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你说我先生坏话这一点,我便不能跟你走!”慕容映霜一脸不悦,“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一个有意挑拨离间我和先生的恶人?”
说着,慕容映霜背起药蒌子,便要绕过轩辕诺的阻挡离开。
“霜儿,你跟谁在那里说话?”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轩辕诺身后传来。
慕容映霜脸上一喜:“哼,我先生来了。你快让开!”
听到身后的声音,轩辕诺神色瞬间变得冰寒。
他冷着眸光缓缓转过身,看着不远处那位长身玉立、灰衣飘飘的西越太子:“凌漠云,或许是你救了她一命?可是,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竟让她彻底忘记了一切?”
凌漠云阴沉着脸,一声不哼便拔出身上长剑飞跃而来:“霜儿,他并非善类。快跟为师回去!”
慕容映霜闻言愣住,看看举剑飞至的先生,又看看眼前“并非善类”的俊魅男子,一时不知是该拔腿离开,还是该帮着先生对付眼前的恶人。
只是一愣神的瞬间,她已听到两剑相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轩辕诺也已拔出腰间长剑,迎上了飞至身前的凌漠云。
一时剑光四闪,两人身形飞跃腾挪,招式变化极快,直看得慕容映霜眼花缭乱,只有呆立当场的份。
她以为自己跟着先生学了那么久的“飞天剑术”,也算有一定身手了。可如今才知,自己那点功夫在他们二人面前,根本便不值一提,更不堪一击。
先生如此辛苦地一招一式教她剑术,可她这点儿本事,何时才能帮助先生对付仇人呢?
直痴想间,轩辕诺已用力举剑一推,将凌漠云震得后退了两步,他伸出左手抓住正在发愣的慕容映霜,便要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准备带着她飞身而去。
慕容映霜被他猛然拉得撞入他的胸膛,不禁震惊得瞪大双眼,仰首看着眼前俊魅至极的男人的脸。
可下一瞬间,她的另一只手被飞身而至的凌漠云紧紧牵住,用力将她扯离了轩辕诺的胸前。
“哎哟,你们放手,好痛!”慕容映霜两只手分别被两人紧紧抓住,而她便如一只无力的风筝,张着两臂任由两人往各自的方向用力撕扯。
“啊……痛!”在她再次痛呼出声的同时,她已被狠力拉到了凌漠云身前。凌漠云阴着一张脸,搂起背着竹篓的她,转身跨几步,便跳下大石飞奔离去。
慕容映霜怔愣的眸光从凌漠云冷沉的脸上移开,不自觉地向身后望去。
那个自称轩辕诺的俊魅男子,仍手执长剑站着大石之上,轻蹙眉头,眸光紧紧地地跟随着她。
尽管离他已越来越远,可她分明能感觉到他眸光中的担忧与心疼!
她记得,在她第一次忍不住喊痛的时候,他紧捉着她的手稍微松了一下。而在她第二次忍不住喊痛之时,他彻底放了手。
他到底是她的什么人,竟然如此害怕她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痛苦与伤害?
或许是怕轩辕诺跟踪上来,凌漠云并没有带着她回到他们的住处,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奔了好久,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他们才停了下来。
“先生,那个人到底是谁?”慕容映霜盯着凌漠云始终阴沉的脸,小心问道,“他便是我们要对付的恶人么?”
“不是。”凌漠云并不看她,而是抬目望着远山说道,“但他同样是为师的死对头。他若然对你说了什么,一定是为了离间你我的关系。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也没说什么。他只说他以前认识我,他还说我的名字叫慕容映霜,而他叫做轩辕诺……”
“没错,这些事正是为师要告诉你的。”凌漠云终于冷冷地转过脸来,紧紧地盯着她道,“我们的仇人正是他的兄长,轩辕恒,也是东昊的皇帝!”
“皇帝?我们竟要去杀皇帝么,那得有多难?”慕容映霜一脸震惊。
“正是因为难,为师才要努力去做此事。为师早已说过,我们是西越人,而为师,便是西越太子!”
慕容映霜张开了嘴,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相信?”
“不是!”慕容映霜连连摇了摇头,“霜儿不是不相信先生您是西越太子。霜儿只是觉得,自己的先生是西越未来的皇帝,而要去对付的又是东昊的皇帝,霜儿突然觉得,突然觉得自己……好重要!”
凌漠云冷沉的嘴角终于弯起了一丝笑意:“没错,霜儿你是天降大任!”
慕容映霜认真地盯着凌漠云,想了想,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先生是霜儿的恩人,霜儿定不负先生所托。”
凌漠云满意点头:“好!轩辕诺看来并没有追上来,我们立即回去准备起程。”
“起程?我们要去哪里?”慕容映霜惊问。
“我们的行踪已被东昊人发现,只有立即离开此地,日后再作打算。”
“那么,我们是要回西越么?”
