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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如萍被压在废墟下的时候,孩子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她只是孤身一个人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深渊里。她一次又一次地用尽全身力气去掀横在胸前的那根横梁,她一边掀一边拼命地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外蹭,嘴里还不时大叫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如萍终于坐在了废墟之上,她看见整条唐人街几乎已经被夷为了平地,而许多地方还冒着浓浓的黑烟。远处一些人在匆匆地奔跑,一些人哭叫着在废墟上刨着。她站起身,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她低头一看,睡裤的左裤腿已经被血染透了。她拉起裤管,左小腿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她支撑着站起来,慢慢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助。

她放肆哭了好一阵,慢慢收住了眼泪。她开始在餐馆的废墟上寻找一些能够找得到的值钱一点的东西。可她什么也没找到。这时一阵风起,她冷得一哆嗦,背上凉津津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穿了套睡衣裤,而且到处都已经被磨烂,无法蔽体了。她的衣服全部被压在了废墟下面。她看了看四周,看见远处瓦砾上摊着几件衣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慢慢地绕过去,捡了起来,套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林如萍听到了婴儿的一阵啼哭。她侧耳认真听了一下,声音就来自身边的一堆瓦砾之中。她忙走过去,一件一件将堆在上面的东西移开,用力掀开一块厚厚的门板。门板掀开,林如萍看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年轻的女人双膝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衣服敞开着,丰满的乳房裸露在外面。而在她的身体下面,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偎在她的乳头边,正放声大哭起来。林如萍看着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显然,这位母亲是在地震来临的一刹那,将自己的乳头塞进了孩子嘴里,然后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构筑起了一个血肉的堡垒。

林如萍摸了摸年轻女人,显然,她已经死去多时了。她将年轻女人的身体放平,替她扣好衣服。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林如萍轻轻地抱起婴儿,在心里说:“好姐妹,你成功了,你的伟大创造了奇迹,孩子活下来了。”

这是一个才一两个月大的小男孩,脸圆乎乎,粉嫩粉嫩,煞是可爱。林如萍一抱起他,他就不哭了,还冲林如萍一笑,惹得林如萍心里涌起无限的怜爱。林如萍解开襁褓,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孩子除了脖子和手上被擦破了一点皮外,其他均完好无损。她看见婴儿的脖子上挂着一把制作十分精致的小银锁。银锁的一面刻着一个“福”字,另一面刻着一个“天”字,还纹着麒麟图案。林如萍试着拧了拧,却拧不开。她想这孩子或许就叫“天福”或“福天”吧。她抱着孩子想在周围找找他的其他亲人,却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她只得抱着他走出废墟。

这场三藩市历史上最严重的地震造成了这座城市一半以上的房屋倒塌或受损,死亡人数达数千人之多。

接下来的两个月,林如萍都是在临时庇护站度过的。她也曾经想过去找赵天章。可是自从振南和他发生冲突之后,她也没有和赵天章来往了。她想了想,反正在庇护站暂时还饿不着,还是不去找他了,省得见了面尴尬。

孩子给了林如萍无穷的乐趣。每天给他喂稀粥、换洗尿布,把她忙得不亦乐乎,她体会到了一个母亲那种快乐的辛苦。有一天,她看着怀里的孩子,想着要是自己和振南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该多好呀。这样想着,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她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之后的几天里,她都一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折磨着。

盘算了许久之后,她开始坚定地认为,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回报:地震的那天是1906年的4月18日,孩子看上去一个多月大。十月怀胎,那么他的母亲怀上他应该是去年的六月份左右。而正是去年六月份的那个夜晚,振南和自己有过一夜疯狂的床第之欢。而在地震前的三个月,自己刚好离开了三藩市,她可以和别人讲是安胎生子去了。这实在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巧合。以她对振南的了解,有了这个孩子就足以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了。她为上天赐给自己的这次机会激动不已,却又忐忑不安。

她也想过秋月,这个让振南念念不忘的女人。她对自己说:“只要振南肯娶我,我就一定说服他,和他一起回中国去和秋月团聚。对不起,秋月,爱一个人有时是有些自私。”

林如萍躺在床上,再一次将所有的细节都想了一遍,她在心里说:“别怪我,振南,这是一个爱的谎言,我真的离不开你。”

