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站在崖顶下方的兰诺一见赤练蛇追伦比和瑞特去了,连忙拉开自己腰上绳子的第一个结,他马上直直往崖下坠去,掉了五六米,终于止住。兰诺蹬了一下旁边的崖壁,一个借力,整个人就像个钟摆,在半空中晃荡了起来,两只小手猛力一捋,一大片青色的叶子充满了小手。待摇晃的不那么激烈了,兰诺才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一颗枣般大小,闪烁着淡淡红光的炎果躺在片片绿叶间,红绿相映,衬得煞是好看。
不待兰诺高兴,刚跑去追伦比和瑞斯的赤练蛇就跑回了崖上,一看自己精心守护的炎果竟然被一个小孩子采了,刚才还未发泄的怒火顿时长成一片怒海,一丛一丛幽深的火光汇聚到它那两颗小小的圆溜溜的的眼中,那双原本褐色的双眼越来越红。
原本还趴在兰诺肩上假寐的丸子叫了声不好,然后背上长出两片芭蕉叶大小的翅膀,飞到半空中,两只前爪交替握在胸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紧闭,一团黑气从他的身体内散出,直接冲向赤练蛇。火红的红光和浓墨的黑气在半空中相遇,轰的一声巨响,崖上的半边天际都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泽,遮住了天上晚霞的颜色,整个天空忽然暗淡了下来。
离碰撞漩涡最近的兰诺被两团能量相撞而出的气流激荡得胸中吐了一口血,他赶紧把右手中喝着树叶的炎果一起塞进嘴里,左手连忙拉开剩下的绳结,瞬间,他就如折断了翅膀的蝴蝶,直直往崖底坠去。
忽然,耳边虎啸的风声消失,拨开脸颊上的发丝,兰诺这才发现绳子竟然缠在在半空中的一根枯木上了,就在兰诺还来不及哀悼自己的霉运的时候,在他头顶的斜上方,一团黑影直直往下坠。
“丸子!”
兰诺抽出小腿上的匕首,划断绳子,反手推墙,双腿一蹬,一个借力,朝丸子扑过去。
“兰诺……”
兰诺抱紧怀里的丸子,冷风刮得耳朵和脖子生疼,洛斯的呼声回荡在整个山谷,兰诺忽然觉得洛斯的声音充满了绝望,自嘲地笑了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就在兰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一阵黑乎乎的龙卷风向他袭来,他和丸子一下子被卷得老远。
扑通一声,接触到的不是坚硬的山石,而是冷冰冰的湖水,兰诺忍不住打了寒颤,刚想抱住石头爬起来,忽然一股热气从小腹往四肢百骸蔓延,火烧般的感觉瞬间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脑袋一晕,他很快失去了知觉。
这是哪里,好痛,浑身上下像被车碾过一般。兰诺睁开双眼,映入眼底的是一片原生态的石壁。
“丸子,丸子……”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丸子像个破布娃娃一般掉下来,然后呢,丸子呢,怀里没有,肩上也没有,兰诺忍不住尖叫。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淡淡的,带着一丝温柔的男声响起,可惜兰诺现在满脑子都是丸子,一点也没注意到来人语气的改变。
“别急,丸子在这里。”顺着洛斯的手势,兰诺看到了躺在干草上的丸子,小肚子一起一伏。
拍了下胸口,幸好,丸子还活着,精神一松懈下来,才发现整个人好疲倦,嗓子好疼,火燎过似的,发出的声音也又干又涩。
“喝点水。”洛斯扶起他,盛满清水的竹筒凑近兰诺的嘴边。
咕噜咕噜,满竹筒的水下肚,嗓子的干涩感才消失,不过还是有些疼痛。
“吃点野果吧。”
兰诺接过洛斯递来的拳头大小半红的野果,轻咬了一口,略带着一些苦涩,不过还好,能入口。整个野果下肚,饥饿感才逐渐消失,兰诺这才注意到洛斯的异样,那张英俊的脸上划了好几道已经结痂的血痕,墨如黑瀑的发丝也凌乱不堪,上面还沾着几根枯草,上衣上出现了好几个洞口,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左臂的袖口都没了,衣服的下摆也沾上了不少的泥土,哪里还有半点翩翩贵公子的摸样。
见兰诺吞下了最后一口野果,洛斯又递了一颗过来。
“再吃一个吧,你整整三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我昏迷三天了?”
“不对,你是洛斯?”兰诺终于意识到洛斯不同寻常的语气。
洛斯勾起嘴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怎么,不认识我了?难道是我长帅了?”
兰诺看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般的洛斯,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好疼,这是真的,不自觉地就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
“以前像个棺材脸,就是偶尔一笑也皮笑肉不笑的洛斯竟然会笑得如春花般灿烂,老天,他是不是吃错药啦……”
“哦?我以前是棺材脸,还是皮笑肉不笑?嗯哼?”洛斯那张笑得益发诡异的俊脸一寸一寸地靠近兰诺。
紧张、愧疚、心虚等情绪一一浮上心头,兰诺忍不住往后退,可惜背后是墙,躲无可躲,只能仰起脑袋虚张声势:“你想,想干嘛,啊?”
