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昨晚不该为了留下来陪诺哥哥,便不知不觉的,竟让诺哥哥喝醉了……”魏芷依一脸愧疚。
轩辕诺忽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绿。他本以为她是为她适才负气离去而道歉,却原来,又是为了他昨夜被她灌醉的糗事!
“本王认识你这样久,还以为你是不会喝酒的。想不到,你却原来还是个酒鬼!”轩辕诺讥讽道。
魏芷依俏脸一红:“依依自小喝酒便不醉,但却是极不爱喝的。那酒什么的,味道实在太难喝了……”
“哼!”轩辕诺一声冷哼,“本王昨夜喝醉之事,切莫乱传了出去。便是对你姐姐魏容华,也不能说,知道了么?”
“依依明白。”魏芷依乖巧应道,“姐姐和众妃,早已随大军回洛都了。”
“那你为何不随你姐姐回去?”
“依依是诺哥哥的妃子,自然是诺哥哥在哪里,依依便要在哪里的。再说,诺哥哥下落不明,依依如何能放心回去?”
魏芷依说着,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他如何能得知,他跳落悬崖这十日,她所担的惊,所受的怕?
轩辕诺不再说话,抬步便要走。
“诺哥哥你要去哪里?”
“本王要去见皇上。难道,你也要跟着去么?”轩辕诺眯着眼看她。
“不了不了,依依在碧涛阁等着诺哥哥。诺哥哥中午回来,依依命人备好午膳可好?”
“哼!”又再想起昨晚用膳喝酒之事,轩辕诺不爽地抬步离去,“酒鬼!”
走出十多步,他却听到魏芷依忽然在身后大喊:“诺哥哥!”
“又怎么了?”他回过头来。
“依依并非酒鬼,依依平日滴酒不沾的。”魏芷依认真地解释道。
轩辕诺本欲皱眉轻责,却终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好,本王知道了。”
魏芷依平生第一次得到他的温言回答,不禁难抑心头欣喜,脸上绽起如花笑意,目送着他转身踏出碧涛阁。
慕容映霜每日分三道喝下絮语医女熬制的养胎汤药,又在床榻上躺了两日之后,终是感觉腹中无甚大碍。
轩辕恒每日都会不时来看看她,每夜更在陪伴她入眠后,才自行离去。
这一日轩辕诺再来看望她之时,她已经可以带着众人在苑前迎候了。
“絮语医女与太医均说,霜儿的身子已无大碍。我们的纬儿,总算消停下来了。他,可真是个淘气的孩子!”
慕容映霜闻言不禁一笑。
每当谈论起他们的纬儿的时候,他们总是世间最温馨、最亲密的一对。因为,他们是纬儿的父亲与母亲!
慕容映霜一惊,连忙提醒道:“皇上!”
轩辕恒仿佛如梦初醒,长舒一口气停了下来。
“看来絮语医女提醒得对,朕不该在兰苑留宿,也不该总是与霜儿独处一室。”他自嘲般笑说道,“可是晚上不能陪着霜儿,朕心里又空落落的。”
“皇上不该将所有的妃子都送回洛都去。”慕容映霜不禁跟着取笑道。言毕,她又似想起了什么,犹豫着轻问了出来,“秋长使也随大军回去了么?”
“朕正想问你,”轩辕恒脸上已正了神色,“那日,你是如何坠落悬崖的?”
慕容映霜双眸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她告诉他,是秋若兮亲手将她推下了悬崖,他会否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而他与秋若兮的关系,到底又到了何种程度?
回到宫中,她又必须面对后宫的波谲云诡。
可是,在没有见到秋若兮,并亲口问问她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之前,她真的无法相信,那一切竟是秋若兮所为。
她更加想不明白的是,秋若兮为何要那样做?
若说是为了争宠,她这“宠妃”将秋若兮视为后宫的惟一知己好友,秋若兮何必害她?
难道,她竟以为没有了她慕容映霜,轩辕恒便将那“宠爱”转赠给她?
“是秋长使将霜儿推下悬崖的,对么?”轩辕恒直视她的双眸,沉声问道。
慕容映霜不禁一愣。
她原本还担心,轩辕恒不会相信看以一副天真烂漫的秋若兮,会做出那样无情狠毒的事来。
可是,他是查出来了,抑或是猜到了?
她记得那日,崖边那座巨石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任何人看到,秋若兮是如何将她拉离那巨石,再轻推一下让她坠落江水之中。
“那日你坠下悬崖之后,秋长使哭哭啼啼,伤心欲绝,说你是不小心失足滑落。”轩辕恒看着她,平淡叙述着,“可是,当时那悬崖边上只有你们二人,她如何能脱得了干系?因此,朕便将她暂时软禁了起来。只因心中担忧焦虑,急着四处寻你,也便没有心思审问她……”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起她坠落悬崖后他的心境。却原来,他竟也是感到担忧焦虑的么?