司徒自力和他的儿子阿炳见到振南一家三口在重建后的三藩市唐人街上行走,已经是大地震发生两年零三个月之后了。

三藩市的重建开展得轰轰烈烈。更重要的是有消息说,地震之后可能带来美国对华人政策的新调整。因为三藩市是美国华人最集中的城市,占了城市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地震之后,许多华人身份无法确定,也难以有效管理。再加上近年来广大华人及中国国内对美国的排华政策抵触、反抗越来越激烈,过激事件不断发生,也令美国政府不得不认真来审视和华人的关系。首先是三藩市政府开始放松了华人入境管制。在商海浮沉多年的关兴宇立即从这些消息中嗅到了浓浓的商机,董事会几番商榷之后,决定派振南返回三藩市,尽快在那里开办华兴银行的分号。

振南对关兴宇赋予自己的这一重任也感到异常兴奋。在西雅图两年时间里,他已经从内心深处对这位正直、精明而又有抱负的前辈充满钦敬。这时他端坐在关兴宇面前,聆听着他关于办好银行的叮嘱,内心涌动着激情。他知道,这是自己真正发展事业的关键一步。

三天后,振南带着两名助手和林如萍一起坐上了开往三藩市的汽车。八金习惯了西雅图的工作,便没有随行。在西雅图的这些日子里,振南和林如萍的关系以孩子为核心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他们不仅像恩爱的夫妻一样和睦相处,也都竭心尽力地学做好父亲、好母亲。而振南向同事们介绍林如萍的时候,也渐渐坦然了:“这是内子如萍。”

经过几个月筹备,华兴银行三藩市分行开业了。这是三藩市第二家华商金融机构。因此银行一开业,就迅速在三藩市华人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银行就设在重建后的唐人街西侧的一幢四层洋楼里。这里是唐人街的中心位置。楼也是新建的。地震之后,三藩市对唐人街进行了重新规划,一栋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洋楼代替了原来众多的简陋木楼房。

地震之后,生活、工作在唐人街上的人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振南和林如萍抱着他们的儿子司徒华光在唐人街上走了几圈,竟然碰不到几个熟人。容胖子一家都已经不知所踪。赵天章曾经领他来过的那间妓院也已经不复存在,自然也见不到阿喜了。想到阿喜,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由于银行新开,事情很多,振南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银行生意发展得相当顺利,不到一年时间,客户数和存款余额都超过了多家在三藩市经营多年的洋行。林如萍也不打算出来做事了,就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孩子。

有一次振南回到家里,林如萍试探着对他说是不是该给秋月写封信,寄点钱。眼看着来金山已经六年多了,秋月肯定心里盼着呢。振南没有吭声,林如萍也就不敢多说了。

林如萍的一番话,再一次撩起了振南心里的痛。在他的办公桌里,其实已经锁着好几封未曾寄出的信。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秋月自己这两三年来的情况,他不敢想象秋月知道自己在美国娶了妻,有了孩子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他知道仅仅寄点钱对秋月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两年他也寄过两次钱回去,已经够家里用几年的了。现在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山是该如何向父亲、向秋月讲述自己与林如萍的关系。他也知道这种逃避和拖延只会让自己的良心更加的不安,可又能怎么样呢?难道真的像林如萍说的那样左妻右妾?秋月能接受吗?家里人能接受吗?这些问题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对林如萍说我出去走走。林如萍知道撩起了他的烦恼,温柔地说你去吧,早点回来。

唐人街上的灯光似乎比以前明亮了许多,路也宽阔了许多。振南漫无目的地走着,夜风吹拂着,心里也清爽了一些。他转了一圈,刚想往回走,一声清脆的响声吓了他一跳,他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枪声。他朝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异常,快步走回家里。

第二天回到公司,振南听公司里的同事说起才知道,昨天晚上唐人街上的那一响确实是枪声,而且还当场打死了一个人,死的是檀城会馆的一位副馆主。振南一听“檀城会馆”,心里一动,忙问究竟。有知情的同事告诉他,这段时间,檀城会馆的人和宁城会馆的人争夺制衣行业堂会锦衣堂堂主之位,已经死伤了好几个人了。

振南问:“锦衣堂的堂主不是司徒国辉吗?”

