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不断扩大搜寻的范围,今后即使查到天边,你也要将她的踪迹寻到,不然,切莫再回宫见朕!”轩辕恒的语气已恢复了冷静。
“微臣领旨!”宋巍说着站了起来,毅然出宫,再次带着众人搜寻去了。
轩辕恒独自站在房内,负手沉思。
“奴婢见过皇上!”轻歌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轩辕恒一动不动,过了好一阵才道:“你为何又来了?含章殿如今需要你好好打理,你为何又擅离职守?”
“皇上,奴婢是为菡萏公主之事来向皇上禀报的。自从娘娘不再回宫,菡萏公主便终日哭喊着要‘母后’,奴婢虽是极力抚慰,无奈……”
望着轩辕恒高大的背影,轻歌能感觉到那落寞后面的焦灼与痛苦,因此也犹为注意起自己的措辞来,“小公主天性本开朗爱笑,以往只要能每日见到娘娘,也不需要娘娘怎么哄着逗着,便是乖巧懂事、天真快乐得很的一个孩子!可如今不见娘娘,她或许也猜测到了什么。四岁多的孩子,夜间恶梦连连,日间不言不语。一旦开口,便是泪水涟涟地哭喊着要‘母妃’,奴婢们听着看着,如何能不心疼?”
听完轻歌的禀报,轩辕恒终是回转身来:“那么,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唉!她若是继续留在含章殿中,奴婢们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轻歌道,“奴婢便想,若是将她送到南宫太后身边,是否会好一点?”
闻言,始终面无表情的轩辕恒略一思索,不觉点了点头。
“奴婢虽然也舍不得小公主。可是到了南宫换个环境,小公主不会再时时想着娘娘。加上太后天性慈爱,又有小楚王在南宫之中。小公主虽然年纪尚幼,却是极懂得疼爱小王弟的……”
“那时娘娘教小公主要疼爱小王弟,小公主便总是瞒着我们,偷偷地跑去亲亲小楚王呢?”想起含章殿过往那些平静而快乐的日子,轻歌不觉轻轻地笑了起来。
抬起头,却见轩辕恒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似有若无。
轻歌不禁暗暗感慨。只怕那样温馨的场面,以及有慕容昭仪的快乐日子,今后在皇宫中再是不可能有了。
“便按你说的去办吧!朕今日派人去跟太后说一声,便命人将菡儿接到南宫去。”轩辕恒淡然说完,再次缓缓转过身,看着窗外沉思。
如此安排,对菡儿终是个好事。只是今后那含章殿中,便更加落寞冷清了……
“是!奴婢告退,也恳请皇上保重龙体!”
轻歌在身后关切说道,“皇上心中的痛,奴婢向来是能明白的。奴婢跟随在皇上身边十多年了,又怎会不知道皇上的心事?以往皇上每次到华碧苑去,那发自内心的高兴,恐怕只有奴婢看得出来吧?只是如今娘娘下落不明,还请皇上切莫要忧思太重……”
见轩辕恒高大的背影一动不动,也始终不发一语,轻歌无奈暗叹着,又继续劝道:“人云,情深不寿,皇上心思过重,却又不欲让外人看见,奴婢实在担心,如此更会损耗心血……”
“好了,你不必再说。”
轩辕恒终于举起一手,挥了挥道,“朕知道了,你且去办事吧!”
即使是心腹之人,他也不愿自己的心事被她说得太透。
轻歌了然地微一屈膝,低首躬身退了出去。
凌漠云与赵太师,带着慕容映霜及一行人马又走了数日后,在蜀地一片山林中安置下来。
慕容映霜只觉他们的车马进入山林之后,又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处景色秀美、人烟稀少的深山。
却没想到深山之中,竟有着几处房屋庭院。由于入山道路崎岖难行,外人没有指引,还真是难以找到这个地方来。
“先生,我们要在这里住下么?”慕容映霜下了马车,便跑到凌漠云身边问道。
若然急着向西赶路,他们又何必费时费力拐入这深山之中?
凌漠云冷然不语,只顾着翻身下马。他四处走着看了看,仿佛这是个他曾经熟悉的所在。
“这里,便是先生与赵先生以往住的地方么?这里是你们的家么?”慕容映霜跟在他身后问道。
“这里不是为师的家。”凌漠云转过身,对着她淡淡一笑,“不过,为师与赵先生商量了一下,觉得暂且留在这里不回去更好。因为,我们有一件大事要办!”
“大事?什么大事?”慕容映霜讶然问道,“是跟先生您的敌人,射伤那孩子的恶人有关么?”
“他不是为师的敌人,他是我们的敌人!知道么?”凌漠云一双冷峻秀眸盯紧慕容映霜,认真地纠正道。
“哦,对了,霜儿说错了。先生的敌人便是霜儿的敌人,先生的仇人便是霜儿的仇人!”