凌漠云并不答话,转身便走。慕容映霜知道先生不想她再追问,只好忍着心中好奇闭了嘴,快步跟上了他。
轩辕诺回到漫舞与凌漠雪所在的山洞时,已近黄昏。
怕凌漠雪被轩辕诺点了的穴道自动解后她会反抗逃走,漫舞早已用布条将凌漠雪的双腿与双手捆了起来,让她坐在洞内。
见轩辕诺回来,漫舞连忙迎了上来:“公子,找到她的踪迹了么?”
轩辕诺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便在凌漠雪对面的山洞壁边坐了下来,默默地思索着解救之法。
凌漠云身边高手如云,对他又已有防备,他该如何及时将慕容映霜救出呢?
漫舞看出他正在苦思冥想,也不再打扰。
她到山洞外摘了些充饥的野果回来,又趁着天未完全黑下来,在林中拾了不少柴木,在洞内点起了篝火。
红红的火光映照在轩辕诺俊魅无双的脸上,他只是眼望漆黑的洞外沉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绝世俊颜与出神的惑人神态,早已悄悄落入了洞内两名女子的芳心。
凌漠雪在吃了一些野果之后,又被漫舞用布条紧紧地捆住了双手。
望着轩辕诺始终旁若无人的神情,想到自己身为一国公主,如今竟要受此委屈,又始终被他视作无物,她心中更感酸楚。
轩辕诺突然从洞外收回眸光,一双桃花眼转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凌漠雪俏脸一红,心如撞鹿,竟不自觉地垂下了双眸。
“对不起,凌漠雪,我这次又要利用你了。”轩辕诺突然淡淡开口说道,态度却似诚恳。
闻言,凌漠雪猛然抬起眸光看向他。
“虽然,每次利用到你,我都有些过意不去。可是,谁让你是西越的公主,凌漠云的妹妹?因此我心中虽有愧疚,却也是不得不为,你若要仇恨我,也由得你了。”轩辕诺说得极是坦然。
“你也会对我有所愧疚么?既然愧疚,为什么还要……”凌漠雪竟有些哽咽。
“一次,两次……只要你有价值,我会一次不少地利用你!只能说,遇到我,是你运气不太好。”轩辕诺冷酷说道。
他如何不明白,这位西越公主对自己情有独钟。可是他只愿假装不知。
“是的。我宁愿,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想起自己上次被轩辕诺利用换回慕容映霜,而她竟还心甘情愿地掩护他们逃走;想起自初见他便对他难以忘情,甚至朝思暮想,几要成疾……
可这一切,他或是无知无觉,或是毫不在意,甚至如今还要冷酷残忍地再次利用她,凌漠雪禁不住长睫一眨,两行泪水便滑落了下来。
摇曳火光下的泪眼,足以触动人的心事。
轩辕诺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来。
他解开捆住她双手的布条,一手拿起举到了她脸前,好心地提醒道:“女人的眼泪很珍贵。因此,不要让它轻易在一个男人面前流下来。擦一下吧!”
“既然女人的眼泪很珍贵,当它因你而落,却为什么不能触动你?”凌漠雪泪眼朦胧,对着面前这个单相思了将近一年的男人大胆相问。
轩辕诺望着她的眸光没有一丝波澜。他想了想,终是幽幽说道:“因为,我心里已装满了另一个女人的眼泪。”
那个名叫霜儿的女子,看似清冷,却在他面前落了那么多次的泪。
从她入宫前约见他,他看见了她转身离去之时落下的那滴泪;到她为他挡箭受伤后,被他强行拉钩时伤心气愤的泪,发热迷糊时紧紧扯住要他带她走的泪……早已将他的心填满。
及至后来,她吹铜哨子求他带他去慕容府,她看到她娘亲终难逃一死,还有她跳下山崖之时……她那些泪,都让他心痛异常。
而那些泪,也皆因他当初的错过而造成的吧!他又如何能不暗暗发誓,让她此生不再伤心流泪,而只有幸福欢笑?
“你是说,若有其他女人因你而落泪,你便只能是辜负了么?”凌漠雪抬望轩辕诺,怔怔问道。
轩辕诺轻轻地点了点头,站起来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若说辜负,他辜负的又何止凌漠雪一人?
凌漠雪尚且与他毫无关系,可赵王府中的魏芷依,早已被他纳为侧妃,除了对他有所期盼,此生怕是再无其他出路了。
对魏芷依他尚且没有恻隐怜悯之心,何况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异国公主?
脑中响起魏芷依那一声声娇嗔的“诺哥哥”,他皱起眉头,心烦地甩了甩头,决计不再多想。
看来,惟有待日后找个机会给母后写封信,请求母后劝皇兄下一道旨意,将那魏芷依遣出赵王府去。那么,他在洛都便再没有什么可牵绊他的烦心事了。
“请问你此次利用我,可会让我丧命么?”凌漠雪忽又开口问道。
“那便要看你兄长,是否配合了。”轩辕诺淡淡回了一句,在火光中闭上了双目,似乎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凌漠雪神色黯然地看着他,不甘的眸中仍有泪光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