“若然再也找不到你,即使朕惩治了害你之人,解了心头之恨,又能如何?你终是回不来了……”停了好一阵,轩辕恒才又轻轻说道。
慕容映霜怔怔地望着他眸色深沉的双眸。
此刻,她竟突然觉得,她若然坠崖身亡,或是远走高飞再不回来,他定然会伤心欲绝,黯然神伤……难道,这只是她的错觉?
“你如今既已回来,一切真也便可以水落石出,朕也无须再审问她了。”轩辕恒恢复了平日的冷然,“数日前众妃与大军返回洛都,朕便继续将她囚禁在广林苑中,只等着你回来再作决断。”
“皇上,臣妾能否见她一面?”慕容映霜请求道。
在没有当面问清楚秋若兮之前,她不会轻易说出秋若兮便是凶手那样的话。
“霜儿的意思,那日果然是她将你推落了悬崖?”
轩辕恒神色也不禁有一丝的讶异,“朕虽然也有那样的怀疑,但却苦无人证物证。再者,朕以为,你们果真是极好的姐妹!”
这句话,无疑让慕容映霜心头一伤。
“所以,臣妾想当面问她一句话。”她轻轻说道。
轩辕恒想了想,道:“霜儿若然觉得只有见到她才能解心头疑问,朕自是可以安排。只是这秋若兮罪名既已坐实,便已是罪人一个。朕将命人严加看管,待押送回洛都后,再由尚书省刑部论罪处斩。而其秋氏一族,也难免牵连!”
听闻又是株连九族之事,慕容映霜不禁轻轻蹙眉:“皇上,并非臣妾心软,更不是替谁求情,只是这后宫的纷争,为何也要牵扯株连秋氏全族?”
“后宫纷争,向来绝非简单之事,其背后或有人指使,错综复杂,牵连甚多。秋若兮推你落崖,便是谋害龙嗣与后妃的死罪。此事必须细细查实审问,稍有幕后指使之人,绝不能轻易放过一个!”
轩辕恒声音沉静,眸光却是凌厉。
闻言,慕容映霜不再作声。
或许,轩辕恒说得有理。在秋若兮让人无法理解的行径背后,那些错综复杂之事,或许并非她所能想像。
因此,她更要亲自见到秋若兮,当面问个清楚!
三日后,慕容映霜的身子已彻底恢复。在轩辕恒的安排下,她终于来到了囚禁秋若兮的处所。
这,竟然是她第二次前往探看被囚禁起来的秋若兮。
第一次,是因她的贴身侍女偷偷下药害她失了第一个孩子。
而这一次,则是因她竟要亲手害死她与她的第二个孩子。
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
抑或是,这背后有一个笼罩着她的更大阴谋?
秋若兮所住的苑阁有着严密的守卫,而陪伴慕容映霜前来的,也是轩辕恒安排的宫廷侍卫。隔着侍卫们的重重护卫,她终于见到了秋若兮。
与上次见到囚禁的秋若兮,她立即跪地哭泣喊冤不同,这次的她一身素色衣裙,发髻简单得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见到慕容映霜,她竟是神情淡然,眸光平静。
因为宫廷侍卫的有意阻隔,慕容映霜只能在秋若兮身前十多步外站定:“我特意来看看你,你可有什么话说么?”
秋若兮站在那里抬起眼眸看她,没有言语。她的脸上只有漠然,完全不是上次的满脸愁苦、失落与冤屈。
那一次,慕容映霜一见她,便相信侍女下毒之事与她无关;
可是这一次,看到她淡漠的神情,慕容映霜更加笃实,她将自己推落悬崖是有意图有谋划的。
这两次事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那样做?”
慕容映霜凝视着她美丽的大眼睛。这双美丽的眼睛是秋若兮身上最吸引人之处,在当初入宫应选之时便引起了慕容映霜的注意与喜爱,“我在宫中并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你一个。因此,我想知道这个答案。”
“呵呵,姐姐,”秋若兮看着她,神情冷淡的脸竟轻轻地笑了起来,“姐姐真的好善良,比若兮还要单纯善良。姐姐怎会至今还想不到答案?姐姐难道不知,自己在三千后宫中惟一得到皇上的独宠,便早已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些我都知道。”慕容映霜声音轻淡,“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我一直记得初识你时,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以为你看不起后宫争宠的那些妃子,也不屑于做她们所做之事。”
秋若兮的神色竟有了落寞伤感之意:“是啊,姐姐说得对!若兮也一直以为自己是那样的人,更加不屑于做那样的事呢!可是,当一个人心中生了期盼,生了痴心幻想,便……什么都不同了。”
“难道你以为,没有了我,皇上便会将那些对后宫的宠爱,多分一份给你?”
慕容映霜淡淡说着,眸中却难掩嘲讽。对秋若兮可怜期盼的嘲讽,对自己如今所谓“宠妃”身份的嘲讽,以及对后宫人人向往争夺的帝王之宠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