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旦被选入宫中为妃,此生便与轩辕诺再无缘份,慕容映霜一时急得再也坐不住,决计无论如何,也要想出一个不入宫的法子来!
“华琛,我不愿入宫!”她紧紧盯着华琛,坚定说道。
“五姐,我知道你一直在等赵王……”小小年纪的慕容华琛叹了口气,犹豫着说道,“可我总觉得,楚王当年那句话,也不过就是小孩子在玩耍之时说的话……男孩子嘛,哪儿还记得那些‘拉钩上吊’的话……”
他终是不好意思再说出让五姐伤心的话来。
慕容映霜忧伤地在案前坐了下来。年岁渐长,她如何不担心,当年与轩辕诺的那个“拉钩”约定只是个游戏?
可是,她已经痴痴地等了他十年。
尽管只见过轩辕诺一次,可他那双眼尾略弯、眼神迷离的桃花眼;他那总是微微抬起下巴,斜睨着眼睛对人傲然轻笑的样子,她如何能够忘记?
十年了,她不仅能将他的神情与模样栩栩如生地画在纸上,更将他刻入了心里。
“华琛,父亲今日便要见我。在此之前,我想见见赵王,你能否帮我?”慕容映霜诚恳地望着慕容华琛,说出了她考虑已久的大胆想法。
慕容华琛惊讶地回望她。过了许久,他才道:“或许这是惟一的好办法!五姐长得如此貌美,赵王见了定然会动心的!如今,也只有赵王出面,才能阻止父亲将你送入宫。五姐,我不想你入宫,我不想你像大姐一样,被后宫的人害死……”
慕容映霜用手中帕子一把掩住了华琛的嘴:“没有依据,不要胡说!”
“五姐,我知道了。”慕容华琛点头道,“你等我,我这便去帮你约见赵王!”
“嗯,先不要说要见的是我!”
“明白!”慕容华琛会意,灿然一笑,转身下楼去了。
那日午后,慕容映霜在华琛的陪伴下来到白云山脚一座巨石旁,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远远地,一辆华丽的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她看见一位颀长贵气的年轻男子钻出车门,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他身着华贵的蓝底黄纹四爪蟒袍,墨发在发顶用镶珠玉冠冕束住小半,其余则肆意地长长披洒下来。
山风吹拂,随着他大步踏来,他墨发飘飞,衣袂轻动。
与十年前相比,他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身量高大得令她有些生畏,而那镶嵌着深蓝宝石的银色抹额,从他完美的前额绕至脑后,让他更显得流俊魅,令人不禁怦然心动,不敢直视!
随着他步步走近,慕容映霜能听到自己的心口“怦怦怦”地急跳起来。
“华琛,你有要事找本王?”他的声音清醇而动听,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赵王,这便是我说的重要之人,她有要事见你。你们聊,我先行回避!”慕容华琛说着,转身急急地跑开了。
将目光从慕容华琛的背影上收回,轩辕诺那双绝美桃花眸中的璀璨光华,终于悉数聚落到慕容映霜脸上。
“请问,你是……”轩辕诺缓缓开口。
他果然,不认得她了。慕容映霜心中轻轻一痛。
可是,十年前年仅六岁的她,虽只见过他一次,却将他的模样与神情牢牢地记在心中。如今虽然他已长大,她却仍是能一眼便认出他来!
“我叫慕容映霜,”她试探般地提醒他,“华琛的姐姐,慕容华章的五妹!”
“哦?”轩辕诺微微一笑,直笑得春风荡漾,十里花开,“听说慕容司直家中,确实有好几位妹妹!”
慕容映霜心中再次隐隐一痛。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吗?
她忽然想起,他或许从来便不知道她的名字。
身为庶女,她甚至不能明正言顺地说是父亲的女儿,也配不上太尉府五小姐的身份。就连名字,姐姐们是韵味雅致、古今无数诗人赞颂的“月”与“雪”,而她却是极不起眼、稍纵即逝的“霜”。
他定然知道姐姐们的名字,可是他或许并没有听过她的。
“王爷曾经见过映霜的。”慕容映霜决定继续提醒他,“十年前,映霜曾跟随兄姊们去过摄政王府,并初次见到了王爷!”
“哦?是么?”轩辕诺轻眯了好看的桃花眸,似在回忆中搜寻。
“王爷真的不记得了么?”慕容映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无力的一句话。
轩辕诺默不作声,显然如她所言。
慕容映霜低下头,暗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鼓起勇气道:“我们曾经有过一个约定,王爷记得么?”
“什么约定?”
“拉钩的约定!”慕容映霜缓缓地将右手将到面前,伸出了小尾指。
“拉钩?”
那迷离的眸光看在慕容映霜眼中似曾相识,也可冷漠地提醒着她,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华琛说得没错:当年的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把那个约定当作一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慕容映霜差点儿就想立即转身离去。如果他已完全不记得她,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为何还要来找他?
可是,既然她好不容易才在十年后重遇他,既然除了这次,她再也没有机会提醒他,她不愿就这么放弃机会!
“那日,在摄政王府偌大的后花园,王爷与大哥华章、二哥华鉴,映霜的两位姐姐,还有映霜一起玩耍……”慕容映霜认真地讲述起那日的情形。如今想来,那热闹的一幕竟是她十多年来最开心快乐的回忆,“王爷突然想玩民间新郎倌娶亲拜堂的游戏,于是,便让映霜给王爷扮演新娘子……”
“然后呢?”轩辕诺轻轻皱起了眉头。
“然后,王爷便与映霜有了那个约定……”
“实在对不住!本王真的不记得什么约定。”轩辕诺微抬起下巴,又是十年前那副傲然不羁的神态,“本王少小之时,去摄政王府找本王玩耍的小伙伴太多,本王实在是记不清,谁是谁的妹妹了。”
慕容映霜差点又想转身逃走。心中那感觉,竟是屈辱与凄酸。
她心心念念等了十年的约定,在承诺者那里竟似一阵风,早已飘散无踪不留任何痕迹!
从他脸上有些不耐的神情,她甚至看得出,若不是看在她一界女流的份上,他或许并没有耐心在此多费口舌。
他那番话,已经是极给她面子,极其顾及她的感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