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亲征,说是为了东昊,可是霜儿怎能不明白,我更是为了你?”轩辕恒伏在她肩颈间,嗅着她熟悉的芳香,感慨轻语。
“可是,我们以后怎么办呢?我怎样才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慕容映霜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隐忧。她一直在担心,自己回到洛都之后,如何以慕容嵩之女的身份继续留在宫中“或许,做一个隐姓埋名的宫女,甚至改变容颜留在宫中侍奉你,才是我最好的出路。那样,我还可以时时有机会看一眼我的纬儿……”
“傻霜儿,不必多想。”轩辕恒伏在她耳边温柔轻语,“这一切再不必你忧愁,我自有妥善安排。我说过,我要与你执手共看天下,你只须给我一些时日,给我一些信任,静心等待!”
听到他笃实的话语,慕容映霜静静地笑开了。他要她给他信任,那么,她愿相信他,再不疑惑。
“那么,我们何时回洛都?”
“三日后,便可起程了。”
“这么快?西越之事怎么办?”
“我会让诺继续留在西越,直至助凌漠风打回西都。”
听轩辕恒提起轩辕诺,慕容映霜不禁心中感慨。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爱过诺的,在成为轩辕恒的妃子之后,她也以为自己仍然爱着他。可是,在与恒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才真正看穿了自己的心,也才真正懂得爱的滋味。
她一直蒙蔽着自己的心,她一直看不清这一切。当她看清这一切之时,她已幸运地得到了轩辕恒浓浓的爱,也让自己的心幸福地找到归属。
可是,她开始感觉到,对另一个男子深深的歉意。
黄昏时分,当她骑马走到山脚一处湖边之时,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奇特的乐声。
铜哨子!
若有若无的哨子声在从湖面远远飘来,众人皆没有觉察,可她却听出了。
是轩辕诺,正在吹那乐声孤寂、苦闷难消的铜哨子……
“陪我到湖对面看看!”迟疑一阵,慕容映霜决意前往见轩辕诺一面。
日后回到轩辕恒身边,她与轩辕诺或许再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了。此时她心有所属,或许本不应再见他。可是,她又如何忍心见他如此孤寂痛苦下去,深陷无望的情感而无法自拔?
在众侍卫的伴随下,沿着来到了远离军营的湖边一角,慕容映霜对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见见赵王。”
抬步走近,铜哨子声停了下来。
独自坐在一个山坡之上,本面向湖面吹奏的轩辕诺,放下唇边的铜哨子,缓缓回过首来。
看见她,他没有说话。
或许说,他本来想自然笑一笑,说出一句客气的话来,却终是说不出。
慕容映霜信步走上山坡,在离他数步之遥站定:“赵王好雅兴,坐在此处吹哨子!”
轩辕诺顿了片刻:“我以为坐在这里吹,别人听不到。”
“可是我听到了。”慕容映霜说着,带着轻笑坐了下来。
“你不会以为,我坐在这里吹哨子,故意引你前来的吧?”轩辕诺低眸说道。
“我怎会以为你是故意?”慕容映霜唇边蕴着浅笑,语声却是带着了然感慨,“是我听这哨子声过于孤寂,便自己寻来了。”
“孤寂……”轩辕诺低声重复着,抬眸望向了湖面。
一阵微风吹来,吹得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也吹起了他额边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让他的神情更显凄清落寞。
慕容映霜看得有些不忍,不禁轻声道:“你是天下人人艳羡的赵王爷,不该与这孤寂为伍。”
“那么,我该与谁为伍?”轩辕诺说着,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温柔地看向了慕容映霜。
“你拥有让人羡慕的一切,那么多女子对你倾心慕恋,你该与欢笑快乐、幸福情深为伍!”慕容映霜真诚说道。
“幸福情深?”轩辕诺怔怔地看了她一阵,才忽地眯眸自讽笑道:“你是见我满腹愁绪,实在看不过眼,因此特意前来开解我的?那么……谢谢你。”
“诺,这孤寂苦闷的哨子声,不该属于你!”慕容映霜皱眉。
轩辕诺沉思了好一阵,终道:“是啊……这孤寂苦闷的哨子声,让听到之人也会心情不好过。而这铜哨子,曾跟在你身边许久,实在……不应再留在我身边。”
“诺……”慕容映霜想起铜哨子跟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自己身处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却是他通过这铜哨子给了她那么多的支持、帮助与依傍,不禁心中慨然。
“这铜哨子,再送还给你也不对;我留在身边,总是这么吹,你也觉得不好……”轩辕诺说着苦笑一笑,举起了托在右手掌心的那只铜哨子,“既然如此,便放它自由,弃了它吧!”