洛斯对他投去不明意味的一笑,然后好心地放过他,退回一步,坐在他旁边的干草上,然后撩起兰诺的裤脚,白皙小巧的脚踝处一个墨黑色似玉非玉的镯子套在上面,黑白相间,格外显眼。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跑到我腿上去呢?”说着还伸手去掰,可惜怎么弄都弄不下来。
“别费力气了,你是弄不下来的。”洛斯脸上充满了得意和算计的微笑。
“是你弄的?”完全好奇的口吻,这镯子光滑剔透,套在脚上散发出暖暖的气息,感觉整个身子都很温暖,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怎么会戴到自己的脚踝上,还不肯取下来。
“对,”停顿了一下,洛斯掰直兰诺的小脑袋,让两人的双眼平视,然后一字一句,带着无比认真口吻宣誓着,“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
兰诺伸出小手摸了摸洛斯的额头,没发烧啊。“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在做白日梦啊?就凭你救了我,就想把我纳入麾下,你也想得太美了点吧!告诉你,我把你安全带出森林咱们俩就两不相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可没说要你做我的手下,如果你要兼职,我也是不介意的。”洛斯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脸凑近兰诺的耳边轻声细语但却无比清晰地说道。那笑容落到兰诺眼里,说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用脚趾头想,兰诺也知道这小子是在戏弄自己。“你究竟什么意思?”兰诺拉下脸,冷冷地说。洛斯却不为所动,仍然吊儿郎当地一脸痞子样,轻轻站起来,走到洞口,背着双手,面朝洞外,夕阳的余光照射在他的头顶,乌黑柔顺的长发在阳光中闪耀着夺目的光泽。“10年之后,我来摩斯雷斯娶你。”“你,你,你……我是男的呢,你是GAY,我也没兴趣跟你断臂啊,我性向很正常呢!”洛斯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把兰诺劈得眼冒金星,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难道他怀疑自己的性别了,看了看身上穿戴完整的衣服,还有自己这完全没发育的小身板,兰诺打消了这个念头,难不成洛斯是个同性恋,啊,这么年幼的同性恋!“GAY和断臂是什么?”洛斯英挺的眉微微蹙起,虽然不理解这几个词的意思,但是看兰诺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GAY就是同性恋啊,同性恋知道么?”“同性恋!呃,你认为我是同性恋!等我们结婚那天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了!”洛斯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咬牙切齿地吼道。兰诺心虚地缩了缩身子,随便哪个男子被人说是同性恋恐怕都会很不爽的吧,可是洛斯的反应是不是强烈了点,不对,他不是同性恋,那不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女的了,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一丝试探的语气。“你落水了,我帮你换的衣服。”一句话道明了原委。“可我穿的还是我那身衣服啊,不对,你怎么可以脱我的衣服……”兰诺的脸刷地一下通红,眼睛也不敢看向洛斯,心里恼悔死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然后一双眼睛在兰诺的胸前溜达几圈,“不过你这身板,也确实没啥看头啊。”“你……”兰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平息了口气,压抑下满腔的怒火,扬起一抹天使般的笑容。“那你还想娶我,你脑袋是被门夹过了吧!”洛斯被他那抹微笑给弄得闪了下神,听见兰诺嘲讽的话语,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抬起手摸了一下鼻子,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才缓缓开口:“定情信物你已经收了,还想反悔?除非你能把它脱下来。”顺着洛斯的目光,兰诺看了看脚踝上死命扒都扒不下来的的镯子,直想一拳打花洛斯那张得意的笑脸。不过换个角度一想,兰诺又不把洛斯的话放在心上了,毕竟一看洛斯的穿着和举止也能发现,此人出生非富即贵,家里面肯定是不会同意他娶一个跟平民相差无几的女孩的,此外,他现在浑身涂上了特制的药汁,浑身的皮肤都黑乎乎的,人家说一白遮千丑,同样的一黑也能抵千般好,所以自己肯定是入不了他的眼的。看穿了兰诺的心思,洛斯没有吭声,他看上的只是这个女孩子的坚强、勇敢、善良、重情重义,所以当时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跳进河里。直到他们被冲到河滩上,这个女孩子发着高烧,在睡梦中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别丢下我,你们不要死……”那一刻,洛斯只想狠狠把他嵌入自己的血肉里,给他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可惜现在还不行,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况且现在跟着他也不安全,所以他才会要兰诺等他10年。可是10年的时间太长,在此期间,难保其他男子不会发现这块蒙尘的珍珠,自己只得尽力先增加他对自己的印象,等有一天他懂男女之情了,第一个会想起的就是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抢占先机。“我从不说自己做不到的事,这是魔黑家当家主母的信物,上面附加了我们家族独特的魔法,只有嫡系继承人才能解开,你乖乖地等我,别再把自己弄进危险里了。”说着还揉了揉兰诺柔软的发丝。兰诺偏过头,躲过他的魔掌,平整了一下自己被蹂躏得如鸡窝的头发,不理这个自大狂,站起来,走到毫无生气丸子身边。摸了摸丸子泛黄的皮毛,一阵苦涩和自责涌上心头,是自己害得丸子这样的。洛斯只是沉默地站在墙角,心疼地看着自责的兰诺,这一夜,两人相对无语,默默对坐到天明。第二天,丸子还是没有苏醒,不过气息平稳了不少,兰诺也知道它这是在疗伤。两个孩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起身顺着河流往上游走,去找失散的两个大人。可惜,两个孩子外加一只受伤了的神兽,每天要避开各种野兽,还要找吃的和睡觉的地方,行程实在是慢的不行,直到第10个日出,他们还未回到当初跌落的山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第八天丸子醒过来,虽然仍是很虚弱,但至少让兰诺松了口气。这一日,烈日当空,毒辣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大地似乎都被烤得能冒出一块烟来,一个男孩和一只猫坐在树荫下,微风拂过,好不惬意,旁边不远处,一个男孩子咬牙切齿的甩了甩自己手里的鱼,认命地给那一人一猫做厨子,没办法,谁叫那只猫大伤初愈,那个孩子养尊处优惯了,根本连捉鱼都不会呢,自己只好做老妈子,伺候二者了。忽然,头顶一声禽类的长鸣闪过,一只翅膀长达丈余,看不清模样的大鸟在高空中盘旋着,然后一声低啸,迅速朝他们驻扎的地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