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与轩辕诺向来清清白白。
“霜儿半夜睡不着,便起来走走。”她并不善于撒谎,因此低下了螓首。
“走走?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么?”轩辕恒声音很轻,却很冷。
这是入宫后的第一次,慕容映霜跨前半步,让自己的身体,包括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亲昵地贴上他透着寒气的高大身躯。
然后,她主动抬起双臂轻轻搂上了他的脖子,羞涩带笑地看着他轻语:“霜儿在等你,恒!自从怀上纬儿之后,我夜间总不能很好入睡,除非,有你抱着我……”
她的俏脸悄悄地红了,终是羞涩地低下了头。如此亲昵撒娇的话语,她虽知道该怎么说,却实在不好意思全说出来!
然而,正是这欲语还休,羞涩低头的温柔,最能打动男人坚硬的心。
轩辕恒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冷寒之气,终是慢慢消散。他低头审视着她长睫轻眨,两颊飞红的俏脸,终于伸出双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决计不再让身怀有孕的她,这夜再担惊受怕,焦虑不安。
他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决定将她抱到床榻上早些安睡。
慕容映霜仍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这时,她红红的俏脸正好凑在他耳边,不禁羞涩轻问,吹气如兰:“恒为何总要亲自将我抱上了床,我自己也会走的。”
“因为我喜欢……”轩辕恒也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样抱着霜儿!”
宠溺的轻语,让慕容映霜的心轻轻地颤动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喜欢”两字,尽管不是说喜欢她,而只是喜欢这样抱着她,但已让她觉得如此受用,甚至,心底有丝丝甜蜜涌动的感觉。
心头,似有千万种感觉想要决堤而出;心底,又似有千言万语想向他表述……可是,每每在面对他之时,两人的话却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而两人在亲昵之时,也总是表达一半,而压抑着另一半的冲动。
但即便是这种极有克制的相处,也让人感觉到极为温馨和谐。
躺在轩辕恒结实的肩臂上,慕容映霜不再胡思乱想,很快便安然入梦。
第二日早朝之后,轩辕恒便将轩辕诺叫到了御书房。
见轩辕恒阴沉着脸,轩辕诺不禁笑道:“皇兄好像,甚为不悦?”
“你难道不知朕为何不悦?”轩辕恒一声冷笑,“朕只问你,你可去见过母后了?”
“见过了。臣弟几乎日日去向母后请安。”
“那么,母后可有提过,你早已该立正妃之事?”
闻言,轩辕诺默然不语,便连适才脸上的笑意也淡淡地收了起来。
“你年纪已经不小,至今赵王府中却只有一位侧妃,立正妃之事你已一拖再拖,如何能够再拖下去?至于正妃人选,魏太保的外甥女,赵大鸿胪的女……朕给你的选择已经很多了,你到底看中了谁?”轩辕恒冷肃问道。
“皇兄,臣弟早已说过,如今臣弟无心立正妃。皇兄若硬要将哪一个送入我赵王府中,便是害了哪一个!”轩辕诺极其认真地说道。
“你……”轩辕恒似乎被他大胆的拒绝着了,声音中是暗隐的怒意,“你如今无心立正妃,难道是在等着谁?你怎能有如此痴心忘想?慕容映霜如今是朕的妃子,日后也将永远都是,朕想问你,你是在等什么?难道,是想等着朕死么?”
面对轩辕恒首次在他面前无法隐忍的愤怒,轩辕诺不语,只冷冷地看着那九五之尊:“皇兄怎么知道臣弟在等谁?又岂能妄断臣弟在等什么?”
“哼!”轩辕恒冷笑起来,“朕如何不知道?你以为朕真的不知,你时时潜入含章殿?以往你还竟还敢在朕面前大言不惭,说是要去暗查宫中之事。可是朕如今只问你一句,暗查宫中之事,需要你赵王亲自潜入朕妃子的寑室中去么?”
轩辕恒强抑着怒气盯着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轩辕诺没有说话,眸中只有旁人读不懂的伤痛、落寞与无奈。
“这到底是你第几次进她的寑房?你告诉朕,你们做过些什么?”语气虽仍听似沉静,但轩辕恒觉得自己气势汹汹的质问,已经不像平日的自己了。
“皇兄以为,我们做过些什么?”轩辕诺终是出言回击,冷冷反问。
“那要问你!”轩辕恒紧紧逼视他的双眸。
“呵!”轩辕诺望着轩辕恒,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朕告诉你,你莫要以为朕死了之后,你便可以得到她!”
面对轩辕诺不屑的笑意,轩辕恒也明白自己的逼问甚是无理。以他对轩辕诺的了解,他知道他还不至于对他的妃子做出过份之举来,“即使朕死了,她也永远是朕的妃子,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轩辕诺惊痛暗藏的眸光,却迅速躲开了他无情的逼视,缓缓回应着他上一个质问:“皇兄以为,臣弟会对她做出什么来么?即使是跳落悬崖救她,两人共处山洞一夜,臣弟又何曾对她做出过什么?”