那同事说:“是呀,不过我听说宁城会馆的赵天章不服他,仗着自己财雄势大,黑白两道都熟,已经伤了檀城会馆好几个人。条件就是逼司徒老让位,他好控制整个三藩市的制衣业。具体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振南“哦”了一声,让同事出去,他关上门,坐在那里发了好一阵呆。赵天章,四五年不见了,还是那么霸道。一想起赵天章,他脑子里就浮现出福贵那张苦苦哀求着自己的脸。他点了一支烟,使劲地抽了几口,恨恨地在心里说:“赵天章,该是你偿还旧债的时候了。”

赵天章这些日子眼皮子直跳,让他总觉得有人在算计自己。一场大地震,使他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烟馆倒塌了,停靠在码头的两条新买的商船也沉入大海。幸好制衣厂厂房没全塌了,从银行贷了两笔款子之后,整顿了一番就重新开工了。

三藩市的制衣企业多,原来互相之间斗得很厉害。司徒国辉担任锦衣堂堂主之后,花了很大的力气,逐渐将这种无序竞争的状况扭转了过来。赵天章几次想挑起价格大战,都遭到了锦衣堂的干涉。他琢磨了半天之后,他开始一面通过银行贷款来收购一些经营不善的小制衣厂,一面公开提出,司徒国辉年纪已大,应该退位了。他已经意识到要控制三藩市的制衣业,就必须坐上这个堂主之位。他领着赵光一家一家制衣厂去拜访,恩威并施,让大家推举自己担任锦衣堂堂主。有几家率先提出反对意见的制衣厂不是晚上被人放火烧,就是老板走在街上无缘无故被人揍一顿。

这就是赵天章的风格,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风格在三藩市闯出了一片天下,他坚信,棍棒加面包,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按照锦衣堂的规矩,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企业主同意改选堂主,就可以举行改选大会,重新选举新的堂主。赵天章将赵光找来,又和他商议了一阵,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便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地震将他最宠爱的那个女人和刚生的一个儿子震得连影都没有了。他想到唐人街新开的那间“醉月楼”去转一转,听说那里最近来了几个日本女子非常有味道。

正想起身,财务经理急匆匆地走进来了:“老板,出麻烦事了,贷不到款。我找了几家银行,大家都好像约好了似的,不给我们贷款,还追我们还以前的那几笔款子。”

赵天章一惊:“有这样的事?不会吧,我们以前借的有两笔还没到期呀。”

财务经理说:“是呀,我也是这么说,可他们都要求我们提前还贷。还有呢……”

赵天章一瞪眼:“还有什么?”

财务经理吞吞吐吐地递给他几份报纸:“今天,三藩市的几家报纸也好像约好了似的,登了不少我们公司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赵天章一把抢过报纸,果然几份报纸都刊有直接针对汇德公司的文章。有一篇标题为《檀城会馆副馆主惨死街头,命案疑与汇德公司有关》;有一篇标题为《汇德公司内部传出消息:该公司已经陷入资不抵债困境》;有一篇甚至矛头直指赵天章本人,标题为《汇德公司赵天章其人》。

赵天章越看越气,将几份报纸撕了个粉碎,冲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一阵乱打。可他要找的人也约好了似的,一个都找不到,气得他破口大骂。

银行的人一个没找到,追款的电话倒是来了不少。其中最大额的就是那条新船的供货商,要求他五天之内汇出一万美元,否则,就向法庭起诉。赵天章好说歹说,对方毫不松口。赵天章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在陷入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他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丝寒意。

三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一家银行肯贷款给汇德公司。而追还贷和追货款的人却整天堵在他的财务室。就在这时,制衣厂那边也出事了。工人们开始罢工,要求立即发放工资。工人一罢工,原来签了合同要交的货也无法如期完成,货主开始提出抗议。赵天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危局。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这是司徒国辉这个老东西给自己设的一个局。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可以影响到整个三藩市的银行界来一起对付自己。

赵天章怒气冲冲地冲回办公室里,开了一瓶洋酒,一仰脖子喝了半瓶。他扯着嗓子大叫:“赵光!赵光!”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他将自己的几个亲信叫上来,问他们赵光哪里去了。大家谁也不知道。赵天章也不理了,和几个亲信商量了半天,都没个好主意。他恨得直咬牙:“他奶奶的司徒国辉,这个老乌龟,非得把我整垮呀!”

赵光一早就去了唐人街的华兴银行。他急于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以及在几次交货时打下的一点“小埋伏”汇回国内。几年下来,这是一笔可观的数。他已经敏锐地嗅到这次赵天章要倒大霉了。听说华兴银行信誉好,汇兑方便,他一早便赶过来办理。

刚办完,一个银行的伙计就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邀请他去见老板。赵光忐忑不安地跟着伙计进了旁边的一间会客室。一进去,他愣住了,四年多没见的司徒振南正笑容可掬地坐在里面。

赵光觉得自己的腿和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他半边屁股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振南,你……你好。你是这里的……老板?”