铜哨子被扔出好远,轻轻落入湖心,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见慕容映霜一阵发愣,“这下好了,终于把那烦恼玩意儿扔掉了。从此,我再也吹不了那么孤寂苦闷的哨子声,你也不必听着心烦了!”
慕容映霜看着灿若春的笑颜,怔了一阵,道:“但愿你真把那些烦恼抛开了。铜哨子既然扔掉了,便彻底把它忘了吧!”
“这湖深不可测,那铜哨子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便让它永远留在这荒山深湖之中,留在这异国国土之上吧!”
轩辕诺说着一跃站了起来,一边拍拍衣袍上的尘土,一边开心轻笑道:“走吧走吧!把这烦恼的东西抛掉,果然感觉轻松多了。我们快回去,免得皇兄四处寻你!”
看着轩辕诺一脸灿烂的笑意,慕容映霜疑惑审视着他:“你真的……能抛掉?”
“怎么就不能抛掉?你希望我一辈子抛不掉么?”轩辕诺一脸不羁的笑意,“走吧,免得皇兄知道你我在这荒山野领独处这么久,以为我又要拐走你!”
“拐走?”听轩辕诺竟像没事人一样说出如此玩笑,慕容映霜弄不清他是什么状况,“他怎会那样以为?”
“怎么不会?他向来疑心重,尤其是与他的女人有关之事。走吧!我怕他知道今日之事,下旨要我的命!”轩辕诺认真说着,率先抬步走下了山坡。
慕容映霜明白他故作轻松的用意,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跟着他下了山坡,两人并排向候在不远处的侍从们走去。
“听说你拒绝了凌漠风和亲的请求。其实,西越六公主凌漠雪,还有五公主,你的漫舞,都是很好的女子,又都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何一口拒绝?”
“一个魏芷依已经够我对付的了,你还要我把她们两个也娶进赵王府?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么?”轩辕诺一改适才的一本正经,故作不悦道,“你自己不肯跟我过,也不应这样害我!”
听他又再口出狂言,慕容映霜连忙停住脚步,认真说道:“诺,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玩笑话。”
“呵呵,你怕他听到么?”轩辕诺满脸不羁与不屑的笑意。
“我不是怕,我是……”慕容映霜想说,她是“不忍”。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故作潇洒。可是,看着他俊脸上魅惑不羁的笑意,她终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即使他那笑意与轻松是有意装出来的,也比他满脸愁苦落寞的样子,要让彼此心里都好受些吧!
赵王轩辕诺带着十万东昊大军主力,留在西越国土助凌漠风攻回西都,逼西越皇帝让位。
至此,西越的太子凌漠云与深受西帝宠爱的二皇子凌霄已死,除了三皇子凌漠风,西越便只有几个不成气候的小皇子。
凌漠风与先太子相比,为人更加狠辣冷酷,做事也更加果断决绝,一时两方联军声势浩大地攻回西都,吓得西越皇帝与萧皇后胆战心惊,连夜与近臣相商让位保命之法。
因此,前后只不过一个余月,凌漠风便顺利地登上了西越帝位。轩辕诺在接受西越新帝的盛情宴请之后,才带着西越热情奉上的珍宝贡品,以及东昊的十万大军回到东昊国土。
却说轩辕恒与慕容映霜早在一个余月前,便在数千侍卫的护驾下,先行返回洛都。
两人一路甜蜜相依,同食同住,不分彼此。在即将回到洛都的前一夜,轩辕恒在队伍驻扎的营帐前,拥着慕容映霜同看满天繁星,心中却是依恋不舍。
“霜儿,从明日开始回到洛都开始,你们将暂时分别一个月,可知我心中有多么不舍?”
听到他如此话语,看着他脸上难舍之色,慕容映霜心绪平静:“恒,今夜终于可以告诉我,你将如此安置我了么?我自知此后再不可能以真实身份留在你身边,因此无论你怎样安排,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霜儿,我早已想到一切,并已安排好了一切。”轩辕恒转过身来拥着她,一手怜爱地托起她的俏脸,深情讲述,“今后,你再也不可能是慕容映霜,再也不是逆臣慕容嵩之女……可是,你永远是我的霜儿!”
闻言,慕容映霜容色镇定,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她早已想到,他会让她改换身份。
“明日回到洛都之后,我会让一队人马直接将你送到霍大将军府上去。”
“霍大将军?”慕容映霜脸上掩不住那一丝讶然。
“没错!此后,你便是征远大将军霍孟的幼女,神威大将军霍萧寒流落在外的庶妹霍霜儿。而你‘母亲’的身份,将是霍孟留在家乡的一位侍妾,并且早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