重新带着笑意的桃花眸,再次看向他的皇兄,想看看这皇帝听闻他的妃子与其他男子共处山洞一夜后,将是怎样的气恼。
可是,轩辕恒深沉的黑眸中,此刻却沉静无波,没有他想像中的熊熊怒火。
“如今想来,臣弟倒颇为后悔……”
“你!”轩辕恒眸中终于寒光一闪,掠过一丝怒意。
“哈哈!”见轩辕恒再也无法故作平静,轩辕诺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又正了神色道,“臣弟若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又何必等到如今,辛苦潜入后宫之中?皇兄如此揣测质问,臣弟可以不在意。可是,若然是她听到,她又该怎样想?尽管在后宫之中风波暗藏,她留下来更是前途未卜,可她却还是选择在留在皇兄身边。臣弟不知道,皇兄可曾想过,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轩辕恒只静静地听着,没有哼声。
轩辕诺又落寞说道:“臣弟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初没有求皇兄将她赐给臣弟为妃,以致于如今,她心里早已只装得下皇兄……”
“这些话,你便不要说了。”轩辕恒冷声打断了他,“她既已成了朕的女人,你便永远也不要再想。许多东西,朕都可以给你,甚至江山社稷,朕都可以转手交给你……惟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朕的女人!”
轩辕恒直直地盯着轩辕诺,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着。
轩辕诺无奈一笑:“皇兄的江山社稷,皇兄还是好好留着吧!皇兄明明知道,臣弟从来不会想要这个!”
“那么,你想要哪个?”轩辕恒的声音再次起了怒意,一双俊目也变得凌厉。
“臣弟什么都不敢要!”轩辕诺苦笑,“皇兄可满意了么?”
轩辕恒再次冷哼一声,道:“你她将你叫入宫中的?她跟你说了什么?”
同样不愿再纠结于能不能要她那样令他痛苦的问题,轩辕诺正色回道:“她对自己与腹中胎儿在后宫的处境甚为担忧,对众妃也有了防范之心。对于幕后指使秋若兮之人,她虽有怀疑,却无实证。所以,她希望臣弟可以帮她一把!”
“她竟然如此相信你?”轩辕恒望着窗外,轻轻说道。
“因为在这洛都之中,除了她娘,只有本王对她最好!”轩辕诺脸上又再浮起了调侃般的笑意。
“好了,你走吧!朕没有什么要对你说的了。”轩辕恒沉着脸走回座上坐着,冷冷地下着逐客令。
“臣弟告辞!”轩辕诺识趣地退了出来,留下那尊贵帝皇,让他独自在御书房中思索为何她的宠妃根本不愿相信他,依靠他,而去求助于一位宫外的王爷。
他同样不愿再就慕容映霜之事面对他的皇兄。因为面对,更让他确知他此生也她再无缘份。因此,交谈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便都让他的感到伤痛无比!
这日午后,轩辕恒再次踏进含章殿华碧苑的时候,慕容映霜正坐在庭院中轻拨琴弦,宫女们侍立在四周。
琴声悠扬动听,让人闻之心情舒畅。轩辕恒静静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用心倾听。
“这是什么曲子?”待慕容映霜轻缓地弹完最后一个琴音,轩辕恒笑问。
“这是我新作的曲子,随心而奏。”慕容映霜脸是恬淡的笑意。
“为我们的纬儿所作的曲子么?”
“嗯!”慕容映霜略略点头,脸上起了不好意思的红晕,“听絮语医女说,有孕之人常听些优美乐声,腹中孩子也会长得好,孩子他日性情,也会好的。”
“是么?他也听得到?”轩辕恒问道。
慕容映霜抬眸一笑:“应是听得到吧!”
“既如此,他的母妃已为他弹琴一曲,朕这当父皇的也该为他弹琴一曲才是!”轩辕恒认真说道。
“皇上也会弹琴么?”慕容映霜惊喜问道。可出言一出,她不禁不好意思地暗笑起来。
琴棋书画,本便应是轩辕氏皇族子弟自小必修的技艺。他们不止是“会”,甚至可以说是样样精通。轩辕诺应是如此,轩辕恒更是如此。
自己如此发问,未免显得可笑。
只是言为心声,想他如此威严冷漠的一个人,所奏琴音又是怎样的情绪。
可轩辕恒却不理会慕容映霜的惊喜、尴尬,以及沉思。他站起身来,两步走到了琴边。
慕容映霜想站起来让出位置,轩辕恒却轻轻按住她的香肩:“不必!来人,再添一张琴凳!”
很快,宫女便抬了一张琴凳过来,依着轩辕恒的指示,紧挨着慕容映霜的位置放了下来。
轩辕恒挨着慕容映霜坐了下来,左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背,右手则放到了琴弦之上:“我们便弹适才霜儿所作那首曲子吧!霜儿弹左手,朕弹右手。”
“这样,可以么?”慕容映霜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