来是轻轻淡淡的,那么他那难得的一笑,多数时候却是暗中藏深意,瞬间定生死,笑得让人心中发毛,后背生凉吧!
“霜儿的意思是,你是霜,朕却是冰?”轩辕恒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寒无比。
“臣妾是说,皇上看上去如此!”慕容映霜解释道。
“那么,霜儿是知道朕的内心不是冰了?”他俊眸微眯带笑,声音却是冷冷的。
他的心,该比他的脸更加冰寒彻骨吧!
慕容映霜暗叹一声,道:“臣妾不敢妄断。”
“一个是冰,一个是霜,我们两个合在一起,岂非冷寒无比?”轩辕恒似是问她,又似自问。
慕容映霜再次抬头望着他的深眸,却总觉得望不到底。
他说得没错!
一个是冰,一个是霜。所以,他们的身子虽然时时亲密无间,可两颗同样冰封的心,却永远也不可能走近吧?所以,他总是防着她算计她,而她便总是畏他惧他,甚至,恨透了他!
“总该放一把火,把这冰霜都融化了才好!”他望着她,突然浅笑道。
慕容映霜心中疑惑,尚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觉他握紧她纤腰的两手突然松开。
呛水的感觉太不好受,她并不想再次尝试。
更重要的是,即使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她也不愿在此刻,一丝不挂在溺死在帝皇的寑宫浴池之中!
当两人洗浴完毕,换上干净衣裳回到寑殿之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看看自己临时在浴室内找到披在身上的宽大便袍,慕容映霜只好当轩辕恒的面缓缓将其褪下,准备换上了自己来时的宫装深衣。
轩辕恒见状轻轻一笑,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了寑殿前厅。
待慕容映霜穿戴完毕,又将自己的发髻重新简单梳好,走出前厅之时,只见轩辕恒已坐在案上,就着案上明亮的油灯翻阅书卷。
想起今日自己向他陈述了欲当轩辕菡母妃的三个理由,他却始终未置可否,慕容映霜走到厅中跪了下来:“臣妾恳求皇上之事,还请皇上恩准!”
“哦?霜儿所指何事?”轩辕恒从书卷上抬起冷眸,明知故问。
慕容映霜心头一震!
自己今日如此委屈求全,对他来者不拒无比顺从,难道他得了便宜,一转眼竟便要把这一切彻底抹掉,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么?
心中一股莫名怒气迅即涌了上来,慕容映霜便再淡泊温顺的人,也再难以掩饰脸上的沉沉怒气。
昂起头,她大胆地顺着性子说出心中之话:“臣妾是指,毛遂自荐当菡儿母妃之事!臣妾陈述了三个理由,臣妾以为,这后宫之中无人比臣妾更加适合!”
“那么霜儿说说,朕原本意属的魏容华,为何不适合?”轩辕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气定神闲地等着她的回应。
慕容映霜知道,自己不应入了他的圈套。
她可以说自己有多么合适,却不应说魏容华有什么不合适,否则便是诋毁他人了。
“臣妾的三个理由,有哪一条说得不对么?请皇上明示!”她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轩辕恒看了她好一阵,才道:“霜儿说的三条,都没有错。然而,朕能否答应霜儿的请求,却只须一条理由!”
慕容映霜跪在那里,等着他往下说。他却又向她悠然地伸出了一手,缓缓道:“过来!朕告诉你!”
犹豫了好一会儿,慕容映霜仍跪在原地不动。她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更看不明白他浅浅笑意之下的真实意思。
“没听到朕的话么,来!”他再一次提醒她。
慕容映霜把心一横,一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方地朝他走去。
她想不到他为何要她走近,又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是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可以承受。
他为帝,她为妃,两人适才还亲密如斯,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对她做过的呢?无论是温柔的宠溺,抑或是不怀好意的戏耍,她都不必再惧怕!
一步步走近他,而他,始终抬起那只右手等着她。
终于到了他面前,她脸上浮起嫣然笑意,自然地伸出一手放到他的大掌之中。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纤指,双眸凝笑望着她的脸。
如此温馨甜蜜的一幕,就宛如他们是世间最最情深意切的一对帝妃。
突然,他手指用力捏紧了她的纤指,稍稍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人拉到怀中,坐到了他的双膝之上。
慕容映霜心中一慌,但很快便在他怀中坐稳。
四目相对,两人再次由适才的尊卑分明、冷漠疏离变得亲密无间。
“请问,皇上所说的理由是什么?”她牢牢记得她到他身边来的目的,并没有迷失在他深不见底的摄人眸光之中。
“霜儿可否告诉朕,霜儿是朕的什么人?”
轩辕恒突然如此发问,让慕容映霜不禁一怔,不知他问出这句话用意何在。
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以及深沉难辨的眸色,慕容映霜突然心中莫名一酸。
只是,“在前朝后宫众人看来,臣妾是皇上的‘宠妃’,不是么?”
她仔细地辨察着他神色的变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答对了。
“哈哈!”轩辕恒果然又再展颜爽朗一笑,眸中是满满的宠溺之意,“霜儿当真冰雪聪明,总是令朕如此满意!没错!霜儿是朕至为宠爱的‘宠妃’,这便是朕决定将菡萏小公主交由霜儿养育的惟一理由!”
“真的?皇上答应臣妾的请求了么?”慕容映霜惊喜问道,忍不住地满心欢喜。
轩辕恒所说的惟一理由竟是这个!
她似乎猜到了一点点,可是这个答案又让她心中悄然一窒,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然而,如愿以偿成为菡儿母妃的极大喜悦,让她根本无暇去顾及和品味这怪异感觉!
发自内心的笑凝在脸上,她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欣喜和满意:“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将菡儿视若己出,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说到那些可能潜在的伤害,她的神色不禁又变得凝重起来:“臣妾定会尽心尽力保她护她!”
看出她眼中的忧虑,轩辕恒竟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朕明白你的担忧,你怕菡儿会受到后宫嫔妃的伤害。而这,也正是朕此前的担忧!朕这几数也想过,将菡儿交给你未必不是好事一桩。你向来不喜与众妃交往,如今又集圣宠于一身,加上做了菡儿的母妃,更要招惹是非,成为众矢之的!”
慕容映霜怔怔地望着轩辕恒。她以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从来没有把她成为众矢之的的处境放在心上。
却原来,他什么都是心清如水的。
“既然你不愿与众妃交往,而菡儿也应与众妃少些接触,那么,朕便下一道圣旨,遵照此前做法,众妃不必每日到含章殿向你请安!”
轩辕恒一手将慕容映霜搂坐于膝上,状甚亲密暧昧,神色却是严肃凝重,“含章殿仍会像如今一般,加强内侍值守,殿门出入继续严加盘查。若无特别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殿中。霜儿觉得,朕这旨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