“没错。他是为师的仇人!不仅有一箭之仇,更有上天注定的国恨家仇。此仇不报……”凌漠云望着慕容映霜,又再得意一笑,“非君子!”
那凌漠云与赵太师竟是对这住处极为熟悉,他们很快便住入了各自的屋子,众人也很快地便把一切安顿了下来。
凌漠云为慕容映霜安排了一间独立厢房,便在他所住主间的一侧,只有一道之隔。
见慕容映霜站在厢房内上下打量,又走到窗前探头向外看了看,凌漠云淡笑着走了进来:“怎么,霜儿对自己的住处还满意么?”
“嗯,霜儿很满意,谢谢先生。对了,先生,霜儿以往也是住在这里的么?”
凌漠云含笑不语,似是默认。
“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慕容映霜轻轻摸着那些窗棂几凳感叹着,她忽又抬头问道,“那个孩子呢?他住在哪里?”
“他住在后面几排房子里,你对他为何如此关心?”凌漠云眼中闪过一丝莫明疑惑。
慕容映霜道:“霜儿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何他还昏睡不醒?他还有醒来的可能么?”
“为师也不知道。他能捡回一命,已经值得庆幸了。”
“原来这样……我们的仇人,可真是可恶啊!”慕容映霜一手摸着窗棂,望着窗外陷入沉思,“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都下得了那么重的手,那心该有多狠?”
“哼哼!”凌漠云鼻中哼出两声冷笑,“他的狠,或许你如今还不能真切感受到!”
“如何不能呢?光是看着那孩子惨白的脸,还有那双可能永远也不会睁开的眼睛,我便能感同身受了。”慕容映霜幽幽叹道。
回转身,见凌漠云正眸光浅淡地看着她,慕容映霜突然嫣然一笑,快步走到他身前:“先生,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学本领?你说过,待我们不用忙着赶路之时,你便可开始教我习文学武了!”
“从明日开始,你便要用功了。”
凌漠云如同对着一个优秀好学的得意弟子般,满意而宠溺地轻笑起来。说着,他还从腰间摸出了一本书册,“这本书,你今夜先看看,有不明白之处,明日问为师。”
“飞天剑法?先生你要教我武学秘籍么?”慕容映霜将那书册接过来,“先生,为何我将以往所有的人和事都忘了,却还认得字呢?先生,这些字,可都是你教我的么?”
面对她一迭声的追问,凌漠云仍是神情浅淡:“你忘记了一切,是因为喝了治病的药所致。那药会麻痹你的一部分记忆,尤其是关于喜怒哀乐的人与事。可是你会说话,会走路,分得清人与物,能断文识字的能力,却是不会因此受损!这便是那药的独特之处,因此,那是一味极好的药!”
凌漠云的眼神中,甚至有一丝得意与傲然。
“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可是先生你,为霜儿开的药方子么?”慕容映霜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那眼神里的惊惑分明便是:原来,是先生让她忘记了一切?
“霜儿,你须知道,你那病若是不治便只有死路一条。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暂时忘记以往的事?”凌漠云神色自若。
慕容映霜认真的想了一阵:“先生说得对!为了活命,暂时忘记一些事又有何妨?若是令人痛苦之事,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才好!”
“如此,才是为师的好弟子!赶紧收拾一下,吃过晚膳后,好好看看此书吧!”凌漠云叮嘱道,“霜儿若学成了此‘飞天剑法’,与为师双剑合璧,想除掉我们的仇人并非难事!”
“双剑合璧?”慕容映霜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美眸,“这飞天剑法真有那么厉害,可以除掉那十恶不赦的仇人?”
可是凌漠云却不顾她的疑问,只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纤长妖的身子:“剑法之事,不是霜儿应该担忧的。为师如今只是担心,霜儿是否有那样的悟性与天赋。若然没有,为师将有多么失望?”
“先生,霜儿定会努力发奋,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有些事,并非想发奋便能办成。”凌漠云带着疑惑望着她,“不过,霜儿向来聪明,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慕容映霜双手捧着那册剑法,有些虔诚地望着凌漠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非要学好这套剑法不可!
翌日一大早,凌漠云便将慕容映霜带到了屋后山岗之上。
站在距离她十步之处,凌漠云突然摘下身旁一片树叶,便向慕容映霜身上轻掷而去。
“哎哟!”慕容映霜应声倒地,双眉紧皱,痛苦难耐地用双手揉着膝盖上的痛处,“先生你为何用石子打我?”
“看来,你果真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凌漠云神色冷峻。
“先生,你以前教过我么?可我真的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慕容映霜坐在地上,委屈地揉着膝盖,痛得根本站不起来。
“因此,为师为你挑选的这套‘飞天剑法’是极为合适你的。此剑法以巧取胜,最讲轻灵、速度与巧劲。”凌漠云说着,双目凌厉狠辣地扫向她,“还坐在那里做什么?快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