振南笑笑:“我只是受董事会委派在这里担任总经理,说不上老板。你是来汇钱的吧,攒了不少呀。”

赵光不安起来:“没多少,没多少。”

振南笑着说:“你放心,你的钱我们会一分不少替你汇到。我们做这行,这是最重要的。”

赵光放下心来。

振南收起笑容:“听说你们公司最近碰到了不少麻烦?”

赵光笑笑:“没有的事,公司一切都正常。我叔在三藩市能耐大着呢。”

振南冷笑了几声:“能耐大?能耐要是真大,怎么没一家银行肯贷款给你们公司,讨债的却络绎不绝?”

赵光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振南站起身,走到赵光跟前,突然一扬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扇过去,清脆响亮地扇在他脸上。

赵光懵了,说不出话来。

振南直直地盯着他:“我是替福贵还你的。你还记得四年前吗?我的一个兄弟就在这唐人街活活被你打死了。我现在告诉你,你们叔侄两人今天就要偿还这笔血债。”

赵光见势不妙,转身想走。振南一拍手,门开了,两个大汉闯了进来,冷冷地盯着他。赵光心里一沉,脸色惨白,腿开始哆嗦。

振南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推,赵光又跌坐在沙发上。振南咬牙切齿地说:“四年前离开三藩市的时候,我就对着大海发誓,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我一定会给我那被你们活活打死的兄弟一个交代。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出身,当知道仁义二字。我就不明白,对自己的同胞,你怎么会下得了那么狠的手。你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们要知道,世道虽乱,天道长在,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振南说着,心里恨不过,又是一耳光扇过去:“这四年来,我常常会在梦里见到福贵一身血站在我的面前,向我哭诉着想回家。大家都是同宗同源的中国人,为什么要自己人祸害自己人?为了争一个堂主之位,你们又在这唐人街上挑起争斗,伤害自己的同胞。”他顿了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今天寄回去的钱,只怕你没命回去享用了。”

赵光浑身哆嗦着,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振南面前:“振南兄弟,看在我们同船过埠的情分上,放过我吧。那些都是我叔指使的,不关我的事。”

这时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进来,朝振南耳语。振南摆摆手:“事情办得怎么样,你说吧,让他也听听。”

年轻人说:“南哥,国辉叔的人已经把枪杀檀城会馆副馆主的杀手找到了,正在押回来。另外,有几家银行的人都说赵天章天天来求他们贷款,其中有两家原来借了钱给赵天章的,都已经到期了。他们都想问南哥,下一步怎么办?”

振南“哼”了一声,说:“你告诉几家银行的老板们,赵天章这次死定了。再贷款给他就是在拿钱打水漂。那两笔已经到期的款子,请他们立即向法庭起诉,打官司的费用我们也包了。另外,你找人去赵天章那间制衣厂,跟那里的工人们说,请他们去我们檀城人办的那几家制衣厂做工,每人每月加五块钱工钱。这是国辉叔定的,你赶快去办。”

振南说完,年轻人答应着,匆匆走了。

赵光完全明白了,赵天章陷入了司徒国辉和司徒振南联合组织的围剿之中。他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势,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振南将赵光从地上拉起来:“起来吧,这次我不杀你,我的手上绝不会沾中国人的血。我给你指条路,我希望你按照我指的路去走。事情办完之后,我马上安排你回国去,让你享受你刚刚寄回去的那笔钱。”

一个星期之后,三藩市法院收到了五份起诉书,告的是同一个人:汇德公司总经理赵天章。而警察局和法院那些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官吏们也变得都不认识他似的。当赵天章憋着一口气亲往檀城会馆向司徒国辉谢罪时,才知道这一次的陷阱竟然就是当年自己异常器重的司徒振南与司徒国辉联手所为。而几年不见,司徒振南摇身一变,竟成了三藩市最大的华商银行的总经理、三藩市银行业公会的副会长。当司徒振南西装革履地站在他面前时,他依然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恍惚。

十天后,赵天章的案子开庭审理。法庭受理了赵天章指使他人毒打华工田福贵致死、指使杀手枪杀檀城会馆副馆主两宗案。赵天章被判入狱六年。令赵天章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光竟然也提供了证词,指证他派自己抓捕和殴打福贵。赵天章气得在法庭上暴跳如雷。

开庭那天,振南独自一个人来到海边,望着波涛滚滚的大海,在心里说:“福贵,哥对不起你。”

站在岸上,向西望去,太阳像一个浓得流汁的咸蛋黄,缓缓地沉向远处的海边。他知道,那日头落下的海边,便是自己每日思之念之的家乡。他心里一片茫茫:“七年多了,我对秋月的承诺怎么办呀?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回到大洋彼岸的土地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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